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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任中恒 十一 高队长伤感凄凄地对着瞎老桑说：“其实，这个老李我在北京念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他，我们都住在崇文门外，他在附近的一个国际理论研究所，离我们的学校很近，那时我才十多岁。上下学于他上下班同步，时长遇到，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后来镇反时，他就被关了起来。至今他也不知道我认识他，我本想完成北复坝的工程之后，再与他细说。没想到他就这样决绝地走了。” 瞎老桑说：“这些天我就看出老李有些精神反常，好像脑子里受上到了莫大的刺激。” 其实水库堤下的人都有所觉察，高队长也看到了这一点，只是简单的想到老郭此时一走，老李觉得太孤独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忽略了正月从北京后来后，老李就已经有了变化。 “你打开他的木箱子，看看有没有点与死有关的线索。”瞎老桑的一句话及时提醒了高队长。高队长把正在起床叠被的赵大刚拉了过来。把老李本来就没锁的木箱打开。里面是空的，只有三个封好的信封，一封标明的是老郭给老李的近期来信，一封是老李写给高队长收未发出的信，一封标有北京退回的信。 高队长让赵大刚打开并念起老郭给老李的来信。 李老弟： 一晃离开水库近两个月了，很想念你们，特别是你和高队长夜里每次都能梦见。代我问赵指导 、老桑 、二愣老哥、 老尿子 、张海及其所有的人都好。我回来后领导让我做一些临时坐班，每月按120元开工资，比科长高两级，比入狱前工资高三级。 前几天，我去了你的家，才知道你已经与家断绝了所有关系，你前妻在你入狱后的第三年，就在法院判决缺席离婚。之后改嫁了一个农村进城的军官，你的儿子、女儿都随之改了新夫的姓，彻底的脱离了关系。现在你26岁的女儿已经成为的营职干部，24岁的儿子已在一家国营工厂当副科级干部。你的宽宏为儿女铺平了飞黄腾达的道路。你断脉式的脱离关系，换回了俩儿女历史清晰、清白的家庭出身，你现在，可以说一切付出都值了。 我听你前妻说俩孩子还有进一步上升的空间，让你别做孩子的上升中的绊脚石。我深深的为你遗憾和悲哀，但我更深深的为你的伟大而赞颂。我仿佛见到了割己肉喂饥鹰的圣僧。舍生取义的人性光辉在您身上闪闪发光。 水库那儿水好、景好、人也好。能在那度过一生也是一种天赐的缘分。老弟如你能等到1976年我退休后，我还去找你。 上次我们同车从北京回归水库时，你心里有那麽多的苦水而你啥都没说，我真为你的心宽大度、悄无声息的性格所折服。好了，祝你好运。 另外，我还有四百六十工分，年末时都归你了。 此致 顿首 兄：郭隆斌 1970年7月18日
赵大刚念着念着不自觉的泪水滴到了信纸上，全屋静得都听到了泪滴砸纸的声响，突然，早起做饭的老二嫂已经大声抽泣，哭出呜呜的声音，大家心里都有酸酸的感觉。 赵大刚合上信，把老李写给高队长的信递给了高队长，高队长对赵大刚说：“没有任何秘密，你再念一念，让大家听听。” 高队长：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因为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阴阳两隔了。我个人走过了五十五个年头，做过军官、教员、理论工作者，享受过福中福，做过阶下囚，尝尽了人间苦乐，为了我的孩子，我决定到天堂报到去了，让孩子他们的履历洗去我这灰色一页，使她们政审更加清白，顺利过关，今后的仕途与道路更加平坦。这要比我留给他们的金钱还重要。我走了，而且很高兴地走了。承蒙你在水库期间给我的关爱，我无以报答，除了那睡带之外，我还有1400多个工分，再加上老郭的工分，秋后一并都给你。这也难补你的真情厚意。我在走往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点牵挂，我还要委托你几件事，烦劳您了，千万为我办好。 一是我的儿女单位近期要来黑龙江进行外调，请您为我多言好事，不要提及历史问题，多介绍一下我重新做人的情况。 二是我给前妇汇去的一千五百元钱，是给两个孩子的婚嫁钱。她无权拒收。如果她再退回，请你说明情况再寄去。 三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千万别说我是投湖自灭的，如不能找个好理由，就说有病而死。 四是我爱水库，我爱那湖心的那个小岛，如果在我走后，小岛能永远的陪伴着我，也是我最后的梦想。 切切 托付 别者： 李纪年 1970年9月20日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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