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4. 别 赋------《古文十五篇》

【注】黯然 神情沮丧（jǔ sàng）的样子，即灰心失望的样子。销魂 灵魂离开肉体。形容极度的悲伤、愁苦或者极度的欢乐。这里形容极度的悲伤、愁苦。况 何况。秦吴绝国 绝国：相去极远的国家。秦在今陕西一带，吴在今江浙一带，所以说它们是相去极远的国家。复 又。燕宋千里 燕在今河北省一带，宋在今河南省一带，相去千里。或……乍…… 汉代开始使用的一种固定格式，相当于“或……或……”。苔 青苔，苍苔，苔藓。暂 刚刚。是以 可理解为“以是”，意思是“因此”。行子 外出远行的人。肠断 形容悲伤。凄恻 凄凉悲哀。异响 觉得声响特别。异：觉得……异。作动词用。漫漫 无边无际的样子。奇色 觉得颜色特别。奇：觉得……奇。作动词用。凝滞 停留不动。逶迟 纡回曲折的样子。这里形容行走缓慢。棹 船桨。这里借代船。容与 起伏的样子。讵前 哪里（能够）前进。讵：岂，哪里。寒鸣 凄凉地鸣叫。掩金觞 掩：盖，覆。金觞：酒杯的美称。用手掌盖住杯口，或把酒杯倒覆，都表示不想喝酒。谁御 谁（能）劝饮。用反问表示悲伤得喝不下酒。御：劝人饮食。这里指劝人饮酒。横玉柱 横放着琴瑟。玉柱：琴瑟上支弦的短柱，这里借代琴瑟。短柱是木质的，这里说是“玉柱”，是与上句“金觞”相对。用“金”字“玉”字，只是藻饰，并非一定是金是玉。沾轼 （泪水）浸湿了车轼。轼：车厢前用作扶手的横木。居人 留在家里的人。有亡 有所失落。轩 栏杆。红兰 秋天的兰花。据说兰花到秋天颜色变红。楸 一种乔木名。木材可造船，制棋盘等。罹 遭受。巡 巡视，边走边看。层楹 高柱。这里指高屋。层：高。楹：堂前的柱子。锦幕 绮幕，用丝织品做的帘幕。鲍照《拟行路难》：“文窗（有花纹的窗）绣户垂绮幕。”“空掩”“虚凉”的“空”“虚” 传达出居人心里空荡荡的感觉。离梦、别魂 都指行子的梦魂。踯躅 踏步不前。意 料想。

【译】（令人）黯然销魂的，只是离别而已啊。何况秦（与）吴（是）相去极远的国家，燕（与）宋又（相隔了）千里，（别后就永难相见了）。有时春苔始生，有时秋风初起，（人却偏偏就要在此时离去）。因此外出远行之人愁肠寸断，百感（交集），凄凉悲哀。（听见）萧萧的风声，（竟）感到特别；（看见）漫漫的云色，（也）觉得怪异。船在水边停留不动，车在山侧行走缓慢。船荡漾起伏，哪里（能够）前进？（驾车的）马凄凉地鸣叫，叫个不停。（手）盖住酒杯，谁（还能）劝饮？横放下琴瑟（不想弹奏），（泪水）打湿了车轼。留在家里的人含愁而卧，恍然若有所失。太阳从墙上移走，沉没（mò）了（它的）光彩；月亮升上栏杆，倾泻（它的）银光。（从早到夜，思念不息。）看见红兰、青楸遭受（秋夜的）冷露寒霜（蹂躏），（更牵动对那人的关切之情）。边走边看，（见）高屋（一道道门都）关着，手抚锦幕，感到微凉，（心里就不由得）空荡荡虚悠悠了。知道（那人也正在做着舍不得远离的梦，）（他的）梦魂踯躅不进；料想（他的）梦魂（反向着家园）飞扬（而来）。

