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海军军医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骨科颈椎外科病区 颈椎人工颈椎间盘置换术(Cervical Artificial Disc Replacement, C-ADR)起源于上世纪90年代,在我国临床上广泛应用不足20年时间。在此期间,C-ADR经历了由逐渐开展、广泛普及、蓬勃发展,再到目前进入一个临床应用低谷的曲线变化[1]。C-ADR的手术疗效得到广泛认可,同时也有不少问题被发现。关于其相关问题的研究仍是国内外研究热点,对于C-ADR的认识也在不断的深化。越来越多的学者以更加审慎的态度反思C-ADR的临床应用,对C-ADR术式手术指征的把握趋向于更为谨慎与严格。基于前期对C-ADR的研究基础,结合国内外C-ADR的最新研究结果,我们对其现状进行回顾总结,对于临床中出现的问题分析探讨,并对C-ADR未来的应用和发展进行展望。 01 颈椎退变疾病外科手术治疗目的是解除退变所导致的脊髓和/或神经根的致压因素,恢复正常的脊髓形态和有效的椎管容量,恢复颈椎正常椎间高度和生理曲度。从目前的长期随访研究而言,无论是以颈前路减压植骨融合术(ACDF)为代表的颈椎融合术式还是以C-ADR为代表的非融合术式均实现了这一目标。在临床应用中,两者的手术适应证并不相同,颈椎融合术式目前常用于退变严重的患者,常伴有严重的椎间隙狭窄、小关节活动度下降以及颈椎后纵韧带骨化症(OPLL)等情况。而C-ADR则用于骨性退变并不严重的相对年轻的患者。目前不同学者对于C-ADR手术适应证的认识仍然有所差异。回顾国内外相关文献报道并参考国内专家共识,ACDR手术最佳适应证为:①脊髓型颈椎病、神经根型颈椎病、颈椎间盘突出症需颈前路减压手术;②颈椎生理曲度存在,动力位X线片无明显不稳,椎间隙屈伸活动良好,不存在明显椎间隙狭窄;③责任节段为C3到C7之间;④年龄一般不超过55岁[2]。 02 C-ADR的临床疗效 03 C-ADR的问题与不足 C-ADR的设计初衷是保留手术节段的活动度,理论上能够缓解对邻近节段的影响,减少邻近节段退变的发生。在2005年的述评中,我们已经提出“C-ADR术后远期是否会出现相邻节段退变(Adjacent Disc Degeneration, ASD)”这一问题[8]。目前临床研究表明,C-ADR术式对于手术节段有一定保留运动的作用。然而在日常活动中,上颈椎C0-C2节段实际上承担了大部分的颈椎的伸屈和旋转运动,因此下颈椎短节段的融合术式对于颈椎整体活动度影响也有限。我们的一项中长期随访研究表明,这一术式并未显著获得防止邻近节段退变的优势[3]。Genitiempo等长达18年的随访显示,最终有77.1%的患者出现了邻近节段的退变[5]。北医三院长达10年的随访显示,27例患者共54个邻近节段中,影像学上的退变率在末次随访时为50%[6]。考虑到C-ADR术式的病例往往为退变较轻的患者,C-ADR术后ASD的发生率就更应值得关注,对C-ADR术式的适应证选择应更加谨慎。此外,颈椎的稳定性由椎体-椎间盘、后方小关节、韧带复合体与颈后部肌肉系统共同维系。颈椎矢状面整体平衡的维持也与术后ASD的发生密切相关。完全依赖椎间盘的置换以消除导致ASD的风险是难以实现的,我们仍需重视影响术后ASD的其他因素。 2、异位骨化问题 异位骨化(Heterotopic Ossification, HO)问题是C-ADR术式的固有问题。研究表明,应用不同类型假体的颈椎人工椎间盘置换术后异位骨化发病率可为2%-79%。我们一组应用Discover假体5年随访的研究表明,末次随访时有67.65%患者,60.71%手术节段发生不同程度的HO。目前研究认为术前椎间隙高度降低、术前存在骨化、术前存在小关节退变、术后节段活动度减小及手术操作过程中打磨终板残留的骨屑均与HO发生有关。我们的研究也表明假体匹配度(PVR)及植入节段术前颈脊髓存在高信号也与HO的发生有关[10]。 McAfee等基于腰椎SB Charité人工椎间盘植入后的影像学改变将术后椎体HO分为5级(如图2所示):0级,无异位骨化;Ⅰ级,异位骨化未侵入椎间隙;Ⅱ级,异位骨化侵入椎间隙,但不影响假体ROM;Ⅲ级,异位骨化侵入椎间隙且在屈伸运动时影响假体ROM;Ⅳ级,关节融合[9]。 