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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就是上甘岭——从朝鲜战争的宏观角度全面读懂那场惨烈对决

 svdk 2022-08-23 发布于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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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

在美国西点军校纪念馆内,至今陈列有朝鲜战争时期,朝鲜中部金化郡五圣山前的两个小山包——597.9和537.7北山高地模型。这是美国在朝鲜战争中,唯一虽惨遭失败却还在反复研究的一次经典战例。

但至今还没有完全研究清楚,因为他们认为中国军队的胜利,不是人力能够做得到的。不光美国,而今世界上只要像点样的军校,没有不研究这场战役的。

主战场597.9高地由东北和西北两条山梁组成,共分十二个阵地。两条山梁好像英文字母V,又像是个三角形,所以被美军形象地称之为三角形山。

因此美方称这场战役为“三角形山战役”。

战役开始前,防守597.9高地的是志愿军第三兵团第十五军四十五师第一三五团的八连和第九连的一个排,为一个加强连的兵力。

另一个537.7高地(美方称狙击兵岭),是两个南北相对形同驼峰的山岭,南山被美军占领,北山则在志愿军手中,上面有九个阵地,组成一个不规则的十字形。

战役开始时,整个537.7北山高地由志愿军第十五军四十五师第一三五团一连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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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高地背后的洼地里,有一个原先只有十几户人家且早已成为废墟的小山村,叫做上甘岭。战役之前默默无闻,战役之后名动天下。

因此,中方称这场激烈程度前所未有的战役叫做“上甘岭战役”。

这是一场从这两个高地的争夺,如滚雪球般越打越大、逐渐发展成战役级规模的“绞肉机之战”,美联社称之为“朝鲜战场上的凡尔登”,林彪称其为“肉磨子”。

1952年10月14日开始,“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司令范弗利特准备用最多一天时间、以牺牲两百人为代价拿下这两个高地。

但随着战局愈演愈烈,“联合国军”从两个营进攻不克开始,下赌注般先后投入了十个步兵团、一个空降兵团,再加两个有170辆坦克的坦克营,另外一个编练师共6万余人。

志愿军则由开始防守两个高地的两个连,针对敌人兵力的层层加码,也先后投入了第十五军、第十二军两个野战军的九个团、十一个炮兵营、一个火箭炮营,共4.3万余人。

战役历时43天之久。

战役结果志愿军以伤亡11500人为代价,歼灭联合国军25498人,并彻底粉碎了敌人的战略目的。敌我伤亡比例达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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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志愿军火线运输人员的伤亡率达90%,甚至超过了坑道部队。可见敌人封锁之残酷严密,志愿军一线作战部队生存环境之艰辛恶劣。

“联合国军”则比战役前估计的伤亡数字多了百倍以上。

此役志愿军的伤亡率为20%,而美军40%的伤亡率,超过了太平洋战争中异常惨烈的、伤亡率高达32.6%的硫磺岛战役。

这对美国人来说是个极其可怕的数字。因为投入朝鲜战场的地面部队人数已经占到美国整个陆军的三分之一。

这场空前激烈的战役,火力覆盖的密集度,也创造了热兵器以来世界战争史上之最。

战役期间,在只有3.7平方公里左右的两个山头上,承受了炮弹一百九十余万发、航空炸弹五千余枚,平均每秒钟就达6发,每平方米的土地上就有76枚炮弹爆炸。山头阵地被削低两米,高地的土石被炸松1—2米,成了一片焦土而寸草不生,许多岩石坑道也被炸短了四米以上。

战役中阵地反复易手高达59次,志愿军共击退联合国军900余次的进攻,并在地面阵地全部失守和被严酷封锁的恶劣环境下,于山地反斜面坑道阵地坚守不退,艰苦程度常人无法想象,但最终反攻赢得胜利,并打出了军威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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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甘岭战役也使唯火力致胜论的、原本象征着强大威慑力的“范弗利特弹药量”,瞬间成了一个笑话。

此役之后,巨大的伤亡使美军再也没有敢向志愿军发起营以上规模的进攻,朝鲜战局自此稳定在了三八线上。

这一战奠定了整个朝鲜半岛的南疆北界。

原本是二等部队的志愿军第四十五师,这一战基本打光,但是它却使第十五军从此昂首进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等主力的行列。