【注】故 这是古人常用的一个连词，不能译作“所以”，现代语没有与它相当的词。可不译。一绪 同一种情绪，同一种感情。族 类。至若 至于像。表示下面要具体举出一例来。龙马 称高大的马。朱轩 红色的车子，显贵者所坐。注意：这里的“轩”是车，上段“月上轩而飞光”的“轩”是栏杆。绣轴 车帷上绣花的车子，也是显贵者所乘坐的。帐饮 在野外张设帷帐饮酒饯别。东都 长安东都门。金谷 金谷园，西晋富豪石崇的别墅（shù）。注意：“东都”“金谷”，只是泛指。琴羽张 琴的羽声弹琴出来，也就是“琴奏羽声”。羽：指羽调式，在五音（宫商角徵羽）中声音最细，多表现慷慨之情。张：本指琴张弦，这里引申为演奏。陈 陈列，摆出来，这里也引申为演奏。燕赵 指美人。古诗有“燕赵多佳人”之句，因以“燕赵”称美人。所谓美人，指歌女。艳、娇 都是“显得娇艳”的意思。上春 初春，孟春。惊 使……惊。驷马 驾车的马。古时一车四马，所以驾车的马叫“驷马”。仰秣 仰起头咀嚼（jǔ jué）饲料。秣：喂马的饲料，这里是马咀嚼饲料的意思。《淮南子》：“伯牙鼓琴，驷马仰秣。”形容音乐动听，连正在吃饲料的马也仰起头来欣赏。耸 使……惊。与上句“惊”字互文同义。渊鱼 深潭里的鱼。赤鳞 红鳞，也指鱼。因为要与上句“驷马之仰秣”相对，所以说成“渊鱼之赤鳞”。《荀子·劝学》：“昔者瓠（hú）巴鼓瑟而流鱼出听。”瓠巴：古代楚地的音乐家。流鱼：大约就是“游鱼”。造 到。衔涕 含泪。伤神 即“神伤”，心神伤痛。

【译】离别虽是同一种感情，而（离别的）事例却有万种。至于像（骑着）配有银鞍的高头大马，（坐着）红色车子（或是）车帷上绣着花的车子，在东都门张设帷帐饮酒饯行，在金谷园送别客人，（这乃是富贵者的离别）。瑶琴奏出羽声，箫鼓（也一起）奏响，燕赵美人唱起了歌，（神色）哀伤。（美人们的）珠玉罗绮，（或是）暮秋（或是）初春，（在富贵者的别宴上），（都）显得娇艳无比。（音乐也十分动人），使马儿吃惊，（正在）咀嚼饲料（却不由）仰头欣赏；（还）惊动了深潭里的鱼儿（浮出水面来静听）。（然而）一到分手（之时人们）就（不免）含泪了，感受到（别离将带来）寂寞，因而心神伤痛。

【注】乃有 又有，还有。表示继续举例。剑客 精通剑术的刺客。惭恩 对未能报恩而感到惭愧。少年 青年人。报士 报恩之士。韩国 指聂政为报严仲子的知遇之恩，到韩国刺杀了严仲子的仇人侠累（xiá lěi）。赵厕 指豫让为报智伯之恩，装作服苦役的囚犯，进入智伯仇人赵襄子的宫中去涂饰厕所，想等赵襄子上厕所时行刺。但没成功。吴宫 指专诸为公子光（公子光后为吴王阖闾）刺杀吴王僚。燕市 指荆轲为燕太子丹行刺秦王。因为行刺前，荆轲常与好友高渐离在燕国街市上饮酒，所以这里说“燕市”。割慈忍爱 “割”与“忍”互相补充，说“割”就是“忍割”，说“忍”也是“忍割”。邦 国。里 乡里。沥泣 流泪。诀 诀别，多指不易再见的离别。抆血 擦拭眼泪。血：夸张悲痛之深，眼中流出的是血；实际是指泪。征马 远行的马。征：远行。不顾 不回头看。顾：回头看。行尘 车马扬起的尘土。方 将要。衔感于一剑 等于说“衔恩感德，用一剑（报答恩德）”。“衔”与“感”是同义词连用，都指感激知遇之恩。于：以，用。《韩非子·解老》：“慈，于战则胜，以守则固。”“于”和“以”互文同义。买价于泉里 等于说“以死换取声价”。买价：换取声价。于：以，用。泉里：黄泉之下，指死。金石震而色变 指秦武阳随荆轲入秦，见王宫台阶下排列武士，忽闻钟鼓并发，群臣皆呼万岁，吓得面如死灰。金石：指钟磬（qìng）等乐器。骨肉悲而心死 指聂政的姐姐到韩国市场上伏尸痛哭的事。聂政刺杀韩相侠累后，恐连累姐姐，所以毁容自杀。姐姐为使弟弟扬名，伏尸痛哭，说出弟弟的名姓籍贯，然后自杀在弟弟身旁。骨肉：亲人，这里指聂政的姐姐。心死：指悲伤到了极点。

