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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伟大的交易 闻歌 著 当前在我国，“交易”二字已经不是一个反面的词语，但在过去许多年里，这个词是很让人鄙夷的，因为人们认为交易的背后是“利”。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讲“利”者便是小人。然而，数千年来我国人并不比其他地方的人不爱钱财，所以我国人常常是一边拼命追逐钱财，一边说着“视金钱如粪土”的话，这导致国人数千年来处于一种精神分裂的状态。 鄙视“利”导致的最大问题是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交易”是连接人与人的核心纽带，以至我们从未获知那个伟大的社会进化形式：交易形成的错综复杂的网络推动了文明发展。当如今我们接受交易这个词汇后，我们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即一个人敢于把什么都拿出来交易，无论这个交易对象是不是属于自己的。没有建立交易的文化，所以我们一直都不能够正确了解交易，也不知交易前提是交易者对交易物具有排他性的处置权利。 当人类为了更好协作而分享食物之时，文明便开始萌芽，当人们懂得用未来的东西进行交换时，文明便发出芽来。在原始社会，人们会将猎物分给此次没有捕得猎物的人，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猎人下次可能会获得猎物，而此次捕得猎物的个体下一次未必会有所获，那时这个猎人也会将猎物分给其他人。这样跨时间段的交换体现了群体对未来的考虑，预示着文明正在逐步形成。 交易很可能是人类社会的“自组织”规则。人们彼此交易时，以相互满意为交易得以实现的条件。如果有人强制进行交换，那么人们会求助于第三方来“讨回公道”，于是各种作为维护人与人之间自愿交易的部门应运而生。为了持续扮演仲裁和强力维护的角色，这些部门也需要动力，也即它也与交易的各方形成交易，各方支付他们一些费用以保障部门人员的生存。逐渐地，一个群体产生了结构越来越复杂的组织体系，国家相应的职能部门也因而产生。由此可见，交易和保障交易使人们选择了我们现在所知的社会组织形态。如果交易未被正确认识，那么一个群体选择的社会组织定不会达到保障交易自由达成的目标。 无论一个群体是否真的意识到交易在文明发展中的作用，交易都是社会发展的推动力，只是有时候因被扼杀而无力，面临的障碍有多有少而已。 交易是文明变化的动力，是一切社会形态得以形成的条件，没有交易就没有文明。想象一个群体内，任何人不能为别人提供有用的东西，任何人不需要别人的东西，人们之间绝不会有交易，甚至都不会有觅食之外的协作，那么有什么事物能够把这群人维持在一起呢？即便群居生活，其紧密度估计可能还不如非洲草原的狮群。  交易将本能与文明连接了起来，使人类既可以实现文明又可以满足本能。个人在本能的驱使下，寻找能够满足自己需求的东西，实现文明熏陶下关于更美生活的目标。当群体能够生产许多种资料时，个人会从多种生活资料中进行选择，其中必然有许多不是自己生产的，经济上的交易是必须的。交易是实现个人满足最大化的手段。 交易不仅仅是经济问题，它促成了社会组织机构的形成，促成了法规的产生，也在背后维系着道德的发展。中国人的道德观里非常反感“利”，所以表面上没有给交易留下位置，这或许也是许多朝代“重农抑商”的原因。然而即便是农耕社会，完全的自给自足也是不可能的，交易总是在发生。 道德层面也是如此，当要求一个人具有崇高品德时，总有什么东西同时伴随着“崇高品德”，无论是成为人们的楷模，或留名青史，或得道升仙，还是精神极大的愉悦，都是有回报的，而这些回报大多数是来自于别人，所以成为有崇高道德的人也是有交易的。 当我们发现道德的约束很无效时，实际上是道德的回报太没有吸引力，并且人们都希望别人有“崇高道德”，而自己却遍寻着“利”。忽略了交易的道德没有真正的约束力，久而久之不仅“道德沦丧”，在需要强力维护交易的领域，例如经济领域，保障体系也根本缺失。谁会去保护被人唾弃的“寻利者”呢？
交易被人鄙视的一个最大原因是许多人认为它带着“铜臭味”，可交易也是“美”形成的方式。美的形式是配置的和谐，而交易能达至美之配置。交易在自由意志支配下完成，达到各方满意的和谐状态，这本身也是美。即使是我们认为纯粹是美的创造物，例如各种艺术作品，依然因能为人们带来精神的愉悦，从而得到人们的认可，这已经是在交易，伴之存在潜在的经济交易价值。 有人认为交易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物质化，失去了情的美好。但情之所以美好，也是因为我们的情可以交换到别人的情。也许你认为你完全在付出，不在乎任何回报，所以你并没有做任何交易，但是你在付出时的满足或许正是你的回报。而且真正不求回报的付出是没有持续性的。更为可恨的是，人们在宣扬这种不求回报的付出时，心里是想的别人付出而自己去获取。 交易是文明社会的神经，交易让我们感知文明是否在顺利前行，是否存在问题。所以交易真的是很伟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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