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办公室里一个实习生不小心把成品章掉在地上,边边磕掉了一点。当时她吓坏了。 要知道,这可是明天寄给客户的,这下如何是好? 她战战兢兢地说明了情况,当时止山老师呵呵一笑,给我们上了一课。 “做印啊,人一半,天一半,要记住,好印不怕残。” 随即开始修章。 其实,印面残破的现象在古印中尤为常见,这本是长年风化造成的结果,而非人为刻意制造。 上海博物馆收藏了一枚文彭(篆刻的鼻祖)的象牙章:七十二峰深处。 ▲七十二峰深处—原石 ▲七十二峰深处—印面 我们知道象牙硬度很高,但这方印经过几百年的流传,印边已全无,有的线条已残破不堪。 ▲七十二峰深处—印稿 正因如此,这方印更添几分金石古意和苍朴之气,使人感觉置身如清秀的山峦之中。 自然乃造化神功,古印上的残破痕迹,也使得古印拥有了一种舒朗的气场。这便给我们现在的篆刻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将残破的手法合理地利用于章法之中,巧妙地平衡布局的虚实重心,使原本可能因文字郁结而窒息的气场,得到有效的疏通,瞬间产生流动的气韵。 ▲邓石如:江流有声,断岸千尺 为了寻求自然的感觉,篆刻大师的一些”方法“着实让人惊讶。 吴昌硕是做印的集大成者,他做好一枚印之后,常常在鞋底故意摩擦,以追求印章的“古”、“美”。在篆刻生涯后期,无印不做,无印不残。
文彭把印放在木盒子里让童子摇,陈太学把刻好的印往地上扔,目的都在追求印章的“古意”,让印面形成不经意的,类似古意经历岁月的剥蚀感的残损。
早期的做印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做“古”,手段也相对有很强的偶然性,印面的效果不受控制。现在我们做印已经完全不是这样了。 熊老师总结的一些残破的通常的做法是: ① 在笔画密集处适当做残破,使其变得舒朗。 ② 紧靠印边文字的长笔画与印章边框平行时,可将边框适当做残破,使其通气。 ③ 近边框过于空旷的空间处,可增加少量大小不同的残点,可平衡整体虚实。 通过残破,原本平板的印面产生扰动,平整地变得不平整,对称的打破对称,以制造矛盾,增加对比为目的,增加节奏感,增多变化性; 通过残破,印面本来冲突的地方,通过做印来消弥,平整,以减小冲突,达到和谐。 古印鉴赏 ▲部曲督印 如果我们从印面左上角到右下角引一条虚线,则左下部长直线多,右上部短折画多,极易造成右上散碎(见下图)。 “部”之“口”上横左冲右突,左尖右粗,甚至与“卩”部中间短横连成一条长笔重画,直冲印外。 一来短画堆里有了凝聚力,二来与左下“印”中长横呼应,巧妙而得体。 此一残,不但豁人眼目,又使平淡无奇的印面增添许多光彩。“部”字下部横画残连也成为了整方印的印眼。 残破既可以制造印面矛盾,也可以调和矛盾。 做印,有时候就是人一半,天一半。即使印稿设计成这样,但是在刻的过程中也会有变化。 但是一定要记得:好印不怕残。有时候这一刀的残破或许正是整方印的印眼所在,值得深入玩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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