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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大唐帝国二百年西域霸业的落幕之战

 千年回响 2022-08-20 发布于江西
公元766年,唐代宗永泰元年闰十月,一支人数不多的精锐骑兵离开长安向河西进发。为首的将军是大唐左武卫大将军郭昕,他们奉朝廷旨意前往巡抚河西、安西两地。
此次出巡,是因为吐蕃犯边侵占凉州(今天的武威),河西节度使杨志烈在筹划反击时莫名死亡,因此中书令郭子仪建议唐代宗派使巡抚河西与安西都护府,以激励士气,保障大唐西域安全。
郭昕肩负朝廷使命,精选强兵,意气风发地出发了。这时候的大唐,还是雄浑开阔,朝廷刚刚平定安史之乱,大家伙心气也高,都想着大唐能很快恢复往昔荣光,兄弟们这次前往西域一定能建功立业,凯旋而归。
可是,历史在这里已经悄悄拐弯,谁也没有想到,西出阳关后,这群年轻人再也没能回到中原,他们孤军坚守安西40多年,他们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为何大唐没有派兵援助他们?
将门之后
郭昕,出身名门,华阴郭氏子弟,大唐中兴名将汾阳王郭子仪的侄子。
公元766年,大唐刚平复安史之乱三年,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可惜,老天总是不如人愿。大唐为了平定安史之乱,将安西、北庭两个都护府,以及陇右道的百战精兵内调。也正是依靠这些百战精锐,大唐才能平息安史之乱,恢复天下和平。
可是,随着这些精锐的内调,安西、北庭和河西走廊大唐的力量大大消弱,盘踞于青藏高原的吐蕃,乘机下山,攻占凉州(今天的武威)。
于是,朝廷派郭昕带队前往西域巡查。大唐重军功特别是边功,出将入相,郭子仪就是榜样,郭昕对未来满是憧憬。
大唐西域局面崩坏
郭昕一行,巡查很顺利,要回长安复命了,西域风光还让大家都挺舍不得。结果,噩耗传来,河西走廊全线被吐蕃攻陷,郭昕他们回不去了,只好留下来在安西都护府尔朱都护手下做事。
安西大都护府和北庭大都护府是大唐在现在新疆地区设置的两大边疆管理机构,它们以天山为界,分治西域南北各地。安西都护府治所在龟兹(现今新疆库车一带),北庭都护府治所在今天的新疆昌吉一带。

河西走廊陷落,大唐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就与中原隔绝,成为一块飞地。
而吐蕃进占河西后,移师东向,对大唐发动进攻,大唐因国力衰弱,基本处于守势,无力反击吐蕃,收复河西。没有中原的支持,安西、北庭两个都护府势单力薄,单靠自己是无法抵御吐蕃的。
幸好郭子仪在公元765年单骑闯营与当时北方草原霸主回纥签订了《彭原之盟》,约定大唐与回纥结盟对付吐蕃。
回纥成为安西、北庭都护府的后援团,但是回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不开放自己的领土来连接大唐本土和西域。大唐无法直接援助和影响西域,全靠回纥的力量,因此回纥实际上成为了西域的掌控者。
大唐从此与安西与北庭的消息往来被断绝。
以私怨废国策的唐德宗
郭昕以自己的能力得到尔朱都护的认可,担任安西四镇节度留后。他们都是结盟回纥共抗吐蕃国策的坚定支持者,因为这个正确的大唐国策,才在河西隔绝后,保证了安西和北庭两大都护府的安全。
这时的安西,局面虽然艰难,但与北庭互相支持,还有回纥的支撑,日子也能过得下去。郭昕和一同出巡的兄弟们还盼望有一天王师突然出现在安西,来接他们回家。
可惜,首先传来的消息是噩耗。
支持结盟回纥共抗吐蕃国策的唐代宗驾崩,唐德宗李适继位。李适在当太子时,曾受辱于回纥牟羽可汗,一直怀恨在心,因此他登基之后就变更大唐外交国策,推行亲近吐蕃、仇视回纥的政策。
唐德宗先是释放俘虏的吐蕃战俘,继而打击联回纥抗吐蕃的将领,派使臣与吐蕃议和。消息传出,对坚守安西、北庭的大唐将士的士气造成极大打击。
大唐和吐蕃和解,震动西域,吐蕃加紧进攻安西、北庭两地。这时,回纥迫于形势,开放自己国内回鹘道,准许安西、北庭都护府绕经北方与大唐朝廷联系。
公元781年,中断与朝廷音信十几年的安西、北庭两飞地的使者抵达长安。

