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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秧歌，我村大人娃娃都知道，都会“蹬打”两下子。什么头搭子，二搭子，丑鼓，拉花的，丑角，三花脸，花和尚，鱼公，鱼婆等角色，都知道。 每年的腊月，锣鼓一响，爱好秧歌的人都来了，各人妆扮各人的角色，各人寻找各人的扮演衣裳，因为衣裳每年正月十五洗涮干净，“装箱”子，由集体统一保管。下一年用在取出来。秧歌要一直表演在过了正月十五。 我村秧歌，还真有段历史，特别要感谢一己过世的老人——八先生。 八先生是我村的教书先生，是我老爷爷辈的老人，名叫李永厚。那时年轻，英俊，娶岢岚三井镇大坪村美女赵玉娥为妻。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大坪人也眼红，一朵鲜花叫五寨海子界的个后生摘走了。既羡慕他们成双成对，又喜欢“八先生”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还喜欢他的容貌和才华。虽为大坪女婿，大坪人也没把这个能说会道的女婿当外人。一到正头上月，节日庙会，大坪人有闹秧歌的习俗，爱好“红火”的“八先生”也不嫌着，帮人家拿个衣裳，提个道具，打个小镲或小锣什么的，跑前跑后，透着年轻人一股机灵劲，大坪人对“八先生”这个年轻女婿也不黑眼，一些小角色也让他扮演。“八先生”不愧是教书先生的材料，心灵手巧，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对于秧歌的角色烂熟于胸，就是对于眼花瞭乱的下场子有点记不准确，什么“四门八兜”“绕八字”“一条龙”等等，还不是那么完全掌握，没记准确。一天下午吃完饭，“八先生”思谋这个场子，终于有个想法，站在高处，不就看精明了！于是找了个借口，拿了一技笔，一张纸，爬在高处，他们每下一个场子，他都用心画了下来。因为那时在本大坪村排练，要把会的场子全要演练一遍。人家有个人发现了，“哎呀，不好，场子让人偷走了”。听到呼喊，他一淄眼偷跑了。回到老丈人家，细细画了下来，哪里不对，他又精心修改过来，又还增加了新內容。回了村里，他召集了村里爱好文艺，“好抖打两下”的村民，慢慢拉练，练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秧歌队”。邀请了自己的好友，村里的两个“力大如牛的”“大力士”，协助自已敲锣打鼓，七胖老爷爷的铙钹大镲中的“铙”，银拴老爷的钹，到了哪里也是拔头筹，打一上午也不换人，海子界这两人的“铙钹大镲”五里之外就能听到，压倒十里八村的乐器。两个“头搭子”，两个“二搭子”，挥舞着马鞭，精神枓授，领着一班人马踩着鼓点，走进“四门八兜”，或是“一条龙”中，变换着方位，走的人铿锵有力，步覆坚定，看的人眼花嘹乱，心神摇曵；接下来四个“丑鼓”头戴毡幅，腰缠红棱，两手紧抓红棱，甩开膀子，按搭子指引的方向，“抖搭”开来，“飞脚”踢得看得人不敢近前，喝彩，叫好声此起彼伏，随即四个“拉花”的美貌女子。紧随搭子身后，用优美的姿势，踩着鼓点“细步涟涟”，如风如痴，如水上飘的一朵莲花；接着丑角，丑花一对，三花，丫环一对，老婆，老汉一对，鱼公，鱼婆一对紧随其后入场，用其诙谐的，极其夸张的挑逗动作，逗人发笑。最后是“扇风公子”，下场，指挥哪个，哪个下场表演，或歌，或舞，以赞美祖国，颂扬祖国为主题，也有过去的旧诗旧调，以秧歌特有的腔调唱出来，春节有春节的说辞，元霄有元霄的腔调。过了正月初二，“八先生”，领着秧歌给人们“拜年”，“铜器进院，消灾免祸”，载歌载舞的秧歌队给人们送去祝福，送去快乐。“八先生”不辞劳苦，先后培养了大儿子，二儿子，四儿子和女儿参加了秧歌队。每年的腊月就开始排练，不嫌累，不嫌麻烦，一招一式，一个动作，他都要纠正。有时天下大雪，早早起来，等队员到了集合地点，他早就清扫开地面，等待“锣鼓大镲”的开始。下午或是晚上，又把自己写好的歌词，曲调教给人们，一直要教到“月亮西斜”还不罢休。一过正月初一，要派一个人到邻村下约東，领上秧歌队到人家村表演，他人老，也要去，给人们指点秧歌进村的礼节，出村的礼节，以及对于敬重村里领导的礼节。还有几个村过“破五”要“会班”。会班是几家秧歌队到一个村，有时有十几个村的秧歌队，有的是受邀的，有的是志愿去的，少的时侯有一，二百人，多的时侯有四五百人。中午派饭，哪家也有五，六人，有时十几人，主人会拿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待大家，来庆祝他们一年丰收的喜悦，快乐和幸福。“八先生”又成了众秧歌队的总指挥，他又指导一家迎接一家，一家欢送一家，生怕哪家的礼节不周不到。哪个村的秧歌队也尊敬他，大小事都给予他方便，远乡近邻都知道海子界有个“八先生”，甚至换了不知有多少任“县太爷”，都知道海子界有个“八先生”。“八先生”先后教出了不知有多少徒弟，本村的，外村的，凡学必教，而且要教会。如今，我村经他教的徒弟有“能打会敲”的，能“踢打”两下的能人多了，到忻州，到太原，到內蒙，到祖国的四面八方。■  李守云，山西省五寨县孙家坪乡海子界村人，高中学历，喜欢文学。现任浙江东阳建工驻太原分公司总库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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