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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加林:远去的乡村记忆

 昵称79734495 2022-08-06 发布于江苏

远去的乡村记忆

乔加林

草叉


草叉,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前,生产队里用的草叉都是木头制成的,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才出现铁制的草叉。草叉,(我们苏北老家又叫三叉,由三个叉齿组成)顾名思义,与草有关主要用于整理茅草、麦秸、稻秸、玉米秸、豆秸、棉花杆子、花生棵、山芋秧等。

在大集体时候,打谷场,曾经是乡村的重心。每个生产队都有一块三四亩地大的打谷场。到了麦收季节,生产队早早就开始准备好晒场。先是将杂草丛生、荒芜了一冬一春的旧场地浅浅地耕翻一遍,然后又用木耙像梳头一样密密地细梳整平。傍晚,队长率男女劳力带着水桶、瓷盆、粪舀子等前来泼场:挑的挑、拎的拎、泼的泼,欢快的说笑声伴随着接连不断的阵阵水花浸透在干枯的细土中。次日清晨,男劳力再用旧草包包裹着石磙子,吆喝着水牛、黄牛在铺着穰草的场地上来来回回地走啊压啊……直到把两块偌大的打谷场整理得平平展展、硬硬实实。

收麦子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女同志在湖里(地里)用镰刀收割,男人们用牛拉着大车(木头制作的大车)在麦地里收集麦子,用草叉把地里一捆捆麦子堆放在大车上,当大车实在无法再堆放时,再用绳子将大车上的麦子刹紧后拉到生产队晒场上,铺在晒场上再用牛拉着碌滚进行碾压。麦子或者稻子被碾压好后再开始收场。收场就是用叉子把草叉起来抖动几下,把麦子或者稻子从草里抖落下来,然后把草堆成一个个小宝塔似的,(农村叫草垛)。

麦子或稻谷碾压好后,在有风的时候,还要扬场,把麦子或稻谷里的杂草扬出去,场扬好了,劳力们就用木推子把麦子或者稻子拉开到四面去晾晒,部分劳力就把麦草或者稻草用草叉挑到荒地方去晒,麦草只要晒半天就干了,稻草比较难晒干,因为稻草秆子里含的水分比较多,好天也要得三四天才能晒得干。

土地包产到户时,我才几岁,帮不上父母一点忙,每到收麦子时候,父母都叫我在家望门,看门口场上晒的小麦,他们带着两个姐姐到湖里(地里)去割麦子,父亲一开始都是用独轮车将湖里的麦子推到家门口晒场上。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家里也制作一辆平车,这时候,我就会和父亲一起将麦子用平车往家里拉,父亲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着。

那时,父亲总是带着草帽,穿着裤头,赶着老黄牛拖着石磙。在碾压麦子或稻谷时,父亲打着号子在晒场上有节奏的与牛并行着。母亲则戴着草帽,用草叉将麦子翻了一遍又一遍。

在老家,麦收也叫抢收抢种。麦收那十几天,老家人总是早起,因为庄稼人知道六月天说变就变,如果不及时抢收,遇到大雨来临,弄不好到手的粮食就会泡汤。老家人都知道早一点将麦子收进家,心就会早一点安。记忆里小时候每家每户还要交公粮,将麦子扬干净,晒干后,拉到镇上粮管所上交国家,那时叫交公粮。

已过不惑的我,总喜欢怀旧,总爱回忆儿时在农村的场景,总忘不了小时侯将麦子打好往一起推,推成小金字塔情景。大人将麦子用扫帚将麦壳掠去,露出麦粒。推麦是我们小孩子拿手好戏。有用摊木推的,有用大板凳放平,一个人在后边推,一个人用绳在前边拉的。将麦子拉到一起,堆成一个个小堆,我们完成后,大人便不再管我们,任我们自由活动。我们便三五个聚到一起,看谁家麦子收多,收多我们就羡慕、称赞。晚上几个小朋友一起藏猫猫,大多数小朋友都会躲藏在麦垛里。

儿时的家乡,一到秋天的时候,家乡广袤的田野遍地金黄,似一幅色彩艳丽的油画。太阳洒下金黄色的光芒遍染一望无际的田野,金色的稻浪在秋风里蕴育着无限生机。颗粒饱满谦虚地低着头,沉甸甸的稻穗,好像是在感谢大地养育之恩。

