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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文选》卷十六（中华书局1977年版）。江淹（444—
505），字文通，济阳考城（今河南兰考）人。南朝诗人和辞赋
家，历仕宋、齐、梁三代，有《江文通集》传世。
江淹
令人沮丧销魂的事情，只有离别了。况且秦、吴两国距离遥
远，燕、宋两国相隔千里，别后再难相会。有时离别在春苔始
生的早春，有时离别在秋风刚起的时节，更是景物牵动情意。
因此外出远行的游子愁肠欲断，百感交集，分外凄凉悲戚。听
到萧萧秋风，也觉得声响特别；望着无边春云，也感到颜色奇
异。行船，船在水边停留不动；乘车，车在山侧缓慢前移。船
儿徘徊，哪能前行；马儿悲叫，声声不息。覆置酒杯不用，谁
有兴致拿它喝酒；横放琴瑟不弹，泪水浸湿了远行的车轼。留
在家里的人，只有和愁而卧；心神不能安定，似乎有所遗失。
日影下了墙壁，沉没了光彩；月亮爬上栏杆，飞洒一片清光。
夜月中，只见红兰挂满了秋露，青楸覆盖着寒霜。环视高大的
房屋，重门掩闭空荡荡；手抚锦绸的帷帐，人去物留心凄凉。
料想远行的游子在梦中也徘徊不进，他们别家的灵魂也在往故
乡飞扬。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宋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踅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居人愁卧，恍若有亡。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曾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
所以，离别的感情虽然同是一种，而离别的事例却千差万别不尽相同。至于那种骑着备有银鞍的高头大马，坐着文绣车帷的华贵车乘，或者在长安的东都门外为行客设宴，或者在洛阳西北的金谷涧为游人饯行。琴奏羽声啊箫鼓齐鸣，美人的歌声啊叫人伤情；她们佩珠带玉的装饰啊在深秋的风光里尤其显得华丽，她们衣着罗绮一类的穿戴啊在初春的景色中分外娇美鲜明。动听的歌声使正在吃饲料的马也仰起头来欣赏，叫潜藏在深潭中的鱼也浮上水面静听。然而到分手的时候也难免含泪，预感别后的寂寞不免伤神。
故别虽一绪，事乃万族。至若龙马银鞍，朱轩绣轴，帐饮东都，送客金谷。琴羽张兮箫鼓陈，燕赵歌兮伤美人；珠与玉兮艳暮秋，罗与绮兮娇上春。惊驷马之仰秣，耸渊鱼之赤鳞。造分手而衔涕，感寂漠而伤神。
又有侠客衔恩未报心中惭傀，他们是年轻的报德之士：聂政刺杀韩相侠累，豫让为智伯报仇雪耻，专诸刺杀吴王僚，荆轲入秦报燕太子的知遇。当他们告别父母，抛下妻子，离开邦国，远别故里，都是流着眼泪决别，擦着泪血互相凝视。他们驱赶出征的骏马义无反顾，目送他们的身影，只见马蹄卷起的尘土不时扬起，正是因为感恩才以一剑相拼，并非要换取声价而舍身于黄泉地里。武阳在秦廷闻钟鼓齐鸣而大惊失色，聂荌在韩地伏尸痛哭而悲伤至极。
乃有剑客惭恩，少年报士，韩国赵厕，吴宫燕市，割慈忍爱，离邦去里。沥泣共诀，抆血相视。驱征马而不顾，见行尘之时起。方衔感于一剑，非买价于泉里。金石震而色变，骨肉悲而心死。
有时边境发生战争，人们背着弓箭参军戍边。将去辽水，辽水没有尽头；将赴雁山，雁山直插云端。而家乡却多么美好，深闺内室和风送暖，田间小路草香弥漫。太阳升在空中光辉闪耀，露珠洒在地下色彩斑烂。阳光照射得尘埃光彩绚丽，大地袭来的气息春意盎然。在这大好春光中，攀挑折李啊忍受不了离愁别恨，送别爱子出征啊泪湿轻罗裙衫。
或乃边郡未和，负羽从军。辽水无极，雁山参云。闺中风暖，陌上草薰。日出天而耀景，露下地而腾文。镜朱尘之照烂，袭青气之烟煴。攀桃李兮不忍别，送爱子兮沾罗裙。
至于离别到绝远的国家去，哪里还有相见的日期？望着高大的树木，与故乡告别；站在北边桥头，和亲人长辞。左右仆从啊，感情非常激动；亲朋戚友啊，泪水流个不停。铺荆在地而坐啊，以恨别诗篇相赠；唯有樽酒留饮啊，叙此别离的悲情。何况这别离又正值秋雁南飞的日子，白露降下的时令。怨而又怨啊，此去远山路曲曲弯弯；走了又走啊，迢迢长河岸哪有穷尽？
至如一赴绝国，讵相见期？视乔木兮故里，决北梁兮永辞。左右兮魂动，亲宾兮泪滋。可班荆兮赠恨，唯樽酒兮叙悲。值秋雁兮飞日，当白露兮下时。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
