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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曾预言:谋大洲,则只有迁都伊犁?这是为何

 梦想童年594 2022-08-09 发布于江西

1899年,章太炎第一次流亡日本,在此期间,他认识了孙中山,两人关于“若是改朝换代,该定都何处”这一问题展开了探讨,孙中山列出了武昌、西安、伊犁三个城市。

章太炎将孙中山所言记录在其《訄书》之中,正所谓:“谋本部则武昌,谋藩福则西安,谋大洲则伊犁。”

谨而又慎:纵览孙中山的建都设置流变

孙中山曾申明首都设置的重要性:“都城问题,是与存亡利害有着最密切关系的。”

自然,对于中华民国都城的设置,孙中山的考量抉择有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

康有为曾提出:“就应当迁都上海。”

彼时,十里洋场,上海是人口密度最大的发达城市。

然而,孙中山却不曾将上海放在建都考虑名单之列。

诚然,上海此时是中国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但是若是作为首都,上海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缺乏战略纵深;这是一个易攻难守的城市,不适合成为大国之心脏腹里。

直到1912年,孙中山才正式回应为什么从未将上海列入建都名单:“总有人说,国家文明发达,需得看海岸线长短,上海辐辏繁华,最适宜……孰不知,上海租界环立,腹背受敌,最不可靠。一旦强敌压境,必趋危殆。”

因而,孙中山首先罗列出了:广州、北京、重庆、兰州、太原、疏勒、西安、开封、伊犁等城市。

1897年,孙中山抵达日本横滨,他同宫崎寅藏谈及建都问题,提出了著名的“一都四京”主张,即“一都”武汉,“四城”——北京、南京、广州、重庆的主张。

这一主张及至1902年得到了进一步发展,不仅是章太炎《訄书》有记载,孙中山自己也在《与章太炎的谈话》中记载道:“谋本部则武昌,谋藩服则西安,谋大洲则伊犁。”

简而言之,若是想割据一方,据易守难攻之地,武昌最合宜;若是想统一中国,莫不过定都西安;若是想征服亚洲,应当建都伊犁。

这一番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一些文人墨客嘲讽孙中山:“歪邪讨巧,特意求新。”

自古繁华长安街,武昌是古军事重镇,西安是十三朝古都,伊犁一个西北边陲之地又凭什么冠以“谋大洲”的名头?

尽管孙中山在此后缩小建都范围,1912年,在和袁世凯的谈话中他表示:“谈及迁都问题……将来或武昌、或南京,否则开封。”

1912年4月,孙中山曾在武昌发表演讲,论述建都武昌的优势条件:“枢轴总览水陆交通,西连巴蜀、滇、黔,北控秦晋伊洛,实乃天府重地。”

同年十月,孙中山再论南京之优势:“南京握全国之中,长江流域界于十八省之间,武昌虽然地点适中,但是若论交通便利,还以长江之最的南京为上佳。”

孙中山毫不吝啬对南京的赞美,正所谓:“据长江之险,拥镇江、江阴炮台,攻守皆备;经济上而论,鱼米之乡,不必武昌米需外购,运费繁重,况南京为海军之根本,若是设置制造厂,材料益家便宜。”

根据当时的形势,种种考量之下,孙中山最终选择定都南京,但他始终没有收回自己对伊犁的赞誉——“可以谋大洲”,甚至于一直致力于西部地区开发建设,希望在20世纪重启西部门户。

至于为何没有选择迁都伊犁,其中的原因十分复杂,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当时和袁世凯势力的焦灼和对峙,根本原因则在于,伊犁虽然具备一统亚洲的区位潜力,但彼时的中华民国若要完全开发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此事被一搁再搁。

西北门户,塞外江南:伊犁的角色

伊犁,地处中国西部边陲,是亚欧大陆桥中国境内的西桥头堡,是全国向西开放的重要窗口和国际通道。

地处边陲,为何能被孙中山一眼看中,选入建都名单之列?