1961年3月,军委中央从全军中抽出三支一等主力的第一军、第三十八军和第十五军,让空军司令刘亚楼挑选一支,改建为中国第一支空降兵军。

刘亚楼上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十五军,因为它的战绩是——上甘岭。

上甘岭战役已经成为世界战争史上一场著名的战役。

全世界都知道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

因为这场战役,全世界都知道中国军队有个赫赫有名的第十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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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人民共和国五百万分之一的地图上,找不到海拔1061.7米的五圣山,却标出了上甘岭这个已成为废墟的小小村庄。

它已经成了一个著名的历史坐标,让人们一眼看见就会发出感叹:

“啊!这就是上甘岭……”

一,回顾 :

回顾一下朝鲜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发起和经过,有助于全面了解上甘岭战役。

1950年6月25日,在斯大林的授意下,金日成认为武力统一全国的时机已经到来,北朝鲜军队迫不及待地一脚踢开了三八线上的障碍,势如破竹地杀入朝鲜南方。

拒绝把战场战争视为南北朝鲜之间内战的美国人,以联合国军的名义指挥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援军火速应战,并在击败朝鲜人民军之后,联合国军以风卷残云之势向中朝边境挺进。

美国荡平北朝鲜的目标,彻底无视了中国在自己最大的工业基地的边境上,保有一个战略缓冲区的需要。

应该说,在美军置中国政府严厉的警告于不顾,向北悍然越过北纬三十八度线的那一刻起,便开启了中美两个大国之间,宿命般的对抗历程。

从10月19日开始,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三兵团第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二军,以及第六十六军和第五十军相继跨过鸭绿江入朝参战。同一天,美军占领平壤,其前锋部队已经部分抵达鸭绿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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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0月25日,继朝鲜战争爆发整整四个月后,波澜壮阔的新中国立国之战——“抗美援朝战争”正式打响了第一枪。(详情见本文作者的文章《风起云山——抗美援朝第一战》)

朝鲜战争整整三年零一个月时间,爆发起于三八线,也结束于三八线。从地域方面看,战争结果是个平手。

而抗美援朝战争起于鸭绿江边,止于三八线,但对中华民族而言,意义远不止把联合国军赶回三八线以南,其意义无论从政治、军事、经济等各个角度而言,都是一场震古烁今、彪炳史册的伟大胜利。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新中国刚刚建立。百年积弱而正在百废待兴之时,中国与工业化发达、拥有世界上一流装备的联合国军,根本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战争。

但中国军人用难以想象的勇气和意志,以骄人的战绩打断了即将悬在中国头顶上的利剑,实现了保家卫国的战略目的,并使中国人民的民族自尊绝地反弹,而列强们再也不敢觊觎这个近代百年以来,饱受蹂躏的古老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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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苏联经济、金融、科技等各方面的援助下,有体系的工业基础在全国范围内迅速扩张,奠定了新中国全方位的工业基础。如果新中国不显示自己的实力,这一切都无从谈起。

纵观为期不到三年的抗美援朝战争,双方军队大规模全力以赴的对抗和碰撞,是从1950年10月25日至1951年6月10 日近八个月时间举行的、波澜壮阔的五次大的运动战。

之后的两年多,则是边谈判边武力较量的局部阵地战。

在撼天动地的五次战役中,通过第一次战役温井、云山之战的胜利稳住了防线。彭德怀诱敌深入,改变原本准备在平壤一带打防御战的计划,利用运动战术,建立了打大歼灭战的决心,从而彻底扭转朝鲜战局。

战果最为辉煌的是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随着第九兵团的加入,参战的合计三十八万志愿军将士西起清川江,东起长津湖,用犁庭扫穴、痛快淋漓的骄人战绩,收复了包括平壤在内的三八线以北全部土地,并拿下了三八线以南的部分地区。

这就是载入史册的“清长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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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从东西两路全线溃败。国务卿艾奇逊称之为:“美国战史上最长的撤退。”整个西方世界充满了悲观失望的情绪。(详情见本文作者《狂飙横扫—从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的宏观角度,解读“长津湖之战”》)

这场震撼世界的大战中,歼敌3.6万,其中美军2.4万。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沃克中将,在败退途中翻车毙命,其职位换李奇微接任。

第三次战役,志愿军攻占了南朝鲜首都汉城。武装进入他国首都,这是新中国历史上仅有的一次。(详情见本文作者《朝鲜战场上,那支被严重低估战斗力的部队,却打出震惊世界的战果》)