又如丈夫住在淄水的西边，妻子住在黄河的北方。曾经是夫妻在晨光中同起梳洗，傍晚共坐一室燃起炉香。如今丈夫做官在千里之外，可怜妻子虚度青春时光。愧对闺中琴瑟，因别离而无心弹奏；懒上高台，致使帷幕长掩而暗淡昏黄。春天，庭院里只关闭着青苔的颜色；秋夜，罗帐中只含有明月的清光。夏日，辗转竹席啊白天难尽；冬夕，孤守银灯啊黑夜漫长。织成织锦曲啊眼泪已经流尽，制就回文诗啊顾影独自悲伤。
又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同琼佩之晨照，共金炉之夕香。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惭幽闺之琴瑟，晦高台之流黄。春宫閟此青苔色，秋帐含兹明月光。夏簟清兮昼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长！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
或有在华阴山求仙的方土，服食丹药回到深山。法术已经奥妙却还继续修炼，道行已很高超但尚未得到真传。他们专心守着丹灶而不过问世事，为炼丹
药正心定志坚。成仙即可驾鹤飞越河汉，得道便能乘鸾翱翔云天。瞬间一游就有行程万里，短暂一别已是人间千年。只是因为人间啊重视别离，辞别世人啊也难免无限依恋。
傥有华阴上士，服食还山。术既妙而犹学，道已寂而未传。守丹灶而不顾，炼金鼎而方坚。驾鹤上汉，骖鸾腾天。蹔（[zàn]同“暂”）游万里，少别千年。惟世间兮重别，谢主人兮依然。
此外还有“赠之以芍药”的诗句，和那“北方有佳人的歌唱，幽会桑中的卫国美女，相约上宫的陈国姑娘。当春草一片碧绿，春水清波荡漾，在南浦送别心爱的人儿，心情该是怎样的悲伤？至于秋露如珍珠，一弯秋月象珪玉一样，皎洁的明月晶莹的露霜，只觉光阴易逝春来秋往。心爱的人啊与你别离，徘徊不去的是思念的心肠。
下有芍药之诗，佳人之歌，桑中卫女，上宫陈娥。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硅，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所以离别的种类不一样，离别的原因有千种。有离别就一定有哀怨；有哀怨就一定会充盈内心。离情别恨使人丧魂失魄，骨折心惊。即使王褒、扬雄辞赋绝妙，严安、徐乐文笔精美；即使金马门的才子，兰台中的群英；即使赋有“凌云”这样的称誉，辩有“雕龙”那样的名声，又有谁能描绘出短时分离的状貌，抒写出永久诀别的心情呢！
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严乐之笔精，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赋有凌云之称，辩有雕龙之声，谁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
黯然销魂〔黯然销魂〕形容别恨之深。黯然，心神沮丧，容色惨郁的样子。销魂，犹言失魂落魄。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绝国〕隔离绝远之域。，复燕宋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乍〕忽然。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行子〕远行在外的人。肠断，百感凄恻〔凄恻〕哀伤。。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凝滞〕留止不前的样子。于水滨，车逶迟〔逶迟〕行进缓慢的样子。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棹容与而讵（ｊù）前〕船迟疑而不前。棹，船桨，这里指船。容与，迟疑不前的样子。讵，岂，表示反问。，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遮住金杯，谁有心思饮酒；搁置琴瑟，泪水沾湿车前横木。御，进用。玉柱，用玉做的琴瑟一类的弦柱。轼，古代车厢前面用作扶手的横木。。居人愁卧，怳若有亡〔怳（ｈｕǎｎｇ）若有亡〕恍然若有所失。怳，通“恍”，失意的样子。亡，失。。日下壁而沉彩〔沉彩〕失掉落日的余辉。，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楸（ｑｉū）〕楸树，落叶乔木，木材供建筑用。之离霜。巡曾楹而空掩〔巡曾楹而空掩〕巡视房屋，空掩起房门。曾，高。楹，厅堂前部的柱子，这里指房屋。，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踯躅〕停足不前的样子。，意别魂之飞扬〔飞扬〕形容心神不安。。故别虽一绪，事乃万族〔族〕类。：
