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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至正直记》中，作者一方面记述了很多父亲管理家庭的有效办法和经验，如“惜儿惜食”、“美德尚俭”、“要好看三字”、“深恶游惰”“衣服尚俭”等；另一方面，作者以其父亲晚年疏于治家的经历为教训，总结出“子弟三不幸”、“人家三不幸”，沉痛的指出“有家法则兴，无家法则废，此系人家兴废之枢机也。”而对照义门郑氏《家规》、《袁氏世范》等家庭的成功经验，更认识到“祖宗之法不可失，祖宗之财或可失，使其遇盗遭乱离，则田宅财货皆不保矣，惟家法不可一日紊也。”书中“子弟居室”、“食必先家长”、“家出硬汉”、“万顷良田”、“日进千文”、“出纳财货”、“无土不成人”等观点，提出了自己对家庭管理和子弟教育的看法，角度独特，观点发人深省。  孔齐家训《至正直记》下： 家法兴废 尝谓有家法则兴，无家法则废，此系人家兴废之枢机也。至于国亦然。吾自十八九岁时，先人年已老，不理家事，悉以朱氏姊主之，遗法渐废。及在外家，又皆处置不以礼。因观《袁氏世范》，有感于心，且念先人之遗法，作《家范》以自警。若姊若兄弟终不谕者，至于今未尝不叹息痛恨也。至正戊戌春，获睹浦江义门《郑氏家规》于上虞王生处，于是重有感焉。尝记溧阳孔汝楫字济川者，本细民，以友爱于兄而致富，颇有忠于家法。其妻陈氏，虽小吏之女，相助其夫。无能嗣，养蒋氏子惟和为后。一日，为娶蔡氏女。蔡亦细民而富者，至其家，见弟侄或坐于叔兄之上，恬不为怪。汝楫归语其妻曰：“蔡家无礼，今虽胜吾家，后不若也。”不数年，蔡果荡废，子孙狼籍之甚。汝楫死，庶子惟懋渐习华靡，养子亦如之。母陈不能制，渐致凋谢。后遇寇，家业一空。朱氏姊既废先人之法，且习奢，亦为寇所废，至今贫窘不可言。吾虽避地，赖先人之灵，亦以不敢违背家法见佑，庶几小安于客旅云。 十六字铭 先公尝言以十六字作座右铭，凡铸镜背及几杖铭匣上，皆书之。云：“宁人负我，毋我负人。宁存书种，无苟富贵。” 和睦宗族 和睦宗族，置义庄广宅，最是第一件好事，亦是最难之事。使其皆得如今浦江郑氏有家规以制之，则无愚不肖之患。贤者既守诗礼，愚者又能修教，志气相若，家法归一，长幼之中，循规守矩，焉有不同居、不和睦者乎？或有愚者愈愚，不肖者愈不肖，日习下流，自暴自弃，一家之中，贤愚相别，则难睦矣。且如兄弟之气禀，犹自不同。有尚志气者，所为皆上等之事，日笃行父师之训，唯恐不及。有狥贪鄙者，则反是，至于交友婚姻，亦下等之人，非无严父师之教也。又有一等，气质虽美而不学无术，闻父师之教为不足行，论才行之士为不足法，甘心庸碌而不知，熏染污俗而不耻。使其交友姻戚，一旦与之往复，非惟污降志气，抑且坏乱家规，为子弟害。若遽然绝之，又失亲情之道。若此等事，最是难处。人家不幸而遇此，则当竭力以救其源，俾知礼法相尚，过失相规可也。或不能救，则当以家法自处，切不可与之往来，熏染习俗，坏了人也。谚云：“要做好人者，自做好人。不要做好人者，自不做好人。”此言虽鄙，然实不得已而自警也。近世士大夫家，犹多此患，至于吾家亦然。吾亦处得自好。他日子孙长成，必效浦江义门家法也。然亦无难行之事，在吾一人，有志者行之，恐甚易也。至正庚子冬十月癸巳，灯下有感，书此以志之。时寓鄞之东湖上水居。 祖宗之法 吾尝论祖宗之法不可失，祖宗之财或可失，使其遇盗遭乱离，则田宅财货皆不保矣，惟家法不可一日紊也。虽处患难，家法犹存，恶可废乎？ 深恶游惰 先人尝见游惰之民及懒惰不习生理者，深患恶之，终身未尝轻与之一交也。子弟或有语言不务实、衣服异于众者，必严诃禁之。比与人约必信，或有故亦必报其所以然者，至于仆细皆如此。凡与人期，必曰某日；若曰三五日，则叱之曰：“三日则云三日，五日则云五日。三五却是十五日也。”严毅至于一言一笑之间，亦未尝轻易也。居家未尝闲坐，或看书，或监治杂务，或理岁计，甚至婢仆之役冗者，亦间提调之。