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端土碗 驻印军吃洋餐

透过历史影像管窥抗战军人们的饭碗

十几年前就专门解读过这两位将军的战地吃饭照片，彼时，尚未有踏足美国国家档案馆，且目光仅仅是停留在大名鼎鼎的将军身上；随着对抗战影像越来越多的接触和阅读，发现了原来还有众多的中国军队普通一兵们各色各样的战地“用餐”照片，五花八门，十分有趣；逐一整理归类，展示其中一部分与朋友们共赏。 

美军中缅印战区CBI Theater总司令史迪威将军的“圣诞大餐”

这张照片是从美国国家档案馆搜集回来，背面上注明：

约瑟夫 W 史迪威中将Lt. Gen. Joseph WStilwell和驻守缅甸北部的宁嘎 萨坎NINGAM SAKAN的官兵们一起在军营食堂外吃他自己那一份圣诞餐，他还有滋有味地享用了烤猪。1943年12月23日   摄影：技术军士雷普尼茨LEIPNITZ

其文字已经将照片内容描述的非常全面了，笔者无需再赘述。根据时间看，当时史迪威将军已经发起了他精心策划的'缅甸反攻’，常常往返于印度的列多LEDO以及缅北丛林中不断挺进的新38师、新22师所处的前线。

 

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的战地“野餐”

这张照片也是从美国国家档案馆搜集回来，照片的背面注明：

“来自佛罗里达迈阿密的约翰 A 克里夫兰中校，隶属于总部特别行动队，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上将，以及中国远征军炮兵司令邵百昌中将在怒江惠通桥上方的羊角峰顶以中国方式享用野餐。美军信号兵照片#CBI-44-27974，由军方战地保密检查处发放。”

 

这张照片后来牵出了一段神奇的故事，居住上海的辛亥名将李烈钧嫡孙李季平先生看了照片后，一眼认出了照片中位于卫立煌将军和克里夫兰中校间的这位戴眼镜的远征军军官正是自己的四伯父李赣骥！这位黄埔军校十七期第一总隊的毕业生李赣骥，当时正在中国远征军长官司令部服务，担任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的副官。

 

接下来的这张照片，拍摄地点就在距离松山不远处的芒市-畹町一线的战场上，时间是半年之后的1944年12月。这是一群卫立煌将军麾下的中国远征军普通士兵的“战地野餐”。

照片背面注明：

“1944年12月2日，攻占LILA山的中国军队在LI LA山最高点的西南坡下一处日军遗留的散兵坑旁”享用“午餐。美军通信兵照片 技术军士谢默瑞Shemorry拍摄”。

翻查余戈先生著作《1944：龙陵会战》中所记录的遮放战役，找不出一个和LI LA HILL 发音完全一样的山头，但12月初大概是53军攻占的一座叫做“来劳山“的地方发音可能和这个LI LA山的地名相近，如果是这个地方，那么，这群军人应该是远征军第五十三军的战士。根据这一时期五十三军的其它照片对比，觉得军装十分相似。但始终照片背面没有标注出来该部队番号，因此无法断定。

他们的这餐饭，是炊事兵们在山坡下如此埋锅造饭后送上山的，这两张照片同一时间、地点拍摄。

   

前线中国远征军战士们饭碗中的大米供给，离不开云南人民和大西南人民的有力支援，这张照片可见一斑。

这张拍摄于云南省云南驿的照片，背面文字注解是：

“1944年6月19日，中国云南驿；中国妇女们正在捆绑大米麻袋，这些米袋即将空投给怒江前线作战的中国军队。摄影师：克莱顿技术军士 美军通信兵拍摄”

从时间看出，滇西大反攻诸战役中，前线将士的饭碗，没准都是由后方的'供给重镇’—— 云南驿机场运来并投下的大米填满的。

再看看国境外的缅甸方面的中国驻印军，和美英盟军并肩作战的他们，又会是怎样一个伙食条件？这张照片的背面英文注解是：

“缅北丛林，中国驻印军新38师榴弹炮营的一个炮兵阵地，在轰击日军阵地的间隙，享用午后的野餐。1944年4月17日。美军通信兵拍摄”。

看上去他们端的饭碗和手握的筷子以及中间地面上摆放的共享“菜盆”，都是极其的清寡和少量，不由得怀疑传说中的美军空投食品是否真实，也许是中国小伙子们吃腻了罐头和饼干，换个口味吧？

 

'传说中’的'空投伙食’，实际上是来自这张真实的照片和它的文字说明的。

1944年4月6日

用降落伞空投鸡蛋

迄今为止所发明的最奇特的物资运输方式，就是从空中把鸡蛋用降落伞投放到地面，供应给在丛林中作战的中美联军。在这片缅甸的丛林里，其它的运输方法都不可行，南卡罗来纳州的佛莱德·肯隆（Fred E.Kennon）下士正在为空投鸡蛋打包装箱，每箱可装200只鸡蛋，底下有糠屑做防震垫层。食品运输部队负责准备这类粮秣供给，迄今为止，还没有收到破损的报告。208-AA-11K-12

在去异国他乡征战之前，这些中国士兵们从来也没有吃过'洋餐’，即将离开祖国的那一刻，他们抓紧时间饱食一餐家乡的饭菜。下面这张照片生动地表现了他们军旅伙食'转折点’的场景。这张照片又是云南驿机场。

这张照片背面注明：

“1944年，即将空运印度之前，中国军队在祖国的土地上吃最后一顿中国饭。”美国国家档案馆图片 美军通信兵拍摄

这几位在大后方的后勤部队人员，改善伙食自有办法。他们是驻扎在云南西藏后勤运输部队。

这张照片英文注解是：

“1945年5月，在（云南）西藏Ying Kiang Choi 的驻军下河捕鱼改善伙食。”