【译】又有（一种离别），剑客对知遇之恩未能报答感到惭愧，（所以这些）年轻人（勇当）报恩之士。（这就有了种种报恩之举，如发生在）韩国（的聂政刺杀侠累），（发生在）赵国厕所（里的豫让谋刺赵襄子），（发生在）吴宫（的专诸刺杀吴王僚），（还有荆轲因在）燕市（受燕太子丹的恩遇，而为之谋刺秦王）。（他们为了报恩），忍心割舍（父母的）慈爱，忍心割舍（妻子的）亲爱，离开国都，离开乡里。流着眼泪相别，擦着眼血相视。策马驱驰，不回头一顾，只见尘土时时地扬起。（他们只为）感恩戴德，将要用一剑（相报），并不是以死换取声价。钟磬之声响起而色变，骨肉之亲悲痛而心死。

【注】或乃 大约是“又如”“又若”的意思。具体不详，待考。边郡 地处边疆的郡县。未和 不安。指战事不息。羽 借代箭。辽水 即今辽河，流贯辽宁省。无极 没有尽头。雁山 即今山西雁门山，上有雁门关。参云 插入云中。形容山高。闺中 室中，房内。陌上 田野的道路上。薰 花草香。耀景 闪耀光辉。景：太阳光。腾文 闪耀光彩。指草木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耀光彩。镜 照耀。动词。朱尘 红尘，飞扬的尘土。照烂 光辉灿烂。袭 扑来，传来。青气 春气，春天的暖气。烟煴 即“氤氲”，形容气盛。

【译】又如边郡不安，身背（bēi）羽箭从军。辽水（远得）没有尽头，雁山（高得）耸入云中。（吹进）屋内（的）风暖暖的，（长在）路边（的）草香香的。太阳出现在天空，（天空中）闪耀着（一片）光辉；露水落到地上，（草木上）泛起（美丽的）光彩。（阳光）照耀飞扬的尘土，光辉灿烂；春天的暖气（阵阵）扑来，旺盛浓郁。（手）攀着桃李不忍离别，（老母）送别爱子啊（泪水）沾湿了罗裙。

【注】至如 至于。与“至若”同。绝国 很远的地方，道路阻隔的远方。乔木 高大的树木。汉王充《论衡·佚（yì）文》：“睹乔木，知旧都。”北梁 北边的桥。指送别之地。永辞 永别。《楚辞》：“绝（走过）北梁兮永辞。”左右 仆从。魂动 形容感情激动。亲宾 亲戚朋友。泪滋 泪流不止。滋：滋生。可 正，当。班荆 铺荆于地而坐。班：铺，布。荆：一种灌木。古人也有铺草于地而坐的，叫“班草”。赠恨 赠人以恨别诗。恨：指恨别诗。樽酒叙悲 梁萧统《文选》收题作苏武的四首诗，其中有“我有一樽酒，欲以赠远人，愿子留斟酌（饮），叙（叙说，表达）此平生亲（情谊）。”这里化用诗意。值、当 都是“碰到……时候”的意思。怨复怨 怨而又怨。用“A复A”这种格式，可加强感情色彩。下句“去复去”同。远山曲 远山的弯曲之处。湄 水与草交接之处，就是岸边。

【译】至于像（贬谪者的离别），一去道路阻绝的远方，哪里（还有）相见之日？（回头不住地）看故乡的乔木，在北梁分手（便是）永别。仆人们悲哀激动，亲朋们泪流不止。当铺荆于地而坐，以恨别诗相赠（时），（也）只有一樽酒（聊以）叙说（此刻的）悲情。（去国离乡），（又）正是秋雁南飞之日，白露降落之时。怨而又怨啊远山之弯，离而又离啊长河之岸。