至若龙马〔龙马〕古代称八尺以上的马为龙马。银鞍，朱轩
绣轴〔轴〕车轴，这里指车。，帐饮东都〔帐饮东都〕西汉疏
广、疏受告老回乡，公卿大夫故旧数百人为其饯行于长安东都
门外。帐饮，于郊野张帷设酒食饯行。，送客金谷〔金谷〕西
晋豪门贵族石崇在金谷修建别馆，极其奢华，世称“金谷
园”。金谷在洛阳西北。。琴羽张兮〔琴羽张兮〕琴中发出羽
声。羽声比较慷慨。羽，古代五音之一。箫鼓陈，燕赵歌兮伤
美人〔燕赵歌兮伤美人〕燕赵的美人唱歌以相和。燕赵两国歌
女出名，古诗有“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之句。伤美人，
见此别离情况，连唱歌的美人亦为之悲伤不已。；珠与玉兮艳
暮秋，罗与绮兮娇上春〔上春〕初春。。惊驷马之仰秣〔仰秣
（ｍò）〕本来正在进食的马，因听到美妙的音乐声而仰起头
来。秣，饲马。，耸渊鱼之赤鳞〔耸渊鱼之赤鳞〕此句与上句
出于《韩诗外传》“昔伯牙鼓琴而渊鱼出听，瓠巴鼓瑟而六马
仰秣”。耸，惊动。鳞，这里指鱼。。造分手而衔涕〔衔涕〕
泪流满面的样子。，感寂寞而伤神。
乃有剑客惭can恩〔惭恩〕意谓受人之恩，愧而未报。，少年
报士〔报士〕报恩之士。，韩国赵厕〔韩国赵厕〕指战国时韩
国的聂政刺侠累和赵国的豫让刺赵襄子两件事。韩大夫严仲子
与韩相侠累有仇，在齐以百金结交刺客聂政，请求帮助报仇。
聂政感其知遇之恩，至韩国刺杀了侠累。赵国的豫让为了替智
伯报仇，藏在厕所里，欲刺杀赵襄子。，吴宫燕市〔吴宫燕
市〕指春秋时专诸替吴公子光刺杀王僚和荆轲替燕太子丹谋刺
秦王两件事。，割慈忍爱，离邦去里，沥li泣qi共诀〔沥泣共
诀〕挥泪诀别。沥泣，流泪。诀，别。，抆血〔抆（ｗěｎ）
血〕拭血。相视。驱征马而不顾，见行尘之时起。方衔感〔衔
感〕衔恩感遇。于一剑，非买价于泉里〔泉里〕黄泉之下。。
金石震而色变〔金石震而色变〕这里指荆轲与秦武阳见秦王
时，秦王使卫士持戟夹陛而立。既而钟鼓并发，武阳大恐，面
如死灰色。金石，指钟、磬一类的乐器。，骨肉悲而心死〔骨
肉悲而心死〕指聂政既刺杀侠累，即自破面决眼剖腹出肠而
死。韩取尸暴于市，下令能识其人者与千金。久之，莫能识。
其姐悲弟身死而名不扬，即于尸旁宣布聂政姓名，随即自杀。
骨肉，指聂政的姐姐。。
或乃边郡未和，负羽〔羽〕箭尾上的羽毛，这里代指箭。从
军。辽水〔辽水〕在今辽宁西部。无极，雁山参云〔雁山参
云〕雁门山高耸入云。雁山，当指雁门山，在今山西北部。参
云，高插入云。。闺中风暖，陌上草薰〔薰〕香。。日出天而
耀景〔耀景〕发光。，露下地而腾文〔腾文〕闪着华丽的光
彩。，镜朱尘之照烂〔照烂〕明亮灿烂的样子。，袭青气之烟
煴〔烟煴（ｙūｎ）〕通“氤氲”，云气笼罩的样子。。攀桃李
兮不忍别，送爱子兮霑罗裙。
至如一赴绝国〔绝国〕极为辽远的邦国。，讵〔讵〕何。相
见期。视乔木兮故里，决北梁〔北梁〕北边的桥。兮永辞。左
右兮魂动，亲宾兮泪滋。可班荆兮赠恨〔可班荆兮赠恨〕可以
席地而坐以诉离别之苦。班荆，折荆铺地而坐。赠恨，向对方
倾诉离别之苦。，唯樽酒兮叙悲。值秋雁兮飞日，当白露兮下
时。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湄〕水边。。
又若君居淄〔淄〕淄水，在今山东境内。右，妾家河阳〔河
阳〕黄河北边。。同琼珮〔琼珮〕用美玉做的佩饰。之晨照，
共金炉之夕香〔夕香〕晚上烧的香。，君结绶〔结绶〕指做
官。绶，系官印的带子。兮千里，惜瑶草〔瑶草〕香草。妇人
用以自喻。之徒芳。惭幽闺之琴瑟，晦hui高台之流黄〔流黄〕
一种精细的丝织品。。春宫閟〔閟（ｂì）〕关闭。此青苔色，
秋帐含兹明月光，夏簟〔簟（ｄｉàｎ）〕竹席。清兮昼不暮，
冬釭凝〔釭（ｇāｎｇ）凝〕灯光凝聚。釭，油灯。凝，光聚集
不动的样子。兮夜何长！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
〔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为织锦中的曲流尽了眼