为期87天的第四次战役,最远打到了汉城以南的三七线。志愿军以伤亡5.4万多人的代价,歼灭联合国军以7.8万余人。

第四次战役后期,虽然东线取得了横城反击战的胜利,但小小的砥平里成了整个朝鲜战争中,最后一次攻防转换的转折点。

前四次战役也已经使美军摸透了志愿军的战术和后勤巨大的缺陷所在,制订出“磁性战术”以应对志愿军的进攻。

面对只能夜战的志愿军,在志愿军刚刚开始进攻之时,美军先退出一夜行军时间,白天再利用飞机和重炮的优势发起反击。已取代麦克阿瑟的出任美国远东军司令的李奇微,甚至精确地算出志愿军由于后勤供应的不足,一次大型战役的进攻只能维持不到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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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战线越拉越长,再加上美军的空中绞杀战,后勤给养成了志愿军第四次战役后,退回三八线以北的最主要原因,也使志愿军重武器严重不足、没有空军只能夜间作战的缺陷暴露无遗。(详情见本文作者《血战砥平里——从宏观角度,把朝鲜战争的攻防转换一次性整理清楚》)

二,对峙 :

四次战役结束,第一批入朝作战的志愿军,已经在朝鲜战场上苦斗恶战了整整六个月之久。当他们撤离了占领了70天的汉城退回三八线以北,并稳住阵脚的时候,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士兵和一半的军官。

第十三兵团第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二军退至朝鲜北部后方补充休整;第五十、六十六军回国休整。志愿军第二批入朝作战的部分兵力开始正式亮相。

杨得志的第十九兵团和陈赓、王近山的第三兵团已经到位。第二次战役东线长津湖之战后,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的宋时轮第九兵团已经休整完毕,重新整装上阵。

一线三个兵团十个军已经全部更换苏式装备,从轻重武器上都大幅改观。新锐部队大量入朝,改变了彭德怀用兵捉襟见肘的局面。发动第五次战役,短期内解决朝鲜战争的想法也与毛泽东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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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志愿军上上下下充满必胜信心的同时,也弥漫着一股轻敌的情绪。

即将进入休整的十三兵团向刚入朝的两个兵团介绍经验时,都说美国的防御像鸡蛋壳,表皮硬,中间空,正好有利于我军的迂回穿插。因此,新入朝的部队根本看不起联合国军,甚至军中流传着一个小调:“从北到南,一推就完……”

志愿军力量大大增加,美军也没闲着。除了摸透了志愿军的战术,制订了磁性战术予以应对外,远东空军的飞机从一千多架增加到三千多架,袭击重点就是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

新接任李奇微任美第八集团军司令的范弗利特,是个典型的唯火力致胜论者。在第五次战役后期的铁原阻击战中,其炮火猛烈程度是美军作战规定允许限额的五倍以上。

这一记录被写入了世界军事史,称作“范弗里特弹药量”。

第五次战役开始,志愿军又一次以雷霆万钧之势打过了三八线,最远打过三七线。但美军摸准了志愿军的供给极限,适时地使用“磁性战术”。在志愿军的进攻即将出现曙光的时候,后勤补给再一次断裂,无奈退回了三八线以北。

历时50天的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最大规模的一次军事碰撞。此役歼敌8.2万人,创造了五次战役以来最大的歼敌数字,但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此役志愿军伤亡、被俘和失散8.5万人,大多发生在回撤途中。这是朝鲜战争五次战役中,唯一一次我军伤亡多于敌军的战役。第六十军180师师部由于指挥失误,没有突围而是提前解散了部队,导致几乎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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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如果不是第六十三军在惊天动地的铁原阻击战中,以精妙绝伦的战术以及惨重的代价稳住了战线,后果不堪设想。(详情见本文作者《残阳如血—解读朝鲜战争规模最大、最为惨烈的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

值得一提的是,第十五军在这次撤回三八线以北途中,以最小代价大量杀伤敌人。基本完整归建,受到彭德怀通报表扬。

面对中国无穷无尽的战争人力资源,和中国军队强悍的战斗力,美国终于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场不太可能赢得胜利的战争,美国政府也终于不情愿地通过苏联驻联合国代表和一些中立国,到处寻求与中国对话谈判的途径。

彭德怀原本准备发动的第六次战役引而不发,成了美国政坛和军队心中,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以至于后来的谈判中,美军采取所有世间能想到的无赖手段拖延停战谈判,却始终不敢使谈判破裂。(详情见本文作者《不战而屈人之兵——深度解读引而不发的抗美援朝第六次战役之谜》