最让我难忘的是秋收割稻,看着母亲躬着身子,先用左手把稻子揽在怀里,然后右手握着镰刀插进稻丛中“唰唰唰”地割稻。捆稻时锯齿状的稻叶常常扫到脸和手臂上,留下一道道又痛又痒的淡淡红痕。割稻的人身躯在稻浪里起伏着,身后留下一个个结实的稻捆。一捆捆沉甸甸的稻把要用草叉挑到平车上,再拉到打谷场上将稻把抖开铺好,父亲再用水牛套上碌磙去碾轧,母亲还要不时地翻场,即用草叉翻动稻草使谷草分离。

白天收割打场,夜里还要看场,庄稼人通常都是在一张凉床上搭个棚子,用塑料布遮起来防止露水。如果夜里遇到雨天,还要抢场,白天劳作了一天,沉睡在梦中又陡然被叫醒抢场时,最为痛苦的,眼皮和腿脚是多么的沉重!一天下来,尽管腰酸背痛,不能让粮食被雨淋湿了,每当在下雨前把麦子或稻谷用雨布盖好后,看到黄澄澄的稻谷颗粒归仓时,父母心中有一种累并快乐着的丰收喜悦!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割稻的日子恍惚间已近40个春秋了,生活生产早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农业机械化代替了起早带晚的人工收脱,收割机代替了镰刀、草叉,播种机挖墒机代替了钉耙大锹。联合收割机像一艘艘战舰,游弋在金黄色的麦田里稻海中,边收割边脱粒。机器开过,一片麦子或稻子齐刷刷地倒下,秸秆也被机得粉碎,乐得合不拢嘴的农民将一袋袋麦子或稻谷扛到板车或拖拉机上运回家。如今的秋收秋种,已没有多少人还会用汗水去理解“粒粒皆辛苦”的真谛了。

草垛



草垛,就是农村存放草类(如谷类植物、稻草或干草)的露天长垛或长堆,并经常覆以茅草盖顶以防潮。对于草垛最早的记忆,是在孩童时代的打谷场上。


在大集体时代,每个生产队晒场四周,都会有好多个大大的草垛,大多是麦草、稻草或玉米秸秆等堆积起来的。小时候,爬草垛,钻草垛就是小伙伴们的快乐时光。


分产到户后,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家的晒场,也就有了属于自家的草垛。夏收后会有麦秸垛,秋收后会堆上两个稻草垛。到了冬天,勤劳的母亲还会扫一些树叶堆积成小草垛。小伙伴们捉迷藏的时候,大多会选择躲进草垛里,只要隐藏得好就不容易被发现。有时候弄了一身的草芥回家,还会被大人训斥。这些事情,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但是那种无忧无虑的欢乐和淡淡的草香,仍时常出现在梦中。


在农村,要想知道谁家过得怎么样,只要看他家草垛就知道了。会过日子勤劳的人家都会有好几堆草垛,好吃懒做的懒汉家几乎没有草垛,一到烧锅做饭时就会到处找草,甚至偷别人家草回家烧锅。


草垛是农家一年过冬的烧草,靠它来煮饭,铺床取暖,度过寒冷的冬天。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冬天是最难熬的,用麦草或稻草铺在床上取暖,塞一些稻草放在鞋里保暖;麦草或稻草还是牛羊秋冬的口粮。年少时,我也曾是那些草垛的制造者。逢放学或假日,我就会约上几个小伙伴,拿着斧头、布兜,扛着铁锹等工具到河堤上刨树根,刨回来的树根,经父亲劈开,晒干,然后码成垛,通常还会在柴草垛上放一些麦草,用稻糠和泥摊铺起来,这样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收玉米的季节,先将玉米秸杆捆扎成捆,一列列码在空旷的田野里,玉米秸秆晾晒干后,再用独轮车将玉米秸秆推回家堆放好。堆草垛在农村可是个把式活也是技术活。没有堆好的草垛,经过雨雪天气后,会从内部沤烂,拽出来的柴草也是湿的,逢着太阳好的天气,晒晒,才能继续烧。所以玉米秸秆运回家中,通常都是沿着一面院墙齐整地码放,一层一层的交错压着,用脚不停地踩踏,这样不停地摊放、踩踏,便越堆越高,封顶时要做成屋脊似的上盖,以便雨水外泄,母亲会递上防水的塑料膜让父亲把草垛顶封好再用泥巴压顶,然后父亲从草垛顶上滑下来。这样的草垛不怕风吹雨淋,终年保持草质如新。