 

这几位滇西前线部队脚穿草鞋的大兵们吃的这种伙食，只见干饭，没有汤和菜，足见条件之艰苦。这张照片是同盟国为了抗战期间举办的一个名为“战时中国China At War”大型图片展览而拍摄，目的也是为了宣扬中国抗战精神，因此，有摆拍的痕迹。

这三位成都老乡抬着饭桶，看样子是送给修机场的民工吃的，不像是承包了部队的伙食。同样，这也是“战时中国China AtWar”专题展的另一张入选照片。

 

这群还在航空学校接受培训的少年兵，正是长身体之时，饭量一定很大，供给也比较充足，饭堂环境条件上佳，比起前线将士，简直是天堂。

下面这张缅甸战场丛林中驻印军吃饭的照片背面英文这样写道：“1944年5月12日，中缅印战场，距离火线三英里远的后方厨房刚刚给这些前线战士们送来了热乎乎的饭食。美军通信兵拍摄。”

再来对比滇西战场怒江前线的战地伙食，下面这张照片背后注明：

“1944年10月12日，来自南卡诺来纳的贝佛利·罗斯二等兵，在怒江前线的一个小村庄的中式厨房里为自己烹饪晚餐，中国战士在一旁帮忙。美军通信兵拍摄。”

看来，老美也吃腻了他们的K级军用配给口粮，想着法子换口味。

 

传说中的美军K级口粮K-Ration用这张脍炙人口的'芒友会师’照片来解释最恰当不过了。过去一段时间，对中国远征军和中国驻印军的历史图片回放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花絮之一，就是这两只部队的武器装备和后勤物资保障存在着比较明显的差别。

这张照片文字说明是：

“1945年1月22日，缅甸木姐。将日军扫荡驱逐进入崇山峻岭之中后，中国驻印军新一军新三十八师第113团在缅甸的木姐与云南的中国远征军第五十三军第116师进行了初次的接触；驻印军战士打开一盒美军K级口粮与国内的友军弟兄们分享。美军通信兵拍摄”。

其实，派驻在中国境内中国远征军各部队的美军联络官们，也有他们自己的'特供’—— C级口粮享用。

这张照片让我们再回到滇西战场，在云南的美军“Y“部队联络官们，在滇西雨季的一个山村里，享用他们的”C“级别军用伙食。中间是翻译官Tsai Xuo Mo（蔡修模或者莫才学），看网络上是否能有人知道这位盟军译员的身份以及后来去向或者家人所在。

 

前线中国远征军将士们蹲在野地里吃的'战地野餐’属于粗茶淡饭，后方昆明的中美高级将校参谋学校进修的军官们，坐在饭堂里吃的伙食相对可能也好不了多少，要不为什么总说抗战是'艰苦卓绝’呢。

这张拍摄于昆明的照片，背面文字注解是：

“1944年6月12日，中国 昆明；中美步兵训练中心ITC将校参谋学校的副主任赵家骧少将（右边最后一位，正把筷子伸进菜锅者）和学员们在饭堂共进午餐。美军通信兵拍摄”

能进这个高级参谋班学习的军人，基本要求是将校级别，远征军中许多著名将领如成刚中将、叶佩高中将都在此进修过，由图片可见，当年条件确实艰难。

 

在印度兰姆伽的中美训练中心CATC，同样也办过几期将校训练班，学员都是从驻滇的远征军各部队中抽调师、团级干部飞来接受短期培训；从下面这张照片可以一窥这些长官们在印度进修期间的伙食标准和饭堂环境。

先看看兰姆伽训练中心拍摄的照片文字说明是怎么写的：

“并不比那些个招募而来的普通士兵有更加舒适的条件，图中这些中国军队将校特别班的高级军官们在饭堂进餐，他们在这座训练中心参加和普通士兵一样的、由美国教官教授的训练课程。照片在CATC拍摄。摄影师：克莱格技术军士 美军通信兵拍摄”。

 

真不知道这位写文字说明的老美是怎么理解普通士兵的伙食待遇的，图中明显看得出进餐的环境相当高级，而且全套西餐，有咖啡壶（也许是茶壶）和胡椒粉、食盐瓶等调料，似乎看不见任何饭碗和筷子，全新的感觉，与国内的远征军餐食标准肯定不一样！与兰姆伽正在接受训练的普通士兵待遇肯定不一样，这里是英国的殖民地，英军的传统就是军官和士兵的待遇绝不一样！

特别喜欢下面这张照片，因为它又是我外公潘裕昆将军的中国驻印军第五十师发生的故事，而且是在缅甸的西保（昔卜）：“1945年3月27日，缅甸西保。中国驻印军五十师的一位厨师长正在帮助来自怀俄明的本师美军联络官阿兰·贝克（Baker姓氏就是个烘烤师）上士制作面条，这口大铁锅是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战利品。美军通信兵拍摄”。

 

最后，分享一张视觉效果和内容都特别不一般的照片，对比一下远在云南的中国军队餐具与印度兰姆伽的这些刀、叉、盘有什么不同。

背面文字：“1945年2月12日，美军后勤运输司令部SOS司令西瓦斯少将考查中国军队的用餐器具。摄影师：汤玛斯·马尔温技术军士 美军通信兵拍摄”。

 

这里，看见熟悉的土陶饭碗，木制筷子，垒起土台上堆放碗筷，墙面上的麻绳晾挂着几条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