井石、碎瓦、木屑、断钉之类，时使人收贮一库，用则取之。所以先妣效习颇熟，终身勤苦，皆相如此。至于今日，子孙虽在患难之中不致饥冻者，皆父母不暴殄天物之报也。呜呼痛哉！ 衣服尚俭 先人衣服，惟尚紬绢、木棉，若毳衣、纻丝、绫罗不过各一二件而已。白紬袄一着三十年，旧而不污。平生惜物如此，至于片纸亦谨藏之，一文亦未尝施于无用处。布衣、素履、磁器、木筯与常人同。或讥之太简，先人曰：“吾昔者甚贫，今日颇富，始终皆是吾也。岂可以此为忧乐而有异哉！”盖随遇而安，无预于己，故无适而不自得也，知者鲜矣。 食必先家长 人家饮食，必先家长，至于一房亦然。则使幼者渐知礼义，家道日兴矣。吾家向日饮食，惟先人以无齿别炊烂饭，余必先奉先妣，然后分与子弟及诸妾与婢，其仆厮则在外厨与农夫同膳也。至如先生之馔，则先妣之外，即分置一器及羹一器，备与先生，欲使众人知所敬在主翁之次也。 家出硬汉 谚云：“家有万贯，不如出个硬汉。”硬者非强梁之谓，盖言操心虑患，所行坚固，识是非好恶之正者。若有此等子弟，则贫可富，贱可贵矣。或富贵而子弟不肖，惟习骄惰，至于下流，岂富贵之可保，虽公卿亦不免于败亡也。 万顷良田 谚云：“万顷良田，不如四两薄福。”四两，言其太轻也。福者非世俗能受用，衣食之外，盖言祖宗积德以及于后人，虽或太薄至轻，犹胜于暴富不仁，而以力至者也。假力而至者，虽可暴富及贵，不久当败。惟阴德为福，虽未至大富极贵，亦可保全小康，不至流落为下贱矣。 日进千文 谚云：“日进千文，不如一艺防身。”盖言习艺之人可终身得托也。艺之大者，莫如读书而成才广识，达则致君泽民，流芳百世；穷则隐学受徒，亦能流芳百世。其次农桑最好，无荣无辱，惟尚勤力耳。其次工，次商，皆可托以养身，为子孙计。舍此之外，惟务假势力以取富，虽日进千文之钱，亦不免于衰败零落者，此理之必然也。故曰“读书万倍利”，此之谓也。又有一等，小有才，无行止，专尚游说以求食，绝无廉耻，虽曰能取饱于一时，不能免饿死沟壑。 出纳财货 人家出纳财货者，谓之掌事，盖佣工受雇之役也。古云：“谨出纳，严盖藏”，此掌事者大字铭也。然计算私籍，其式有四：一曰旧管；二曰新收；三曰开除；四曰见在。盖每岁、每月、每日各有具报，事目必依此式然后分晓，然后可校有无多寡之数，凡为子弟亦然。干父之蛊，虽微物钱数，亦必日月具报明白，免致久而迷乱，无可考也。先人尝云：“人家掌事必记帐目，盖惧其有更变，人有死亡，则笔记分明，虽百年犹可考也。”此虽俗事，亦不可不知。此式私记谓之曰黄簿，又曰帐目。 山中私议 山中私议，人才列为九品，以比世爵，盖贱虚而贵实也。一曰孝，事亲竭力，移忠于君；二曰义，尽忠效节，轻财赴难；三曰廉，不苟取受，知耻尚俭；四曰直，真实不欺，内外如一；五曰谨，持守礼法，行之有常；六曰才，谋辨雄略，济时于时；七曰教，博学于己，推以及人；八曰隐，不事王侯，高尚其志；九曰艺，文词书画，以材成材。 无土不成人 谚云：“无土不成人”，盖谓有田可耕，诚务本也。所以术者推人五行，亦以无土为忌。先人尝戏言“田”字云：“昔为富字尾，今为累字头。”此确论也。人生居乡里，处田园之乐，可谓足矣。既欲多买田，买田多赋役，由是而日繁挂籍于户役，则小人皂隶之辈，皆得易而侮之，可谓累矣。有志者但守旧田庐，足供衣食。使富于田，亦必择其中下等者鬻于他姓，尝食勤力取俭，可谓福矣。 译文： 家法兴废 有人说家里有规矩就兴旺，没有规矩就败亡，这是家庭兴旺败亡的关键所在。国家也是一样。我从十八九岁时，父亲年纪已老，不管理家事，都让朱氏姐姐管理，过去的规矩渐渐都废弃。在外家，处理事情都不符合常理。在看《袁氏世范》时，心里很有感触，回忆起父亲留下的规矩，写了《家范》警戒自己。如果兄弟姐妹们能始终遵循不违背，到现在也未必会叹息痛恨。至正戊戌年春天，在上虞王先生家看到浦江义门《郑氏家规》，更有所感触。曾记得溧阳孔汝楫字济川，自己是平民百姓，对待兄长友爱而致富，很遵守家法。妻子陈氏，虽然是小官吏的女儿，也能帮助丈夫。