毕竟,比起南京和武昌,甚至是西安,伊犁的经济发展水平都远远落后。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若想一探伊犁一地的妙处,还得回到孙中山所在时代,共先生之忧乐,体先生之远谋。

19世纪七十年代之际,中国的边疆危机日益深重,一时间,社会革命和变法图强运动蓬勃发展,孙中山作为革命派的领袖人物,高度关注现代国家革命建国,任何足以引爆颠覆性革命斗争运动的因素都在他关注的范围之内。

伊犁作为我国巴尔喀什湖东南广大地区的一片绿洲,水草充足、气候温和,孙中山在描绘全国经济建设蓝图之时,毫不吝啬对新疆伊犁的赞美,他对新疆的开发提出了许多具体的建议,如依托伊犁河流域水草丰美、草原辽阔的农业区位优势,可大力发展畜牧业。

再如塔里木河下游截过沙漠——“该线路两旁给水丰足,若是完成铁路,即为殖民地上最有价值之地”。

在当时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孙中山竟然对伊犁寄予了振国人经济脊梁的希望,这令后世许多学者大跌眼镜。

同时,伊犁矿产资源丰富,当前所发现的矿产多达9类,86种,金、铜、铁、煤、铅等矿藏储量在新疆占有重要份额,当地物产繁多,正是发展工农牧业的重要地区。

早在清代,就有对伊犁煤炭、陶土、建材等资源利用开发的经验。

就伊犁地区较早开产的金属矿产——铅来说,其主要用途是制造军火铅丸,1776年,乾隆开办铅厂,在今特克斯达坂的萨尔布群大峡谷,人们“视其苗线之盛者,挖洞深取”,当地集采矿和冶炼于一体,为清朝提供军器库库储存的专项物资,实乃乾隆时期的工业重镇。

隆40年之后,伊犁更是担任了制钱铸币的生产工作。

除了铅矿以外,伊犁还大力发展了采铜业、冶铁业、煤矿开采业等重工业。

伊犁的采矿业实为清代伊犁经济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采矿业的加持之下,依托伊犁良好的农业生产基础,伊犁形成了自给自足的封建式经济。

尤其是清朝乾隆至咸丰四朝,伊犁矿产开发一定程度分担减轻了清政府的财政负担,对伊犁当地的经济发展和制钱流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很长一段时间,伊犁坐拥全国规模最大的铜矿——阿舍勒铜矿和新疆最大的金矿——阿希金矿。

伊犁的采矿业在新疆矿业发展,乃至是清代矿业发展史上都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此,首先足以见得,伊犁良好的工业基础是孙中山对其颇为赞赏的原因之一。

伊犁境内有的却不仅仅是矿藏,身为具有“塞外江南”美誉的边塞城市,伊犁全州的地表水径流量占据新疆的41%,谁能蕴藏量占到了全疆的37%。

孙中山早已暗暗谋划,这么一个战略纵深优越,工业基础良好,农牧业条件突出的“塞外江南”若是建设配备铁路和水利工程,该是怎样的盛景?

孙中山的这一设想在当时未能彻底落实,但在21世纪,伊犁河、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水土开发被重视起来。

2010年,伊犁推进了水利基础设施建设,累计完成了水利水电工程建设投资32.7亿元,实施规模以上的水利工程107项。

经济发展欠发达?在中华民国时期,当众人的目光还在对沪上烟云念念不舍之时,孙中山已经将目光放向了塞外风雪。

经济需要发展,需要人力来推动,越是难以撬动的岩石,下方越是蕴藏着晶莹的美玉。

就伊犁全州而言,边境线长达2000多公里,同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蒙古等国接壤,沿边由巴克图、吉不乃、霍尔果斯等八个国家一类口岸,其中,霍尔果斯和巴克图口岸依托的伊宁和塔城正是沿边开放城市,霍尔国四更是西北地区最大的公路口岸,他们面向西部,闪耀着蓬勃的光辉。

伊犁,作为亚欧大陆桥的桥头堡,依托公路运输网,中国的车辆可以直接开到哈萨克斯坦的阿拉图,以及吉尔吉斯斯坦等中亚国家,自然,中亚国家的车辆也可以直接开到中国,甚至是中国内陆来。