【注】又若 又如。表示再举一例。淄右 淄水的西边。淄：即今山东境内的淄河。右：古人称江河的西边为右，东边为左。家 作动词用，居住。河阳 黄河的北边。古人称江河的南边为阴，北边为阳。琼佩 玉佩，用玉做的佩饰。琼：美玉名。晨照 早晨的阳光。照：名词，阳光。金炉 香炉的美称。夕香 傍晚的炉香。结绶 系结印带。比喻出仕做官。《集韵·霁韵》：“结，系也。”吉诸切。绶：系印钮（印章上端可提系处）的丝带。瑶草 香草。比喻在家的少妇。徒芳 徒然芳香，白白地芳香。幽闺 深闺。晦 使动用法。使……昏暗。流黄 紫黄色的绢。这里指张在高台上的帷幕。春宫 指春天里的庭院。閟 关闭。秋帐 秋天的罗帐。含 映照。兹 此。簟 竹席。清 凉。昼不暮 昼长。釭 灯。凝 灯焰凝聚不动。织锦曲 用五色丝织成的回文诗。这里指在锦上织诗。据武则天《璇玑（xuán jī）图序》说，前秦苻（fú）坚时，窦（dòu）滔镇守襄阳，携宠姬赵阳台上任，与妻子苏蕙断了音讯。苏蕙因织锦为回文诗，叙述思念之情，寄给窦滔。“泣已尽”的“泣” 名词，泪。回文诗 晋苏伯玉的妻子作有回文诗，写在盘中，可以倒读，可回旋反复读。

【译】又如（夫妇分离），夫君住在淄水之西，妻子住在黄河之北。（昔日双双），早晨一起系玉佩，傍晚一起烧炉香。（待到）夫君到千里之外去做官，可惜（家里的）瑶草（就）徒然芬芳。（无心弹奏），愧对深闺的琴瑟；（怕远眺伤心，不敢登高），高台紫黄色的帷幕（长掩），颜色都昏暗不鲜了。春天的庭院内关闭着青苔之色，秋夜的罗帐里映照着明月之光。夏天，竹席清凉昼长不暮；冬天，灯焰凝聚夜有多长！在锦上织诗啊，泪水已尽；在盘中回旋写诗啊，（只有一个孤单单的）影子（相伴着自己），（不由）独自悲伤。

【注】倘有 或许有。华阴 今陕西华阴县。《列仙传》说，古时有人在华阴山下石室中得道成仙。上士 高明之士。《老子》：“上士闻道，勤而行之。”服食 指服食丹药。道家认为炼丹成后，服食即可成仙。道已寂而未传 道：道行（héng），修行的功夫。寂：寂静，这里指道行达到高超的境界。未传：还没有得到真传。丹灶 炼丹的灶。不顾 指不顾问世事。炼金鼎 “炼于金鼎”的省略。在金鼎里炼丹。金鼎：炼丹的鼎。方 正。驾鹤 骑鹤。指成仙飞升。汉 河汉，天河。骖鸾 乘鸾。也指成仙飞升。暂 短时间。与《世说新语》“王子猷暂寄人空宅住”的“暂”同义。重别 看重离别。谢 辞别。主人 指留在人世间的家里人。依然 依依不舍的样子。

【译】或许还有（一种离别）。（曾在）华阴（修炼的）高明之士，（又）回山来服食（丹药），法术已妙而还要学，道行（héng）已达到高超的境界却尚未得到真传。守着丹灶不过问（世事），炼于金鼎而意志正坚。（终于成仙），骑鹤直上银河，乘鸾飞升天界。短暂时间（就）游了万里，小作分别（就是）千年。只（因为）人世间重视离别，（所以成仙飞升）告别家人（也是别情）依依。