没有子嗣，收养了蒋家的孩子惟和为养子，并为他娶了蔡家女儿做媳妇。蔡家也是平民百姓但家境富足，到了他家，看见弟弟侄子坐在叔叔兄长的上位，大家都不以为怪。孔汝楫回来对妻子说：“蔡家没有礼数，现在虽然比我们家强，以后就不如了。”没有几年，蔡家果然败坏，子孙花钱大手大脚。孔汝楫去世，庶子惟懋也变得生活奢华，养子也一样。母亲陈氏管也管不住，家业逐渐败落。后来遇到强盗，家业被抢夺一空。朱氏姐姐废弃了父亲的规矩，还生活奢华，也被强盗抢夺，现在贫困的没法说。我虽然在外地，依靠父亲在天之灵，也因为不敢违背家法所保佑，才能稍微保证客居在外平安无事。 十六字铭 父亲曾经说以十六个字为座右铭，镜子背面和书案手杖匣子上，都刻写上。内容是：“宁可别人辜负自己，不要自己辜负别人。宁可保存读书的种子，也不要不正当得来的富贵。” 和睦宗族 让宗族能够和睦，设置义庄大宅，是一件很好的事，也是最难的事。让这件事都能像现在浦江郑氏按照家规来规范管理，就不担心有愚笨和没出息的子弟。贤德人能谨守诗礼，愚笨人又能受到教化，心志相同，家法统一，长幼之间，遵守规范，怎么会有不一起居住不和睦相处的呢？如果愚笨的人越来越愚笨，没出息的人越来越没出息，每天习惯于堕落，自暴自弃，一家人里，好人坏人有了差别，就难以和睦相处了。并且兄弟之间的气质秉性，各自不一样。有高尚追求的，所作所为都很优秀，每天忠实履行父亲老师的教导，唯恐自己做的不好。有为人贪婪卑鄙的，则完全相反，至于交友婚姻，也往往和下等人打交道，并不是没有父亲老师严格的教导。还有一种人，气质很好但不学无术，认为父亲老师的教诲不值得去做，那些有才学的人不值得效仿，甘于碌碌无为而不自知，受到流俗的熏染而不以为耻。交友婚姻，一旦和他们打上交道，不仅会影响的降低人的志气，而且会破坏扰乱家规，成为子弟们的害群之马。如果马上断绝关系，又失去了亲情。这样的事情，最难处理。家庭不幸遇到这样的情况，应当竭力从源头上补救，让他们懂得礼法要相互促进，过失要相互规劝。如果不能补救，就应当自己严格执行家规，千万不能和他们来往，沾染坏习气，败坏了自己家人。谚语说：“要做好人的人，自然会成为好人；不做好人的人，自然不会成为好人。”这句话虽然浅薄，却也是对自己的告诫。近些年士大夫家庭，尤其有这样的祸患，我们家也一样。我还处理的不错。今后子孙长大了，一定要仿效浦江义门的家法。也没有什么难以做到的，全在于自己，有志者去做，恐怕就很容易。 祖宗之法 我曾经认为祖宗的法度不能丢掉，祖宗的财产也许可以丢掉，遇到盗贼和乱世，田地住在钱财物品都不能保住，只有家法不能一天混乱。虽然处在患难之中，家法还要保持，怎么能废弃呢？ 深恶游惰 父亲看见那些游荡懒惰的人，和懒惰没有职业的人，非常讨厌，一辈子都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子弟中有说话不务实，穿奇装异服的，一定斥责禁止。和别人有约定一定信守，如果有变故也一定说明原因，对于仆人和普通人也是这样。凡是和别人约时间，一定说好某一天；如果对方说三五天，就会大声说：“三天就说三天，五天就说五天。三五那就是十五天了。”严肃到了一言一笑之间，也从来不随随便便。在家里也从不闲坐，要么看书，要么看着收拾杂物，要么计算年度收支，甚至婢女仆役干活多少，也去其中调整。井石、碎瓦、木屑、断钉之类的东西，也要人收存在客房，用的时候再取。所以母亲很习惯这样，一辈子勤苦，都是这样。到了今天，子孙虽然在患难之中，也不至于挨饿受冻，都是父母从来不浪费的回报。真是心痛啊！ 衣服尚俭 父亲的衣服，只喜欢绸绢、木棉的，像皮衣、缎子、绫罗才质的不过各有一两件而已。白绸袄穿了三十年，虽然旧了但还干净。一辈子就这么爱惜东西，以至于一片纸也仔细收起来，一文钱也不用在不该用的地方。棉布衣服、素白鞋子、瓷器、木筷子和普通人一样。有人讥笑太简陋了，父亲说：“我以前很穷，现在很富，但始终还是自己。怎么可以因为有钱没钱就有高兴不高兴的区别呢。”