冬日的阳光下,顽皮的小伙伴们经常三五成群捉迷藏或打游击战。玩累了,便会在草垛上扒开一个小洞,钻进去,懒懒地闭上眼睛,小憩一会。有时会一觉睡过头,直到夕阳西下,听到大人着急的呼喊声,才猛然醒来,掀开遮盖的秸草,大叫,我在这里……


儿时家乡的月亮特别的亮,夜晚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门前的打谷场上,显得冷冷清清。家里的大狸猫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跟着我来往于晒场和院落。跑在前面,一会钻进草垛里,一会又出现在草垛上,还时不时喵喵叫上几声再回头看看我,又忽地跳下来,跳上我的肩膀上,用舌头舔我的脸,就像撒娇的孩子。村庄在寒冷的冬天,因为有了草垛而显得丰富和生动了许多。冬夜的农家,很少有人出门,一般都早早钻进了被窝,那时还没通电,更别说看电视了。


在村子里,家家的院墙外都有几堆高高的草垛。做饭前,从麦秸垛上扯下一把麦秸,当作“引火芯子”扔进灶膛,村子里家家户户做饭时间都差不多,只要有一家冒烟,紧跟着就会炊烟四起,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出饭菜的香味来。


记得小时候,到了春天,父亲从街上买回来小雏鸡,母亲都会在笆斗里放一些麦草进行保暖。冬天来了,要下雪了,母亲会给猪窝里也铺上一层厚厚的温暖的麦秸,猪便高兴得转着圈地撒欢儿,寒冷的夜里,它就能暖暖地入梦。


院墙上的泥皮脱落了,父亲就从麦秸垛上扯下一抱麦秸,加上黄土和水和成稀溜溜的麦秸泥,把院墙抹一抹,那里就又光洁如新了,休整一次能管一年多;七十年代初期,农村盖房子,都是用麦秸对泥土进行和。有的是人踩,有的用牛踩,直到将那麦秸泥踩得结实而又坚韧,然后开始垒墙。房顶,也是麦草或稻草。
草垛中的柴草变成灶膛中的炊烟,早中晚,炊烟笼罩在村庄上空,村庄与草垛就成了模糊的影像。顽皮的孩童爬到大树上远远地望去,一排排村庄和一座座的草垛,矗立在蔚蓝的天空下,犹如仙境,颇为壮观。


随着改革开放,科技的发展,进入了新时代,如今的乡村早已和城里人一样用上了煤气、天燃气。视草如宝、捡柴的年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作为乡村百姓家庭最重要的燃料,取暖做饭无一不用的草垛,早已退出了乡村历史舞台,可我对草垛这份记忆始终没有远去。

草帽


草帽,晴天防晒,雨天遮雨。草帽,顾名思义,就是用草编制的帽子,在农村最常见的是用麦秸编织的草帽。夏季,庄稼人到湖里干活,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头戴一顶草帽遮阳,草帽陪伴着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是田间地头,还是赶街下集的人们大多都会头戴草帽,用草帽遮挡着炎炎烈日避暑纳凉。

在农村一顶草帽能戴好几年,从初夏一直伴随农人走到深秋。草帽,虽然看上去土里土气,却是庄稼人最亲密的“伙伴”,有了它,庄稼人就会减少被烈日暴晒,它还可以为人们遮风避雨。

打记事起,不管是在夏日清晨的浓雾里,抑或在夕阳的余晖中,父亲戴着一顶旧草帽在田地里干活的身影总在我的面前出现。

父亲每天出门下湖之前,第一件事就是到门后墙上拿草帽,父亲总喜欢将帽檐压得很低,戴着那顶草帽套好犁铧赶着牛下湖去。

儿时记忆最深的是父亲那顶已变成黑褐色的草帽,被母亲用蓝色旧布缝制几次,帽沿的麦秸秆已经脱落了两三圈,只剩下中间的一部分,原本金黄的颜色已经发黑,甚至帽檐外面生了许多小霉点。父亲干完活回家后,父亲的草帽上都会有一股汗味流淌在空气里。帽顶部已经有了一个窟窿,里面的丝线全被头发摩擦得已经露出了线头,有一部分已经开始脱落。这样破旧的草帽一般人是不会戴的,而父亲却就这么一直戴着它。

