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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民丨​吃“剩饭”

 新用户6981V1ce 2022-08-20 发布于河南

“剩饭”是我们当地人对隔顿/隔夜饭的称呼。它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做多吃不完剩下的饭;二是大人们不舍得独享,故意剩下的饭。吃剩饭,在缺吃少穿的六七十年代,几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一个饮食习惯。
剩饭,当时一般是好吃的饭菜,尽量多做点,尤其在冬天能放,有时剩饭可以吃好多天。赖饭,(难吃的饭)像红薯饭,糊涂面,清汤面、玉米面汤,每次做得够吃就中。我记得每逢“腊八”,母亲总是做一大锅腊八粥,做法是炒些红白萝卜,豆腐,红小豆,黄豆,海带,放点白菜或捂好的黄花菜,还放有油咯料(熬大油的猪油渣),炒好后下面。妈妈把亲手幹得“五指宽面叶”放进去,再熬一会,一锅腊八粥成了。掀开锅盖,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垂涎三尺。七八岁不到桌子高的我,一顿都能吃一大咯蒌(大海碗),吃得肚子溜圆。冬天食品耐放做得也多,能吃好几顿,我们也吃不够(烦)。第一顿之后再吃就算吃剩饭了,要用灶火加热吃,但这腊八粥,越剩越好吃,用老人的话叫:“剩饭热三遍,给肉都不换”。
   那时我家总共八口人。有时妈妈忙,秋冬季节,就做一大锅饭,一顿吃不完,顿顿吃剩饭,妈妈节省了做饭时间,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并没有觉得日子有多苦。爷爷是大当家,母亲总给爷爷做“酸汤面叶”或炒点炒面。爷爷每次总要剩点,成了几个小孩口中的美味佳肴。吃不上地在一边老咽口水。我小时吃爷爷剩下的炒面,吃完后连碗都舔干净了。
有年部队拉练,驻扎在我家门口的面粉厂,临走时剩下半大吊锅白米饭,还有半洗脸盆杂烩菜。菜里还有大肉片,送给我家了。当时我们吃着这香喷喷的大米饭,配着带肉的菜,这种待遇,当时犹如捡到天上掉下的馅饼,除了狼吞虎咽,实在无法形容激动地心情。最后菜都发馊了也舍不得倒,硬是一粒米不漏地吃完了。当时心想,啥时能天天吃上大米饭,让我死十回都愿意。这算当时“剩饭”中档次最高的。类似档次的剩饭还有生产里谁家过红白大事,我爷经常做大总管,事情忙完后,主家也常常给我们家送点待客的剩菜以表感谢。这种高档次的剩饭明显可遇不可求,一年能碰到的次数寥寥无几。七九年,我三叔结婚了。三婶是洛阳厨师学校毕业,她学得是大锅饭、大锅菜的技术,这种厨艺通常用来跟单位大伙房做饭。导致三婶做饭做菜总是多,剩饭剩菜成了习惯,常常能吃上几天。我曾在她家呆过几天,吃着她做的饭菜,开始我很满意。但后面就顿顿吃剩菜,也吃腻了。尽管她家早有冰箱,但放久了也不新鲜,不太好吃。三婶是个实在人,热情大方,对你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你吃了。尽管她做的饭菜是专业级水准,但她每次做得只多不少,让人吃不完吃撑着,不得不吃剩饭,最后吃的都有点怕了。
  八十年代以后,土地分给户家,粮食逐渐够吃了,人们的生活条件也好了起来,而且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粮食的品种也多得去了。以前很难吃得上的大米白面,都成了普通食品,蔬菜肉蛋也经常出现在人们餐桌上。吃饱饭根本不成问题。好吃的东西太多了,让人吃得都觉得没啥可吃了,就连当年罕见的水果,甚至几乎见不到的香蕉,菠萝,桂园等南方水果,也都寻常可见。主食变得都没那么重要了。家庭做饭,再好吃的饭菜,人们都没必要做那么多了,吃剩饭,不知觉间变成一种回忆,保留在一些中老年人的记忆深处。
老父亲,即使到了吃喝不缺的今天,还保留着吃剩饭剩菜的习惯,他勤俭惯了,容不得一点浪费。偶尔饭做多了,他非得吃得一干二净方才心安。甚至天热时剩饭、剩菜变味了,他也舍不得倒掉,要吃进肚子。有次他吃了馊的饭菜,坏了肚子,害得我赶紧找医生给他输液吃药。从此只要饭菜有馊味,我二话不说就倒了,不过被他看见还是要骂我败家。
  妻子在这方面做得最好,她也是勤俭持家,每次做饭总是稍稍欠点,这样因为不够吃,所以也就剩不下了。妻子去郑州带孙女。就剩我和父亲俩人相依为命,我是三婶的好徒弟,饭菜总做得只多不少。为此,父亲常常自己下厨,不让我插手。一般是他做饭,我炒菜,父子配合默契,倒也其乐融融。他八十七高龄了,身体倍棒,不仅能吃饭,还会做饭。这让我深深体会到“家有一老,胜似一宝”的深刻内涵。他做饭很有计划,每次不多不少,让我们总吃新鲜的,再也吃不到剩饭剩菜了……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李爱民,网名剑客,渑池人,自幼痴迷文学,尤喜散文诗歌,是青萍文艺平台特邀作者。在网上媒体发表诗歌,散文,小小说近五十篇,愿以我笔写我心,让大家分享我的见闻与思索,怀旧散文是我写作的一个主题,心怀天下,放眼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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