泪，持回文诗独自顾影悲伤。织锦、回文，据《晋书·列女
传》载，苻秦时秦州刺史窦韬被徙沙漠，与妻苏蕙别。苏氏思
之，织锦为回文诗以寄赠。织锦曲，即回文诗。回文诗是古代
的一种文体，其文从正反两方读之意义皆通。苏蕙的回文诗则
正反、横直、旁斜皆可诵读。。
傥有华阴上士〔傥有华阴上士〕或有华阴山下石室中的求仙
之士。傥，通“倘”。华阴，即华山，在今陕西境内。《列仙
传》载，魏人修芊于华阴山下石室中食黄精，后不知所往。上
士，指求仙之士。，服食〔服食〕服食丹药。还山。术既妙而
犹学，道已寂〔道已寂〕这里是说道法已达到了非常高超的境
界。道，道法。寂，安静。而未传。守丹灶而不顾〔守丹灶而
不顾〕一心守着炼丹灶而不问世事。丹灶，炼丹的灶。不顾，
不管世事。，炼金鼎而方坚〔炼金鼎而方坚〕炼丹于金鼎内而
意志坚定。金鼎，炼丹的鼎。方坚，意志正坚。，驾鹤上汉
〔汉〕天汉，即银河。，骖〔骖（ｃāｎ）〕乘。鸾腾天。踅xue
游万里，少别千年。唯世间兮重别，谢主人兮依然〔依然〕依
依不舍。。
下有芍药之诗〔芍药之诗〕此指爱情之诗。《诗经·郑风·
溱洧》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之句。，佳人
之歌。桑中卫女〔桑中卫女〕《诗经·鄘风·桑中》：“期我
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淇为卫地，故称诗
中的女子为卫女。，上宫陈娥〔陈娥〕实际上也是指卫女，取
其不与上句的卫女重复而已。。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
浦〔南浦〕送别之地。，伤如之何！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珪
〔珪〕上尖下方的玉。，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
心徘徊。
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
神骇〔意夺神骇〕惊心丧胆。，心折骨惊〔心折骨惊〕实际应
是“骨折心惊”，作者故意这样运用以显示用词造语之奇。。
虽渊、云〔渊、云〕即王褒、扬雄，西汉著名辞赋家。褒，字
子渊，雄，字子云。之墨妙，严、乐〔严、乐〕即严安、徐
乐，西汉文人。之笔精，金闺〔金闺〕指汉代的金马门，汉武
帝使学士待诏金马门以备顾问。之诸彦，兰台〔兰台〕东汉中
央藏书的地方。设兰台令史，掌典校图籍治理文书。之群英，
赋有凌云之称〔凌云之称〕指司马相如。《汉书·司马相如
传》说，司马相如奏《大人赋》，武帝大悦，飘飘乎有凌云之
气。，辩有雕龙之声〔雕龙之声〕指驺奭。《史记·孟子荀卿
列传》载，战国时齐人驺奭“采邹衍之术以纪文。”裴骃集解
引刘向《别录》：“驺奭修衍之术文饰之，若雕镂龙文，故曰
雕龙。”，谁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
欣赏指要
“悲莫悲兮生别离”（《楚辞》），离情别绪是中国文学中
一个常见的主题。江淹的《别赋》则汇聚了各种离情别绪，集
中表现了“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的主题。
这篇赋开头总述离别之苦，接着分述游子居人之别情，具体
写了富贵之别，剑士侠客之别，从军之别，绝国之别，夫妻之
别，方士之别，情人之别，其中有刺客别知己时的悲慨，夫妻
之别时的凄婉，方士之别时的超脱，情人之别时的缠绵，真是
“别虽一绪，事乃万族”。最后总结全文，说明离别之情非语
言所能形容。文章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辞采华美，感情深
厚，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有关资料
江淹《别赋》：“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
何！”取诸目前，不雕琢而自工，可谓天然之句。
（明·杨慎《升庵诗话》卷三）
诵之如行云流水，听之如金声玉振，观之如明霞散绮，讲之
如独茧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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