 赵尔丰 清末督抚中，署四川总督赵尔丰是功过分明的一位：他在川藏边界推行改土归流，促进当地发展；他派遣边军到中缅边界竖大清龙旗、建中国界牌，阻止英人北犯，有效保全国土；他在辛亥年间制造“成都血案”，众多百姓因此丧命，可谓罪孽深重。 赵尔丰，字季和，汉军正蓝旗人，赵尔丰家族算得上清季政治豪门。赵家属汉军旗，父亲文颖进士出身，在知府任上因抵抗太平军而战死，遗下的四个儿子作为“烈属”受到朝廷善待。赵氏四兄弟也争气，大哥尔震、二哥尔巽是光绪十三年的同科进士，老四尔萃光绪十五年中进士。尔震官至工部侍郎，尔萃官至道员。四兄弟中，官做得最大的是尔巽和尔丰，都是一品大员总督。赵尔丰虽是捐班出身，但胆略、见识都强于其他三位正途出身的兄弟。 从“屠户”到川滇边务大臣，维护西藏稳定1 8 8 8年,赵 尔丰署山西永 济县知县 时,该县 发生大规模 蝗灾,赵 尔丰捐款 并亲 自驻乡指挥灭 蝗,因 此得到 当时任 山西绛州知州 的锡良的赏识,以后 随锡良办理 防务、河工,甚为得力,多次得到 锡 良 的提拔。1 9 0 3年,锡良调署 四 川总督 ( 次年实授 ) ,赵尔丰随同到了四 川,从 此 开始了 池生 命中最重要的时期。这 年冬,属永宁道 的古蔺地 区,农 民为抗 税发动了 小规模 起义,正署永宁道的赵尔丰夸大其辞,报 告“ 匪徒数千,盘 踞古蔺苗沟,抗纳国课,打死官军,公然 跳梁造反” ,清廷遂 加授赵 尔丰兵备道 职街,统率大军进剿。赵尔丰大肆屠杀,据说几个月 内杀了三千人,因此得名“屠户” 。 1905年4月,川西巴 塘土司和 喇嘛暴动,杀害了清政府驻藏帮办大臣凤全。四 川总督锡良派任 建昌道 的 赵尔丰会同提督马维骥前往镇压。平定土司暴动后,赵 尔丰又奉命办理善后,他趁机废除巴塘、理塘两土司,改设流官,同时清查户口课税,垦殖练兵,兴办学校,筹设工厂。这是赵尔丰经营川边的先声。 19世纪后半期起,西藏成为英、俄两强争相入侵的目标。1903年冬,英国趁日俄交恶之机大举侵藏,于次年8 月侵占拉萨,胁迫 当地政府签订《 拉萨条约 》。为了抵制英国 的侵略,清政府改派联豫为驻藏大臣、张荫棠为驻藏帮办大臣 ,加强对西藏的经营和控制。而川藏滇交 界地 区,不仅是当 时入藏要道,而且紧靠边境,也是帝国主义凯靓的对象,十分重要。清政府中早有人建议派专员经营川、边,巩固边疆。 1906年7月,四 川总督锡 良再次密荐赵尔丰“卓著忠勤”,才堪大用, 于是这年8 月,清政府命赵 尔丰以侍郎衔任川滇边务大 臣。在此以前,赵尔丰已经研究过西藏和川边问题,曾提出治边三策,主张从川边起逐步改土归流,发展生产,直到在拉萨也设立巡抚,由朝廷直接辖。他认为只有如此,才能杜绝英人的凯觑。上任后,赵尔丰遂开始按他的构想全力经营川边地区。 从1905年受命平变,到 1911年离川滇边务大臣任,赵尔丰经营川边6年余，他从“设官、练兵、屯垦、开矿、通商、建学”六个方面筹办边务，在川边实施改土归流——废除农奴主土地所有制、废除一切差徭杂役、禁止高利盘剥等。与此同时，他普及文教、开展屯垦、招商开矿、兴办实业、筹办铁路。对于维护国家的统一、抵制帝国主义的侵略,以及川边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都起过积极作用。 接替兄长，出任四川总督宣统三年闰六月初六（1911年月31日），赵尔丰被清廷调任四川总督，而此前任川督的是其兄长赵尔巽，尔巽因调任东三省总督而将大印留给亲弟弟。在同一个总督位置上兄弟相继的 “盛事”，以前只李鸿章兄弟有过。此刻，清廷的寿命已进入倒计时，末世之象随处可见，赵尔丰接手的已不再是一份美差，而是一个烫手山芋，因为“保路运动”正在全川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赵尔丰于1991年8月2日抵达成都。从此,赵尔丰就陷入了保路风潮的漩涡中。 保路运动与成都血案清朝末年，和铁路刚进入中国时朝廷大佬普遍抵制相比，朝野一致认为铁路是发展经济、充实国防、增强国力的新兴事业。于是乎，在地方官员和士绅的推动下，筹备建造汉口至广州、汉口至成都两条干线。这两条干线即使今天看来，也是耗资巨大的工程。而朝廷没钱，怎么办，于是搞民间集资，成立公司，发行股票，铁路修成后按股收益。川、粤、湘、鄂四省民间十分踊跃，特别是四川，集资最多，上至田土千顷的财主下至引车卖浆的小商贩，纷纷倾其所有。