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经卷二．一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也，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也。上仁（仁：仁爱，心容天地者为仁）为之而无以为也，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也，则攘（攘：扬，扬臂）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也；前识者，道之华也而愚之首也。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居其实而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蜂虿（虿：chài，毒虫的称呼。虿，古音同“财”）蝎蛇弗螫，攫鸟猛兽弗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牝牡：雌雄，代指男女及万物生殖器官。牝，古音同“逼”，雌性的性器官；牡，古音同“杜”，雄性的性器官）之会而脧（脧：zuī，意为男婴生殖器，古音同“坠”）怒，精之至也；终日嚎而不哑，和之至也。和曰常，知和曰明，欲生曰殇（殇：shānɡ，意为伤断、夭折），心使气曰强，物壮即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营魄（营魄：营，形体；魄，魂魄，灵魂）抱一，能毋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修除玄览，能毋疵乎？爱民治国，能毋以智乎？天门启阖，能无雌乎？明白四达，能无以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长而不宰也，是谓玄德（玄德：广大深远得没有边界的德性）。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也，夫莫之命而恒自然也。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也，为而不恃也，长而不宰也，此之谓玄德。 二．二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又不争，居众之所恶，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予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忧。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绝。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有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长：长久）；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博。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兹以此。江海之所以能为百浴王（百浴王：天下所有支流的归处，渊海）者，以其善下之，是以能成为百浴王。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故居前而民弗害也，居上而民弗重也，天下乐推而弗厌也，非以其无争与，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恒德不离；恒德不离，复归婴儿。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浴；为天下浴，恒德乃足，复归于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恒德不忒（忒：差）；恒德不忒，复归于无极(无极：自然最初虚无微小的极度形态，也是无穷大的状态），朴散则为器。圣人用则为首长，故大制无割。 二．三 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窥于牖，以知天道。其出也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也！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也！圣人之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心，百姓皆属其耳目，圣人皆孩之！恍呵，其未央哉！众人熙熙，若食于太牢（太牢：天子祭祀天地神灵的祭品，牛、豖、羊），如春登台。我泊焉未兆兮，若婴儿未咳（hái），累呵，似无所归！俗人皆有余，我独遗，我愚人之心也！湷湷（湷湷：浑浊的深水，意为要仔细地看清楚，湷古音同“浑”）呵，俗人昭昭，我独昏呵！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呵！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以俚（俚：真理，人生真理），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食母：道的别名）。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人莫之能知也，而莫之能行也！言有君，事有宗，其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褐(被褐：身披粗麻做的衣裳。被，古音同“批”）而怀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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