记得在1982年夏天,父母亲戴着草帽,脖子里还挂着一条毛巾,一手拿着镰刀,一手领着水壶去湖里割麦子,我一个人在家里,父母亲不放心,把我带去湖里在地头田埂上玩,我忘了戴草帽。临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当头曝晒,让人燥热难当。看着我汗流浃背小脸晒得通红,父亲把自己头上的草帽摘下来给我戴。那一刻,在我眼中,草帽仿佛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在农村,草帽其实并不值钱,大多是用麦秆编结而成的。但是这种草帽经过雨淋日晒,就会逐渐变黄变黑,三两年后就慢慢朽烂了。

父亲每次在地里干活,都要戴上大草帽。干累了,就会躺在地头田埂上抽袋旱烟解解乏,用那顶大草帽扣在脸上遮阳休息片刻,舒坦而惬意。

记得在我读小学三年级时候,父亲在湖里割麦子,中午吃饭时间,母亲把饭菜做好放在竹篮里,叫我给父亲送饭去,当我来到湖里,怎么也看不到父亲,我就在地头田埂上喊。麦田中间传来叫我名字的声音,麦穗齐腰,地头地势又低,看不清人,只听见声音在麦田里清澈回荡,仿佛都染上了麦子一样的金色。

我顺着声音回了一声:我在地头呢!径直望去,只见烈日下麦穗摇曳着一片金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地看见麦穗上漂浮着一顶草帽,由于草帽也是金黄色的,和麦穗像是粘在了一起,风吹着它一路飘来,如同一个金色的童话。

烈日之下,这些优美而古朴的草帽和勤劳的庄稼人,一起融入大地母亲丰润的怀抱,当庄稼人的汗水打湿草帽滴进泥土,禾苗便嗖嗖地疯长起来。每当人们从庄稼地里抬起头来,在阳光下摘下草帽轻轻煽动时,草帽上就会跳跃金黄的色彩,迎风飘来粮食般的香味,常常会令农人陶醉。

草帽,同样都冠上一个“草”字,但是,“草”与“草”有着显著的区别,一个是光着脚丫,半腿沾泥的庄稼人,一个是肤色洁净,穿着整齐的乡村干部,以及乡村医生、技术人员。庄稼人头上的草帽,真的就如一棵草,一棵沉醉在田野的草。而那些戴着“高档”草帽的领导、教师、医生、农技员等,就远远超出草的范畴了,他们走到哪里,都有目光跟随,庄稼人都会投去羡慕和敬重。从他们脸上可以看到被目光跟随的自豪与惬意,他们头上的草帽,白而大,走起路来,一张一合的,连帽带子都很长,甚至还在帽顶上绕几圈,很引人注目。根据草帽,就能分辨出他们的不同地位。

稻谷即将成熟的时候,父亲都会用稻草做一些稻草人,给稻草人穿上衣服,还会给稻草人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在稻草人手里扎着一根长长的细棍,在细棍稍再系上一根长布条,放在田间地头,远远望去,就像正在田间劳动的人,这样做是为了驱赶那些前来啄谷子的鸟雀。

深秋过后,草帽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再频繁地出来亮相;这时候,庄稼人就会对草帽进行清洗晾干,用报纸或布把它裹起来挂在墙上,来年继续派上用场。草帽静静地挂在墙壁上,散发出一股股的汗味,将人们夏日的辛劳点滴收藏。

17岁那年,我参军入伍,在部队这个大家庭里工作生活十多年,部队转业后就在县城工作,行走在城市中,再也没有戴过那种淳朴的草帽。每当在城市的街头看到人们撑着的五颜六色的太阳伞,我就会想起曾经朴实无华,最贴心的草帽,也会唤起我浓浓的草帽情结。

如今的时尚草帽款式多样、色彩绚丽、韵味十足,可我还是喜欢那种用麦秸编织的老式草帽。

很想在夏日午后,躺在老家柔软的草地上,阳光洒落下来,脸上盖着一顶旧式草帽,吮吸着故乡淡淡的泥土味和幽幽的青草香。

草屋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出生在苏北泗洪县一个偏僻贫穷落后的乔庄村,低矮的草房贫瘠的土地,养育着一辈又一辈勤劳朴实的父老乡亲。村里家家户户都是住着土墙草屋,我在此生活了17年,但这里的一草一木沟沟渠渠,以及善良朴实的乡亲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尤其是曾经住过的三间茅草屋,更成了我今生的难忘,至今记忆犹新。

在草屋里,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母亲白天在生产队里干农活,晚上还要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为我们一家人缝缝补补的身影。父亲和母亲从未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得,父亲十二岁时就在生产队里耕地(牛拉木犁),父母都是靠出体力在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养活着我们。