大明宫的含元殿上,唐德宗和满朝文武听完安西北庭使者的动情汇报,都禁不住热泪盈眶,十几年杳无音讯的西域,想不到忠于大唐的将士仍然坚守,大唐军旗还在安西北庭上空飘扬。

迫于群臣压力的唐德宗也不得不派钦差前往安西北庭抚慰驻军。
郭昕升为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观察使,封武威郡王;北庭节度观察使李元忠加封北庭大都护,封宁塞郡王;其余将士连升七资。
朝廷封赏令安西、北庭将士欢欣鼓舞,西域局面为之一新。
但是,唐德宗将大唐国策重心由外向内转的决心并没有改变,大唐从经略四方转向全力消藩,加强中央集权。
因唐德宗个人好恶而实行错误的亲近吐蕃、仇视回纥的外交政策,引起朝廷内部极大争议,歧视打击原来亲近回纥将领的做法,更引起了原来内调平定安史之乱的安西、北庭士兵的不满,一系列错误方略,引发了“泾源兵变”,唐德宗狼狈逃出长安
唐德宗一度想用安西、北庭的土地交换,要吐蕃出兵帮助平定泾源兵变,但在朝野内外的反对声中未执行,最终依靠神策军平定了兵变。
万里勤王的安西、北庭行营将士也因自己错误的兵变而全军覆没。
后来发生的吐蕃平凉结盟事件,让唐德宗彻底清醒,回到了与回纥结盟对付吐蕃的正确道路上了。唐德宗应回纥可汗之请,册拜咸安公主与回纥和亲。
北庭陷落
大唐和回纥的和亲,稳定了安西与北庭的局面,西域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公元789年,大唐名僧悟空(就是孙悟空的原型),他重走玄奘法师取经路,回国途经安西,记载了安西当时和平祥和的景象,在龟兹城见到了安西都护郭昕和龟兹国王。
可惜,在吐蕃的弯刀下,和平太短暂。
吐蕃大军进攻北庭,北庭都护府在新任都护杨袭古带领下与回纥友军共同抗敌,但力不能敌,庭州失陷。公元791年,在回纥大军帮助下虽然短暂收复庭州,但是北庭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大约在公元803年北庭陷落,安西唐军从此失去了最后的同袍,孤独而倔强地维护着摇摇欲坠的大唐安西统治。
白头孤军的安西保卫战
北庭陷落,大唐在西域的子民孤立无援,纷纷向安西聚集,安西的力量得到部分加强,即使这样,区区几万老弱残兵想要抵抗吐蕃铁骑,注定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摆在武威郡王郭昕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一是继续坚守,这是一条看不到出路的路;
二是向吐蕃投降,连年的战争,同袍的鲜血与仇恨,这是一个安西将士不可能的选择;
三是取到回纥,返回大唐,这个选择回纥不会同意,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独自面对吐蕃大军。
大唐安西铁军往昔的光荣与梦想,注定了郭昕他们只能选择坚守,为了大唐西域最后的荣耀。

四十多年的坚守,当初跟郭昕一同出镇塞外的唐军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兵了,他们的儿孙也都加入安西唐军,在四十年的战斗中,或者战死,或者成为百战老兵。

时间来到公元808年,安西各镇相继沦陷吐蕃之手,只有孤城龟兹城头的大唐军旗仍高高飘扬。
吐蕃大军围城,回纥援军也被挡在百里之外,最后的战斗终于来了。仅剩的当年随同出巡西域的白头老兵在铁血郡王郭昕的带领下高呼“回家”,冲向吐蕃军,消失在西域漫天的黄沙中。
随着龟兹的陷落,自唐太宗贞观十四年(640年)到唐宪宗元和三年(808),存在了168年的安西都护府落下了帷幕,大唐雄浑壮阔的西域争霸定格于铁血郡王郭昕率领白头铁军决死冲锋的那一幕……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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