这其中自然需要专门的跨境管理部门,审批手续和规范也需要一一落实,委实是一个繁琐漫长的过程,但将近百年前,孙中山一想到这般东西贯通的场面,就足以热血沸腾。

军事重镇,千秋基业:新疆伊犁功在万代

地缘政治更是重中之重。

19世纪末期,帝国对中国的侵略从黑龙江流域到新疆西北陆地边疆,新疆地处中国西北,近代以来,屡屡遭受外敌侵略,孙中山对于中国即将面临的边疆危机有着清醒的认知,他随即提出了在西北陆地边疆发展近代经济的应对之策。

孙中山在开国之初于《临时大总统宣言》中提出:“国家之本,在于人民。而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位一国,即合汉、满、蒙、回、藏诸族为一人。是为民族之统一。”这一番话中的“民族之统一”,实际上就是国家统一,其格外强调了西北之于中国的重要性。

1912年,孙中山在致蒙古王公的电文中再三告诫:“俄人野心勃勃,趁机待发……”他号召国人,千万小心沙俄在我国西北边境所进行的分裂颠覆活动。

颇受孙中山青睐的伊犁,作为建都名列之中的“西北代表”,其发展交通的潜力丝毫不亚于“总览枢纽”的武昌和南京。

1912年6月,彼时,孙中山已经卸任了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决心投入到全国铁路建设之中去。

他一面严厉批评了清政府的铁路规划——“仍为腹地狭隘之计划”,另一面又提出了自己的创造性设想,即构建三天“真干路”:

第一条是南起南海,由广东至广西、贵州、穿过云南、四川之间,通至西藏,绕天山南路行;

第二条起于扬子江口,由江苏至安徽、河南、山西、甘肃,超过新疆而迄至于伊犁;

第三条起于秦皇岛,绕着辽东,中道折入蒙古,直直穿过外蒙古。

不同于今时今日东重西轻的铁路规划,在孙中山的建设构想中,铁路要贯穿东西干线,并且首先实现“先从西北筑起。”其中上海至伊犁是重要干线之一,其中特别强调,要使得“伊犁和山东恍如毗邻”。

孙中山点出,要达到巩固西北边防,抵御外敌入侵的目的,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孙中山勉励新疆乃至全国人民:“外蒙、新疆位于中欧两陆人口之中心。”

该地不仅不是中国的软肋,恰恰相反,如果建立起强大的国防,发展经济、交通,使得交通、经济、国防形成三位一体的牢固模型,便能改变沙俄在新疆横行、日本在南海肆虐、英国在西藏作孽、法国在云南叫嚣的危亡局势。

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孙中山看来,开发新疆刻不容缓,因此,定都伊犁,这是同当时我国西北边疆日趋严重的民族危机密切相关的。

新疆本就处于多民族聚居区,各个民族在宗教信仰、语言文字、文化习俗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历代反动统治阶级推行民族歧视和压迫政策,致使新疆地区长期处于动荡、落后的局面,这更给帝国主义侵略新疆制造了空子。

因此,孙中山称伊犁为“谋大洲”需立足之地,并非纯粹从利位优势出发,其更是从中华民族的千秋大业,祖国统一大业的万古长春出发,工农经济区位优势和交通潜能都摄于民族之急、家国之难。

“可为之”、“需为之”是孙中山大发以伊犁为都城,堪可一统亚洲的感慨。

然而,从主观个体因素观照看待,孙中山的革命思想具有涤荡雄阔的色彩,他刻意不选择北京作为都城,一方面,确实存在“北京已为清廷所占久矣”的原因。

但最为重要的是,孙中山希望对力主定都北京的袁世凯形抑压之势,希望择一处较大程度摆脱国内各方政治势力干预的都城,然而,这一处地方是否真正存在?这是一个悖论。

尽管伊犁距离清廷天高皇帝远,但距离孙中山派系既定辐射区域,又何尝不远?

伊犁实乃宝地、福地,但孙中山的预见过于前瞻,以至于待到伟人预言成真,需得是世世代代、勉力耕耘的基业了。

参考文献:

  1. 《孙中山全集》;中华书局;1981年
  2. 《訄书》;朝华出版社;2017年
  3. 《孙中山与建都设置问题》;《天府新论》;2004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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