在战场上,美军想尽办法施加军事压力,也只能实施局部阵地的争夺,用有史以来最密集的火力给谈判多增添一点砝码。再也不敢像第四次战役和第五次战役中那样的全面反攻。

随着为期两年多的战争史上最艰难谈判的开始。配合谈判,在两方对峙的长达200多公里的战线上,交战双方的焦点,放在了一个山头、一个山村或一条河流的争夺上。

前所未有的长期阵地攻防战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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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为了配合板门店谈判,开始对中朝联军施加军事压力。向东线朝鲜人民军实施的局部进攻,即1951年的夏季攻势,紧接着又是秋季攻势。

在志司统一指挥下,东线的朝鲜人民军利用山头反斜面作战战术,在各个高地打得异常精彩和顽强,其中就有让美军印象深刻的“血染岭”和“伤心岭”。

为期三个星期的“血染岭”阵地攻防战,南朝鲜五师和美二师轮番上阵,竟夺取不了一个仅有四平方公里的小山包。被歼16000人,其中美军2700余人。

期间阵地几易其手,美军随军记者在山脚下看去,尸横遍野的山头在暴雨中已经被鲜血染红,很快“BloodyRidge”(血染岭)这个别称传遍了全世界。

紧接着,范弗利特命令美二师和法国营夺取931高地群,没想到这次更惨,14天时间又打出一个“伤心岭”。顾名思义,美国人一想到这座山岭消耗的生命就会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东线进攻朝鲜人民军的联合国军七个师,死伤惨重并耗费了无以数计的金钱,在一个多月时间内才向北推进了2至8公里。而在中线和西线,志愿军趁机夺取了美军不少的山头和村庄。

中朝联军在积极防御和战术反击作战中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三个多月歼敌16万人,“联合国军”自认失败,“得不偿失”,被迫于11月27日恢复了谈判,初步达成军事分界线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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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随着战场形势和停战谈判形势的要求,战争形式的重点转移到了阵地战,志愿军的作战指导思想的重点,转移到了打小规模歼灭战上,已经制订好的第六次战役计划自始至终没有付诸于实施。

三,坑道 :

众所周知,中国人民解放军以弱胜强的致胜法宝是高明的运动战。把敌人拉长拉散后,集中优势兵力歼敌一部,然后各个击破。或靠大范围的穿插迂回,分割包围并歼灭敌人。

战史上也从来不乏优秀的阻击战例,但面对强敌,从未打过阵地战,尤其是在美军世界第一的强大火力下,打前所未有的长期阵地战。

反过来对于拥有制空权的装备精良、且从不限制弹药量的美军来说,阵地战是可以充分发挥其优势的战法,因此美军不间断地发起一个又一个的进攻,但结果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失败。

中国军队之所以能成为公认的“世界轻步兵之王”,光靠运动战是不够的。

为期两年多的停战谈判,是世界史上最为艰难的谈判。美国用尽了所有世间能想到的无赖手段拖延停战谈判,一直都是丑态百出的“谈了想打、打了想谈”。伴随着谈判,两百多公里的分界线上从来没有停止过规模不等的苦斗恶战。(关于停战谈判另有详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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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4月,彭德怀因病回国治疗,之后即留在国内主持国防部日常工作。在他的推荐下,邓华于6月就任志愿军代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全面主持志愿军工作。

无独有偶,彭德怀的对手李奇微也要走了。

他到欧洲接替五星上将艾森豪威尔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军队(简称北约)总司令的职务。接替美军远东司令的,是美国四星上将克拉克。范弗利特由美第八集团军司令提任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司令。

彭德怀是放心离开朝鲜战场的。

以前没有将美军赶出朝鲜半岛最大的原因,是志愿军脆弱的后勤补给线。

如今,随着以洪学智领衔的志愿军后勤司令部的成立,中国军人通过自己顽强不屈的精神,和特有的东方智慧,以及在防空方面也有了长足的进展,已经建立起一个打不断、摧不垮的钢铁运输线,已彻底粉碎了美军的“绞杀战”。(另有详叙文章)

朝鲜战争已经将美国整个地面部队的三分之一吸引在远东地区,这样的局面高度符合了苏联的战略需要,遂各方面加大了支援中国的力度。在军队装备方面的支援也是空前的,除了陆军装备和装甲兵部队,中国空军也开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苏联空军先后有两个航空师参战,但由于斯大林出于谨慎,苏联空军参战范围极为有限,只能在平壤以北行动。

