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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出门旅游的意思，与其说是观光还不如说是度假。作为一个国土面积不大而又是单一民族的国家，日本除了南北温差较大，地形地貌和民风民俗都没有太大的差异。所以在日本旅行，若抱着寻访奇山异水、奇风异俗的目的，那一定会失望。但权当闲适地度假，乘兴而往，随遇而安，则处处山青水秀，整洁宜人，让人充分享受到旅行生活的轻松愉快。 在日本我去过的地方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给我印象最深的旅行有两次，一次是游高野山，一次是游丹后。 
高野山座落在关西南部的和歌山县，既不高峻也不广大，但最有蔚然深秀的感觉，是日本佛教真言宗的发源地，也是和中国有很深关系的名僧空海大师（774-835）的开山伽蓝所在。我从大学时代就反复细读过大师编的《文镜秘府论》，内心充满景仰。六月十四日，我过生日的前一天，朋友为我策划了游高野山的计划，自然让我意外地高兴。
下午出发，抵高野山正好五点，先到预订的一乘院，放下行李。这家寺庙经营的日式旅馆，规模不大，但环境很好，不大的庭院设计得极为精巧。趁着暮霭的余辉，我们略一观赏庭院的风景后，便到寺周围小转。偶然一瞥广告栏，明天竟然是纪念空海大师诞辰1223年的“青叶祭”！想不到，我与空海大师竟是同日生，而我偶然的来游，竟是如此地巧合！难道冥冥中我真与大师有什么特殊的因缘吗？
大师俗姓佐伯，名真鱼，赞歧国多度郡屏风浦（今香川县善通寺市）人，20岁出家。于唐德宗贞元二十年（804）入唐，留学于长安名刹西明寺，从青龙寺高僧惠果受密教真言和传法阿阇梨位灌顶，得法号遍照金刚。元和元年（806）八月回国，在日本传播真言宗，弘仁七年（816）嵯峨天皇敕赐高野山为真言宗开山道场。弹指一千一百八十年过去，我忽然在大师的诞辰来他的开山伽蓝过自己的生日，世事就有如此让人难以解释的奇妙啊！
吃过晚歺的“精进料理”即素斋，沐浴换上和服，穿着木屐出去散步。山中的幽静和寺院的气氛，让人忘却世纪的概念。六月中旬，京都市内已觉炎热，但山中的空气凉爽宜人。散步归来，在庭院的小池边听着蛙声闲谈，仍为与空海大师生日的巧合和来此的偶然感到不可思议。从佛家的观点来看，这当然是因缘，遗憾的是我却不信佛。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在一千一百八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空海大师在想什么呢？
刚到凌晨五点旅馆就人声嘈杂，再也无法安睡。原来住在寺里的人，都是专门为青叶祭赶来进香的，六点十分就要去观摩寺里的法事。我们也只好入乡随俗，匆忙起来，到空海大师建的真言宗开山道场高野山伽蓝金刚峰寺参拜。金刚峰寺不像日本其他的名刹那样弘敞，但建筑和装潢都很精美，自有一种高贵的气度。我们看了收藏文物的灵宝馆，又看了大伽蓝。虽然不像专门来进香的信徒那么虔诚，但我还是怀着肃穆的心情瞻仰了大师遗容和法物。 大师“镇护国家”的传法宗旨，深为嵯峨天皇倚重，最终敕封他为大僧都，灭度后谥弘法大师。因沾了大师的光，高野山成了香火极盛的佛教胜地，同时也是有名的墓地。日本的寺院本就是靠经营墓地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山上古木参天，寺院密布，大多数寺庙都成了旅馆，要么是军人的祭庙，到处立着二战亡灵的石幢，那些番号给我很不好的联想，以致游兴稍减，少走不少地方。来到奥之院墓地，石雕颇有意趣，完全没有中国墓地的阴森气氛。有一座全日本摄影协会会员的公墓，上面立着三块石碑，镶的全是已故会员的照片，纪念碑做成相机镜头形状，很有行业特色，别致。
午前开始下起了小雨，幽秀的山林更显得滋润，植物越发绿得油亮。出山的路穿过古木森森的丛林，那都是几百年以上的古柏和古杉吧？笔直的树干，下面都没有枝叶，仰望到极高处才有浓密的枝叶屏蔽着天空。脚下的沙土，虽经受着小雨也不泥泞，我忘不了那小雨中行走的感觉，那是高野山啊。
午饭后，庆祝“青叶祭”的舞蹈队伍出来，是当地学校、居民的化装游行，尽管雨还在淅淅下个不止，但游行队伍的舞跳得一丝不苟。游客也围在路两边，热烈鼓掌捧场，我照了不少像，仿佛这舞也是为我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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