在大集体时代,为了能盖上三两间草屋,好多家庭要靠多年省吃俭用,每日起早贪黑地劳作就为了能多挣得几个工分养家糊口,还要积累一些盖房材料。土墙草屋除了木料之外,事先要准备土砖(也就是大土砖),用木头制作的长方形框架,长约二尺,宽约一尺,高约五公分木箱模型,然后把和好的泥用力地去压缩夹紧,放在太阳下晒干留用。土砖是在土墙踩压好后,用在山墙上,便于脊木搭建。土墙大都是采用带有粘性的黄泥加上一些碎麦草或稻草,有的是人工和泥,有的用牛进行和泥。踩墙是一门技术活,若泥土粘性不好,往往不能保证层与层之间的粘合,甚至到一定的高度时就会坍塌。   

我家草屋的前后,父亲为我们栽了许多果树。有杏树、枣子树,还有石榴树。每到春天,花开灿烂,一树一树绽放着粉嫩的笑脸。春风吹拂,一阵阵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树叶哗哗作响,像是诉说着童话般的世界,成了童年我们眼里最美丽的风景。树下有我们无数次的仰望,期待果实早点成熟。有时趁父母不注意,就偷偷爬上树去摘那些青涩的果实,吃在嘴里酸涩的直流口水。于是,盼望成熟的果实缀满枝头,成了我们童年最快乐的期待!

草屋每二至三年都要苫一次,否则时间一长,屋上面的草就要腐烂,一到雨季,只要老天下雨屋顶就会漏水。有时为了节省稻草,只是给草屋拾漏,屋面上有的稻草烂透了,就换上新稻草,虽也能抵挡一阵,但总不是长久之计。苫草屋,就是将屋面上的陈旧稻草全部掀掉换新的。

苫草屋也是一门技术,一般都请村子里在行的人来弄,需要严密的分工。第一道工序是将草分成碗口粗的一束束,用铡刀两头切齐,再抛到站在房檐边搭好的架子上的人,这个人再传到负责铺草人的手里。铺草人当然就是顶尖技术的掌握者了,他们先要在房檐抹上一层黄泥,将草齐着房檐均匀地铺出第一层,用剪子给房檐剪出个“齐刘海儿”,然后爬上房子倒着身子将草一层层铺排到房顶,屋脊和东西两侧的房檐是绝对技术的尖端,一般的人做不了,这个技术叫“拧脊”,需要将草编出花来,这关系到整个房子的抗风能力。房子苫完了,还要用特制的钉耙,拍打梳理,这样整个房顶就像一块四周印着麻花劲儿的大毡子,给人十分舒服的安全感,换上新麦草或稻草后,土墙草屋又如新盖的一样。

土墙草屋住久了,一些爬行动物也是常常能见得到的,什么老鼠、土鳖、蜈蚣、蛇经常光顾屋中甚至在土墙里做窝。有一年夏天,庄子上有一名姓夏的南京下放女知青在屋内洗澡,突然看到一条两尺多长的花斑蛇,蜷曲在堂屋的墙角,她吓得跳出澡盆,几乎是光着身子跑了出来,一时成了村里的“美谈”。

后来土改,包产到户,家家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逐渐改建自己的住房,起先是墙基用石头或砖头垒砌一米左右,上面再用泥,屋子上面一半是瓦一半是草;家庭条件好的干脆就不用草了,全部用瓦,这就所谓的土墙瓦房就出现了。

故乡的茅草屋早已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红砖碧瓦,平房或楼房。时代的飞速发展科技的发达,曾经贫穷的村子焕然一新,有线电视、太阳能、煤气等早已住进了每家每户;村村通工程也早就改变了曾经的坑坑洼洼修成了水泥路面;曾经贫瘠的土地上,大型收割机、高科技播种机器随处可见;大面积土地也集中承包出去,到处呈现着新时代的气息。就连田间沟渠旁的小草,也在附和枝头上的小鸟欢呼雀跃着似乎歌唱着新时代的美好幸福的生活!

许多年过去了,人们也早已告别了土墙草屋,住进了瓦房、平房、楼房和别墅。可是我仍然怀念那曾经住过的土墙草屋,冬暖夏凉童年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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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加林    笔名乔乔,江苏泗洪人,中共党员,军旅生涯13年。供职于江苏省泗洪县交通运输局。江苏省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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