大概也是随遇而安，不预设自己的立场，所以也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了解这一点的人很少。 食必先家长 家里吃饭，一定家长先吃，乃至于一族也一样。这样会让年纪小的渐渐懂得礼义，家业就会日益兴旺了。我们家平时吃饭，只有父亲因为没有牙齿另外给他做软烂饭，其他人我一定先奉请母亲吃，然后分给子弟和其他小妾婢女，其他仆人都在外厨和农夫一起吃饭。至于老师的饭食，则在母亲之外，另外装备餐具给老师安排，是让大家知道礼敬老师仅次于家长。 家出硬汉 谚语说：“家里有万贯钱财，不如出个硬汉。”硬汉不是说有力气，而是说操心担忧祸患，行为坚定，是个懂得是非好歹的正人君子。如果有这样的子弟，家贫可以富起来，低贱可以高贵。如果家里富贵而子弟没有出息，习惯于骄傲懒惰，甚至甘居人下，岂止富贵保不住，哪怕是公卿也免不了会败亡。万顷良田 谚语说：“万顷良田，不如四两小小的福气。”四两，是说很轻微。福气并不是俗人能享受，除了衣食，是说祖宗给子孙后代积德，虽然很少以至于轻微，仍然胜过依靠权势为富不仁的暴发户。依靠权势，虽然能够暴富乃至显贵，不久以后一定败落。只有阴德积累的福气，虽然不能大富和显贵，也能够保全小康的生活，不至于流落到下贱的地步。日进千文 谚语说：“每天赚一千文钱，不如有一门技艺作为准备。”这是说学习技艺的人能够一辈子有所依靠。最大的技艺，不如读书成才见多识广，做官能够辅佐君王惠及百姓，流芳百世；穷困则隐居学习教导学生，也能流芳百世。其次务农最好，没有荣耀也不羞耻，只需要勤奋出力。其次是务工，其次是经商，都可以借以养活自己，为子孙考虑。除此之外，只有靠权势取得财富，即便每天赚一千文钱财，也不免于衰败零落，道理必然是这样。所以说“读书有一万倍的利益”，就是这个意思。还有一种，小有才能，没有品行，专门靠游说吃饭，丝毫没有廉耻，虽然能获得一时的保暖，最终也免不了饿死于沟壑之中。出纳财货 家庭出纳钱财货物，叫做掌事，都是雇工劳役方面的事务。古话说：“谨慎出纳，严密储藏”，这是掌事要牢记的原则。计算家庭账目，有四个科目：一是原有，二是新收，三是支出，四是现存。应该每年、每月、每日各有报告，事项科目必须按照这个格式写清数目，才能比较事项数目变化的情况，子弟们也也应该这样做。帮助父亲做事，即便是很少的物品钱数，也要每天每月报告清楚，以免时间长了账目混乱，没办法查清楚。父亲曾经说：“家里的掌事一定要记账，因为害怕事项变更，人员去世，但账册记录的清楚，哪怕过百年也能查清。”这虽然是俗事，也不能不知道。这种记账格式叫做黄簿，也叫账目。 山中私议 在山里私下考虑，人才能列为九种品级，来类比世袭的爵位，不看重虚名而崇尚实干。一是孝，侍奉双亲尽心竭力，能忠于君王；二是义，为人忠信谨守节操，轻视钱财而能迎难而上；三是廉，不随便收取钱财，有羞耻心崇尚节俭；四是直，为人实在不欺瞒，表里如一；五是谨，遵守礼仪法度，每天遵循不违背；六是才，能谋善辨雄才伟略，随时救济时事；七是教，自己学问广博，能够教导他人；八是隐，不侍奉王侯，志向高远；九是艺，文词书画，有才质而能有所成就。无土不成人 谚语说：“无土不成人”，是说有田地耕作，这才是真正的本业。所以术数家推算他人的五行，也认为五行缺土不好。父亲曾经戏说“田”字“以前是富字的尾巴，现在是累字的头”，的确这样。人居住在乡里，身处田园的乐趣，可以说满足了。既然想多买田，买田多了赋税劳役多，因此每天操心忙碌于劳役，那些衙门的差役等小人，都能随随便便的欺负，可以说很累心。有志向的只守着原有的田地房屋，足以供应吃穿。要是田地太多，也要选择中下等的田地卖给别人，能靠自己的勤劳简朴生活，就是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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