【注】下有 此外还有。一说，作“人间则有”讲，与上段成仙相对而言，也通。芍药之诗 指《诗经·郑风·溱（zhēn）洧（wěi）》。这首诗是写恋人相爱的。佳人之歌 指李延年唱的一首歌。歌中有“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之句。这首诗也是写恋人相爱的。注意：本文以“芍药之诗，佳人之歌”，代替“恋人相爱”四个字。桑中卫女，上宫陈娥 《诗经·鄘（yōng）风·桑中》：“期（约）我乎（于）桑中（地名），要（yāo。迎）我乎上宫（楼名），送我乎淇之上矣。”桑中、上宫：约会之处。卫女：鄘是卫地，所以把这首诗里的女子称为卫女。陈娥：为了避免重复，改称“陈娥”，实际也是指这首诗里的女主角。注意：“桑中”二句，等于说“他们正在热恋”。渌 清澈。南浦 《楚辞·九歌·河伯》：“与子（指河伯）交手（握手告别）兮东行，送美人（指河伯）兮南浦。”后来诗文中常用“南浦”代指送别之处。至乃 大约是“至于”的意思。前面说男女相恋与相别，接着写秋夜相思，所以用“至乃”连接过渡。圭 上尖下方的玉器。这里形容秋月如玉一般洁白光亮。思心徘徊 思心：思念之情。徘徊：回旋，指心里老想着对方。

【译】此外还有（恋人之别）。（他们唱着）芍药之诗、佳人之歌，（或与）卫女（期于）桑中，（或与）陈娥（会于）上宫。（可是好景不长，终于分手），（在）草碧水清（的春天里），送君于南浦，（这）悲伤啊，又能拿它怎么样呢？至于（分别之后，那就尤其痛苦了），（所见只是）秋露如珠，秋月如圭。光阴往来，（也仍然只见秋天的）明月，（秋天的）白露（而已）。跟您这一别啊，思念之情回旋（胸中，难以忘怀）。

【注】是以 因此。这里用于总结。别方 离别的事例。方：类。不定 没有一定。即多种多样。别理 离别的原因。千名 万千种类。名：种类。盈 充满。指悲伤之极。意夺 意志消沉。夺：丧失。神骇 精神痛苦。骇：害怕，吃惊。心折骨惊 实际是“心惊骨折”。用这种错位的修辞手段以表现语句的奇特从而突出其效果。欧阳修《醉翁亭记》“泉香而酒冽（liè）”，实际是“泉冽而酒香”。这都是使语言稍显陌生化，以引起读者的兴趣。渊、云 指西汉的王褒（bāo）和扬雄。王褒，字子渊，因简称为“渊”。扬雄，字子云，因简称为“云”。两个都是著名辞赋家。墨妙 文章高妙。墨：文章，指辞赋。严、乐 指西汉的严安和徐乐。他们是汉武帝时有名文人。笔精 文章精美。金闺 指汉代官署金马门。汉武帝时，文学之士待诏金马门。待诏：等待皇帝任命官职。彦 有才学的人。兰台 汉代宫廷藏书处，后设兰台令史，典校（掌管并校勘）图籍，治理文书，所以也在这里集中了一批文人。凌云 直上云霄。《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司马相如献《大人赋》，汉武帝读了很高兴，“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间”。雕龙 雕镂（lòu）龙纹，比喻善于修辞。称、声 都是“美称”“好名声”的意思。

【译】所以，离别的事例（多得）没有一定，离别的原因（也有）千种。有离别，必（生）怨恨；有怨恨，（胸中）必然充满（了悲伤），使人意志消沉，精神痛苦，（甚至）心惊骨折。虽然王子渊、扬子云的辞赋美妙，严安、徐乐的文笔精工；金闺的才士们，兰台的精英们，辞赋有“凌云”的美称，论辩有“雕龙”的名声，（然而）谁能摹写（或）暂离（或）永诀的情状呢！

【提示】这篇抒情赋铺叙七种典型的离别。其突出的艺术成就是借景物、环境的描写或反衬或正面烘托离人的心情。

全文九段，中间分举七种离别，首尾则总说离别之苦，苦到使人黯然销魂，苦到墨妙笔精之辈也难以描摹其情状。

这篇赋也以成对的“1—3—2”六言句（如“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和“2—2”的四言句（如“帐饮东都，送客金谷”）为主，故基本读法与《归去来兮辞》相同。但它还有“4—2”（如“金石震而色变，骨肉悲而心死”）、“2—4”（如“赋有凌云之称，辩有雕龙之声”）、“2—3”（如“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3—2”（如“左右兮魂动，亲宾兮泪滋”）、“1—3—1”（如“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1—3—3”（如“攀桃李兮不忍别，送爱子兮沾罗裙”）和“4—3”（如“琴羽张兮箫鼓陈，燕赵歌兮伤美人”）等句式，节奏多变化，读起来也要相应有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