但信奉权力至上的清廷仅仅把发行股票这类方式看成渡过难关的权宜之计，骨子里并没有守约意识。看到有利可图，竟悍然将铁路收为“国有”。这一下，民间舆论炸窝了。由于种种原因包括选址的不当、管理层的贪腐，川汉铁路寸路未修，川人筹集的1500 万两却已花了大半，清廷不但不愿意全额退款，还将余下的 700 多万两截留。这就彻底激怒了川人。各地纷纷成立“保路同志会”，举行集会，痛斥“川汉铁路国有”政策的倒行逆施。8 月24日,成都开 始 罢市、罢课,并且迅速波及全川,保路运动发展到高潮。刚开始赵尔丰是不主张镇压的，但迫于清廷的压力作为清廷委任的封疆大吏，赵尔丰选择了服从命令，决心用他在川滇边境对付土司和藏民的办法，用霹雳手段解决“保路同志会”。 9月16日，赵尔丰召集各营军官训话，部署弹压保路风潮。9月17日上午，赵尔丰以到督署看邮传部电报为由，将应约而来的四川咨议局正副议长暨四川保路同志会正副会长蒲殿俊、罗纶，川汉铁路股东会正副会长颜楷、张澜，主事邓孝可、胡嵘，举人江三乘、叶茂林、玉铭新等 9 人诱捕，软禁在衙门内。闻讯赶来的成都市民手捧光绪牌位，集聚在官署前，要求释放蒲、罗等人。冲突最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守护官署的卫兵开了枪，多人中弹身亡。次日，城外居民纷纷裹白巾，冒雨到城下求情，官军再次开枪射杀，造成了震惊全国的“成都血案”，被杀害者达32人。 押宝巡防营，仍然难逃劫数枪一开，赵尔丰再也无法获得川民的原谅，“赵屠夫”之名是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了。那时四川官府兵力极少，各州县大半政权落入“同志会”手中，而驻守在龙泉驿的新军在夏之时的领导下起义，辗转于成渝之间。惊慌失措的清廷令在武汉的端方带兵进川镇压。不久，因武昌城内爆发了起义，紧接着各省先后独立，端方又在资州被手下的兵士所杀，川东重镇重庆于十月初（11 月 22日宣布独立，成立以张培爵为都督、夏之时为副都督的蜀军政府，清廷已是风雨飘摇。此时，朝廷已将赵尔丰作为“替罪羊”抛出，授岑春煊为四川总督。手中握有数千巡防营的赵尔丰当然不愿束手就擒，于是主动和咨议局正副议长蒲殿俊、罗纶等人谈判，在得到新政府负担其巡防营军饷、供给械弹给养等承诺后交出政权。大汉四川军政府宣告成立，蒲殿俊任都督，赵尔丰的心腹、十七镇统制朱庆澜任副都督。赵尔丰自度手中有枪杆子，足以保住性命。但文人出身的蒲殿俊镇不住巡防营的骄兵悍将，而涌进成都城的各路以袍哥为首的“同志军”自恃有功，和赵尔丰旧部矛盾不断。终于，在都督蒲殿俊阅兵时，巡防营发生叛乱，大肆抢掠成都城各商号、银行和民宅，军令部长尹昌衡及时逃到凤凰山，召集新军平叛。此时，威信丧尽的军政府不得不改组，职业军人尹昌衡任军政府都督。巡防营“兵变”进一步把赵尔丰逼入死地，他所欠血债尚未偿还，此时四川坊间又盛传“兵变”乃他操纵，为的是重掌四川政权。这当然是四川绅民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对新任都督尹昌衡来说，赵尔丰一日不死，川局便一日不得安宁。更使他忧心的是，先期在重庆成立的蜀军政府，认为成都军政府和赵尔丰媾和，出卖四川人民的利益，必须诛赵尔丰以谢川民，并宣布将组织军队西征。如此，重庆政府在川民心中显然将比成都政府更具有道义上的合法性。于是，尹昌衡决计诱杀赵尔丰，他先向保卫赵尔丰的三千巡防营发放欠饷，并增发兵饷一月。官兵得饷款，彻夜饮酒狂欢，放松了警惕。辛亥年农历十一月初三日（12 月 22 日）晨，尹昌衡带兵将督署团团围住，然后派敢死队冲进赵的住处，将赵尔丰抓捕，押送到明远楼前，枭首示众。 总结赵尔丰有功于边陲，为官清廉，对朝廷一片忠心，这样的官员，在哪朝哪代都应受到敬重。但在清季那样一个政治局势波诡云谲的末世，他这样一个忠臣、清官、能吏，却被一步步推向了死地，而多少贪官、庸官在清朝覆亡后依旧悠游林下，安度余生。这就是历史的残酷。从赵尔丰逃不过的劫数，或能窥知一个王朝的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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