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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眼中的爱情符号

 芝润斋 2022-08-05 发布于江苏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在先民眼中,天河两侧的两颗星辰也曾发生过一场绮遇。

早至先秦,牛郎织女的美丽传说就有了发端,但到了汉朝,它才真正成为七夕节日风俗的一部分来源。

清乾隆 缂丝七夕乞巧图轴 故宫博物院藏

而他们之间的故事,虽然一直流传着多个版本,但结局都一样是被迫分离、只能期盼一年唯一的一次会面。在牛郎织女的故事中,爱情不仅大胆地挑战了权威与传统礼教,还从容地应对了时间抛出的困境,而这也是七夕节能成为爱情纪念日的重要原因。

作为人类永恒的主题之一,爱情在中国古代也一直焕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仙凡有别、人妖殊途、良贱不婚.....天差地别都无法阻挡爱情的自然发生。

晚清 《聊斋图说》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即便是在生死的鸿沟面前,怀着真爱的恋人往往也无所畏惧。恰如汤显祖在《牡丹亭》中对极致爱情的想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在有情人眼中,日月星辰、花鸟虫鱼,似乎都能和爱情沾上点关系——慧笔一点,便留下了无数缠绵悱恻的佳话,今天,就借七夕良辰,聊聊古人眼中的爱情符号。

七夕情 · 禽鸟

禽鸟在古代爱情主题的文学创作中出场频频,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四灵的百禽之长“凤凰”,便是爱情的化身之一。

一方面,龙辖凤,凤从龙,龙凤在古代常被用来代指男与女,尤其是皇室中的男女。西汉《列仙传》中就有这样一个故事:

秦穆公时,有一个擅长吹箫的年轻人名叫萧史,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喜欢他,穆公便把女儿嫁给了他。萧史教妻子吹箫,箫声宛若凤鸣,竟然真的引来了凤凰。

清康熙 刺绣吹箫庆曲图轴 故宫博物院藏

在被后人续写完整的传说中,萧史乘龙、弄玉乘凤,二人借着龙凤升天成仙,成为了真正的神仙眷属。

另一方面,凤为雄鸟,凰为雌鸟,《诗经》中的“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讲的就是凤鸟与凰鸟恩爱偕飞的模样。

据传司马相如求娶卓文君,正是凭的一首《凤求凰》,其辞大胆热烈,借凤鸟口吻,对凰鸟道出了自己的痴狂:“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清光绪 广绣竹石双凤图轴 故宫博物院藏

凤凰还有一个十分适于被迁移到爱情观上的特点——坚定执着地保持操守,“非梧桐不止, 非练实不食, 非醴泉不饮”,恰如恋人一旦选择对方,便再无二心。

还有一种传说的神鸟名为比翼鸟,据说这种鸟每只仅有一目一翼,所以出行时一定是雌雄并翼。白居易在《长恨歌》中描述深情时便用了这一典故——“在天愿为比翼鸟”。

自然界中相伴而行的禽鸟也被人为地赋予了爱情氛围,其中最为经典也最被人们熟知的便是鸳鸯。虽然近些年来人们后知后觉鸳鸯不过是“爱情骗子”,甚至鸳鸯最早都不是用来形容情侣,而是指兄弟感情深厚。

清 顾绣花鸟屏 莲池鸳鸯图镜片 上海博物馆藏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古人眼中,鸳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爱情的代言鸟。新婚夫妇用的织物上也多绣着鸳鸯,而歌颂鸳鸯爱情最为经典的便是唐代诗人卢照邻的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与之类似的是为牛郎织女搭起爱情桥梁的喜鹊,不过这种鸟名里带喜,于是变成了一个报喜的瑞兆,喜鹊登梅、喜上眉梢等题材便由此而来,爱情的圆满在其中倒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徐悲鸿《双鹊图》 故宫博物院藏

燕子也常被用来比喻夫妻,早至《诗经》就有弃妇借“宴尔新昏”指责前夫与新妻恩爱,但后来“新婚燕尔”却被发展成了对新婚夫妇的吉祥祝辞。

比起鸳鸯和喜鹊,燕子在爱情主题下的角色要更为中立一些,既有李白借燕子歌颂的绝美爱情——“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又有形容情侣分手的“劳燕分飞各西东”。

明 周之冕《双燕鸳鸯图》 故宫博物院藏

七夕情 · 嘉树

说起爱情树,首先便得提到一种奇特的自然现象——连理枝。它指的是两棵树枝干合在一起生长的模样,故宫御花园中钦安殿、浮碧亭就有这样的合生树,以造型喻指夫妻恩爱、永不分离。

