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运河边的钓鱼翁

 木兰良朝 2022-08-09 发布于吉林

立秋那天的黄昏,独自去看运河。

我太迷恋人迹罕至的静谧和空气清新的舒爽了。在旧楼区居住时,楼上曾有孩子打篮球滑旱冰,楼下废弃的自行车棚里终日有孩童大声哭闹——不知为什么,他们家孩子仿佛永远也长不大,或者总有新的孩童降生?出楼门就是烧烤店,空气混浊不堪。邻居们把仓房院落改头换面,其五花八门和破旧不堪的面目,即使拍五六十年代的电影电视剧否不需要做布景……现在即使远离闹市,我竟得寸进尺,还要常常去更安静的运河边散步。

白城市区西部城乡界限分明。运河以东是市区,运河以西是乡村。连接城乡的是几座桥。最大的是棉纺路尽头的吉鹤桥。大桥当年也是极为辉煌,风头无两。如今年华老去,不免陈旧落寞。

一走到吉鹤桥上,我就感觉意外。仅仅二十天没来,因为下过几场雨,草木就都疯了。

只见柳树、榆树、京桃、丁香、海棠一棵棵,一丛丛,肆意生长,把岸边遮得密不透风。而河里的菖蒲,竟然已经长到一人多高,结出的蒲棒好像一根根烤肠,被夏秋之火烤着,就快熟透了。野豌豆、桔梗、小雏菊、益母草,开着它们或浓或淡或紫或白的花。这个大花园也是够大的。

飞鸟盘旋着掠过水面,发出一两声鸣叫。它们在水草深处下蛋,再孵出小鸟。我分辨不出去年的鸟和今年的鸟,但似乎明白先祖为何逐水草而居了。有水的地方就有流动,有水的地方就多了灵气。

亭桥下的那个迷你瀑布还在。因为水流贫弱,再远一点就像布料不够而身躯庞大,根本遮不住堤岸了。


从西岸望向对面市区,只见我们小区的楼房都掩映在绿树丛中,去年它们还清晰可见呢。


夕阳是天地间的大户,不仅在天上扯出万顷晚霞,还在地上到处镀金。


再往前走,还是意外。可以看见岸边停了十几辆车,运河还从没这么热闹过。油价涨这么厉害,在交通基本靠走的我的眼里,能开车来运河的,都是不差钱儿的人。


钓鱼翁们举着长长钓竿,兴致勃勃。疫情重来以后,他们学会了不去新疆和海南扎堆,就开车到运河垂钓,在鹤鸣湖走圈,到中农市场吃烧烤。

地处寒温带,一年中仅有那么几天屈指可数的云淡风轻的好日子。他们安居乐业,随遇而安,更兴兴头头。高寒地区的人们不是懒惰,而是环境所迫,更懂得享受和珍惜。



​这么少的河水,能有多少鱼呢?一个钓鱼翁在岸边坐一天,可能也钓不了几条小鱼吧?



征得同意,我走到最帅的那个“钓鱼翁”的绿色小塑料桶前,向里面仔细看他的战利品。

大半桶清水里,游动着三四十条黑色的小鲫鱼和小穿丁鱼。它们个个摇头摆尾,活泼灵动。

这些被米粒、小虫为诱饵引诱上钩的小鱼,从几万平米大别墅来到三四十平米群租的一居室,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换成大玻璃鱼缸接着游还算幸运,结束短暂的一生,被做成小炸鱼和鱼酱端上餐桌也是分分钟的事。

三步一“翁”,五步一竿,十几个钓鱼翁一起钓鱼,场面也是够壮观的,完全不像纪晓岚写的钓鱼:“一篙一撸一渔翁,一个渔翁一钓钩。一拍一呼又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

围观垂钓的有老人,也有孩童。他们也完全不是孟浩然写的“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因为谁都知道,以运河的水量和注水时长,给他们三天时间一百万奖金,这些钓鱼翁也不可能钓上来一条超过一尺长的鱼。

所以,钓者钓的,就是个乐子,观者看的,也是个乐子。

有网友私信我,说过几天要从江南回家乡了,想知道运河那里能不能钓鱼。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因为不知道他的期望值是多高,不知道只能钓上来寸把长的小鱼,算不算能钓鱼。

此刻天气不冷也不热,没有苍蝇也没有蚊子。东北就是这样,夏天再炎热,一立了秋,一早一晚就凉爽宜人,再舒服没有了。微风拂过脸颊,脸颊是清凉的。拂过手臂,手臂也是清凉的。人人脸上有着开心和满意的表情。


只有杞人忧天的我,因为看到本已破旧的岸边地砖上,又增加了些许垃圾而忧心忡忡。

这几天在网络上我们早已看到超容载量的游客离开后,新疆景区遍布垃圾,惨不忍睹。以我自己微薄的能力,只够戴着手套在小区里捡拾因大风刮到树丛里的塑料袋和纸巾,但愿这么多钓鱼翁里,有人早早觉醒,带头保护好唯一宝贵的运河。


我们都是运河的儿女,即使不能更好地打扮她,也绝不能让她因脏乱而蒙羞,而失去本色。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