McAfee, P. C., et al. J Spinal Disord Tech (2003) 可见,C-ADR术后HO的发生是诸多因素共同导致的结果,适应证的严格把握、手术技术的提高、假体匹配度的提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HO的发生率,但依然难以避免其他因素的作用。同时,我们认为C-ADR术后HO的概念本身存在一定的争议,不同于经典意义上的异位骨化形成机制,颈椎C-ADR术后HO在原位形成。目前有研究也提示HO形成与局部稳定性降低所导致的骨赘形成在机制上有相似之处。 目前的研究普遍认为,HO的发生并不影响C-ADR术后神经功能改善,却是C-ADR术后手术节段活动度下降及导致邻近节段退变率上升的重要因素。部分研究中报道C-TDR术后轴性疼痛发生率升高。仅极少报道表明HO引起神经根性疼痛发生而需要进行手术翻修。 3、其他并发症 C-ADR的其他并发症主要为手术相关并发症和植入物相关并发症。其中手术相关并发症主要包括术后血肿、声音嘶哑、吞咽困难、食道瘘等,其发生机制大多与ACDF相同。Anderson等对比了两种术式的不良事件的发生率,显示二者总体手术相关并发症发生率无显著差异[11]。植入物相关并发症包括假体松动、移位、下沉及因假体与终板界面应力造成的椎体劈裂[12]。假体周围骨吸收(PBL)常见于C-ADR术后,但目前国内外报道相对较少,相关报道指出其发生率为4.3%~60.4%,并且常见于与假体相接触的椎体前缘、上下相邻终板。这种骨吸收现象可能与磨屑形成有关。Heo DH等将PBL分为3级[13]。1级:手术节段椎前骨赘消失或椎体前缘小部分骨质吸收;2级:椎体前缘骨吸收,但没有超过人工椎间盘假体的前缘。影像学上人工椎间盘假体前缘没有超过椎体前缘;3级:由于椎体前方骨吸收,人工椎间盘假体前缘超过椎体前缘(如图3所示)。多数假体周围骨吸收为1-2级,且上位椎体骨吸收程度更为显著。术后PBL患者随访期间轴性疼痛发生率更高[14]。严重PBL可影响内固定的稳定性。选择匹配合适的具有良好仿生性能的人工椎间盘假体,有助于降低植入物相关并发症的发生风险。 04 未来展望 目前得到CFDA认证的人工椎间盘假体有10余种。科技的迭代使得人工椎间盘假体研发的不断进步成为可能。而当前的人工椎间盘假体依旧具有较大的革新与改进的空间。第一,目前临床应用的人工椎间盘假体多为“球-窝”型两部件或三部件假体。这种“硬碰硬”的假体组合不能模拟出颈椎间盘的粘弹性,难以恢复椎间盘对于纵向应力的缓冲作用;第二,颈椎屈伸运动中每一个节段的旋转中心、运动轨迹并不完全一样,人工椎间盘假体设计并不能兼顾到每个节段的特定运动特征,也不能很好地兼顾后方双侧小关节的活动;第三,目前临床应用的假体均为进口产品,人种之间的差异可能会对假体的匹配产生影响;第四,“球-窝”型假体长期运动过程中不能避免磨损问题,严重的假体磨损产生磨屑对周围的生理结构造成不良影响。相关研究已经指出,HO和PBL均与假体磨屑相关。 虽然人工间盘的假体设计远未达到完美地复制颈椎间盘特性的要求,但并不能认为C-ADR术式会终将走向落寞。C-ADR术式对于颈椎病的临床疗效不可否认,人工椎间盘假体在设计上尚存的不足也为后续的发展指明了方向。目前医工结合的领域在不断拓展,假体的设计也将会在多学科交叉融合的推动下不断完善。我们相信新的更加完美的假体终将出现。手术技术仍将持续进步、发展,假体的迭代更新并未止步,C-ADR术式的未来发展值得期待。 参考文献:略 作者简介 海军军医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骨科副主任,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 现任中华医学会骨科学分会脊柱学组委员、中国医师协会骨科医师分会颈椎专委会副组长、上海市医师协会骨科医师分会脊柱工作组副组长、北美颈椎外科协会委员等。 发表学术论文200余篇,SCI180余篇,主编和参编专著14部;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3项,上海市科技进步奖一等奖2项,荣立军队二等功、三等功各一次;入选上海市卫生系统百名优秀跨世纪学科带头人培养计划,获得上海市卫生系统“银蛇奖”,上海市领军人才,上海市优秀学科带头人,上海市杰出专科医师及上海市医学发展杰出贡献奖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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