连理枝究竟是什么树也有着不同的说法,合欢、结香都曾被视作连理枝,还留下了不少吟咏的佳作,如隋朝辛德源的《东飞伯劳歌》:“合欢芳树连理枝,荆王神女乍相随。”

故宫的连理枝

生于南国的红豆则常被用来代指“相思”之意,它色泽鲜红,宛若一颗真心。王维吟咏红豆的诗句最为经典——“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而温庭筠更是在《南歌子词》中写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而明清家具经典用材中的鸂鶒木(鸡翅木)结子正是红豆,故而这种木材也被称为红豆木或“相思木”。

说起相思,还有一种被赋予了凄美传说的树木——湘妃竹。传说舜帝南巡去世后,他的两位妃子娥皇女英终日啼哭,泪迹洒到竹上变成了竹斑,刘禹锡就在吟咏湘妃竹时提到“泪痕点点寄相思”。

而在爱情故事里,梧桐这种树木似乎总在不经意的地方悄然出现:舜帝驾崩的地方是“苍梧之野”;《孔雀东南飞》的结局中焦刘二人合葬于松柏、梧桐之间;甚至有古代传说称梧桐是雌雄异株的树木,梧与桐同气连枝,生死相随......

清 广绣丹凤朝阳图裱片 故宫博物院藏

梧桐是坚贞爱情的象征,孟郊作《列女操》,用的就是梧桐与鸳鸯两种意象来表达贞女守节之心——“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女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井中水。”

梧桐还常出现在宫怨诗中,暗示宫女对自由和爱情的向往。天宝末年,据说困在宫中的宫女就会在梧桐落叶上题诗,然后让落叶随着沟渠流出,顾况捡到后也题上了诗,一番唱和来往,朝中都知晓了此事,宫女也因此能够重获自由。

清 黄色缂丝凤栖梧桐图团扇(桐叶式) 故宫博物院藏

而在情人的眼中,梧桐往往还是勾起思念和愁怨的引子。李煜看到梧桐新枝,忍不住为大周后感怀,“又见桐花发旧枝,一楼烟雨暮凄凄,凭栏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

七夕情 · 花蝶

《梁祝化蝶》的凄美传说使得蝴蝶也成为了经典的爱情符号,这个故事的原型出现在晋朝干宝的《搜神记》中,不过故事中的主人公韩凭夫妇最终化的是雌雄鸳鸯,栖于相思树上。

中国梁祝文化博物馆

宋代《太平寰宇记》中引用的《搜神记》中,这个故事的结尾才变成了化蝶。

脱胎于此的梁祝传说在民间想象力的丰满下愈加凄美动人,受到了文人与百姓们的热烈追捧。“彩蝶双双久徘徊”——现代音乐创作《梁祝》小提琴协奏曲更是使这个凄美传说走向了世界。

蝴蝶围绕着花朵,恰似因眷恋不忍离去的恋人,便有了蝶恋花这一题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蝶恋花常被用来比喻才子佳人的搭配,还成为了唐教坊曲名和词牌名。

明 陈洪绶《花石蝴蝶图》 故宫博物院藏

故而,文人雅士对花蝶深情的吟咏也不在少数:“花开蝶满枝,花落蝶还稀”;“蝶恋晚花终不去”;“翻阶蛱蝶恋花情”......

而花卉本身中亦有不少爱情的化身,如连理枝、比翼鸟一般,花中也有“并蒂莲”,这种奇特的自然现象在文人眼中象征着夫妻和睦恩爱,如王勃写采莲女思念爱人所以喜欢并蒂花开——“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

明 陈淳《采莲图卷》 上海博物馆藏

莲花本身便因谐音“怜”,带了爱怜之意。南北朝的著名乐府民歌《西洲曲》通篇都是女孩借莲花表达的爱恋与思念——“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诗经》中的男女传达情意,还会借互赠芍药之名。春阳煦暖的时刻,少男少女前往水泽之滨春游,“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芍药还有一个“将离”的别名,故而也是恋人相别之礼。

清 蒋廷锡《芍药图轴》 上海博物馆藏

在众多花卉中,桃花或许是和爱情关系最密切的一种,连爱情相关的运势都被称作“桃花运”。

有一首写桃花的诗作,就暗藏了一段动人的情愫。这首诗名为《题都城南庄》,为唐代崔护所作,讲的是去年在此地邂逅的美丽少女,今年却重寻不遇。

桃花年年都开得热烈,却无法消除他心里的怅惘: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宋 《碧桃图》 故宫博物院藏

爱情,是不论何时何地,总有人津津乐道的话题。眼中的鱼水之欢、耳畔的琴瑟和鸣,头顶的阴晴圆缺、脚下的潮起潮落......善于寄情于物的中国人以此为灵感和依托,创造出了无数绮丽的爱情传说。

物物本无情,物物皆有情。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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