到了1951年5月,志愿军在短短半年内,已经组建了17个航空兵师,并取得了重大的战果。志愿军空军初出茅庐,就与防空部队一起打出了蜚声世界的“米格走廊”,给横行欧亚的美军空军制造了一个“禁飞区”。(另有详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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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11月,美军惊恐地目睹了志愿军对清川江到鸭绿江一带的大、小和岛,以及周围的椴岛和炭岛实施了海、陆、空三军联合渡海登陆作战并取得了胜利。

这是中国军队第一次三军联合登陆作战,意味着中国军队开始转向现代化战争的过程中,迈进了关键一步。

美军在谈判桌上提出搞笑的“1.2万平方公里的海空军补偿面积”,再也没提过。此战也使美军此后意图在中朝联军侧后登陆的威胁消于无形。(另有详叙文章)

但宝贵的空军一般负责反绞杀和反封锁,轻易不去参加阵地战,去一线拼消耗。

从1951年夏秋到1952年夏秋的一年时间内,交战双方已经构筑了坚固而纵深的防卫工事,从而使阵地战更加趋于长期化、区域化、血腥化和白热化。

单说中朝联军方面,面对敌人百倍于我的密集火力,终于在无数次血与火的战斗中找到了对抗联合国军地空火力优势的有效办法,那就是“坑道战”。

最先察觉到坑道工事巨大战略价值的是志愿军副司令员兼第十九兵团司令员杨得志。那就是在高地的反斜面挖规模不等的战壕和防炮洞,然后将之连接起来。敌人轰炸时躲进洞里,炮火停止后再进入战壕。

这个发明在对付美军1951年秋季攻势中起到了巨大作用,中朝联军伤亡大幅度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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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说明,美军秋季攻势中,第六十四军一个连利用坑道战,一天内不仅抗住了美军三万多发炮弹和几百枚航空炸弹的轰炸,还击退敌步兵22次进攻,杀伤联合国军700余人,自己仅伤亡21人。

此举开始推广到了全军。十个月后,正面战场构筑了近200公里的坑道,东西海岸也修建了大量坑道工事。据不完全统计,全军共构筑坑道1250公里,战壕、交通壕6240公里。

坑道厚度普遍达10到15米,有的可以达到30到50米,至少两个出口。根本不怕炸弹,可以达到防空、防化、防弹、防毒等要求。

1951年夏秋作战时,美军平均发射40到60发炮弹即可杀伤志愿军一人。到了1952年下半年,美军要平均发射600发炮弹才可杀伤志愿军一人。

美军傻眼了,恐惧地称志愿军的防线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死亡深渊”。

战线基本稳定了。彭德怀归国前,在朝鲜召开了最后一次作战会议。会议其中一个重要决定就是命令作为战略预备队的第三兵团第十五军,接替第二十六军在五圣山、西方山、斗流峰一线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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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彭德怀单独留下第三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和第十五军军长秦基伟,指着地图上的五圣山口气凝重地叮嘱道:

“五圣山是朝鲜中线的门户,失掉五圣山,我们将后退200公里无险可守!你要记住,谁丢了五圣山,谁就要负历史责任!”

四,摊牌 :

从1951年11月到1952年7月,双方大规模对峙处于相对平静期。

装备处于绝对优势的美军适合阵地战,因此范弗利特渴望打破这种僵局,一次又一次地要求进攻,都被李奇微和后来继任的克拉克将诸多计划一一驳回。

此时,板门店谈判也陷入最严重的僵持阶段。当美军在谈判桌上疯狂叫嚣:“让飞机和炮弹替我们辩论吧!”的时候,志愿军开始了先发制人。

1952年9月18日至31日,在180公里宽的战线上万炮齐发,中朝军队八个军向联合国军60个目标发起77次进攻,其中志愿军74次。进攻目的不是夺占地盘,而是有效杀伤敌人,以配合板门店谈判。

对于拿下的阵地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

在这次秋季攻势中,第十五军打出了很多英雄,其中最家喻户晓的就是第29师87团9连战士——“一级战斗英雄”邱少云。

在攻击铁原东北391高地时,邱少云在敌人阵地前埋伏时,为了掩护一起埋伏的500多名战友不被暴露,被敌人投掷的燃烧弹活活烧死而纹丝不动。可以说他以一人的牺牲,保证了战斗的胜利和战友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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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秋季攻势志愿军以伤亡1.7万人的代价,杀伤敌军2.7万,占领敌阵地17处。美中不足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万岁军”第三十八军白马山失利,否则就是全胜了。

失利的原因是在攻击前,突击部队340团7连文化教员谷中蛟叛变投敌,使原计划的突然袭击变成了强攻。

白马山地处要地,高地群东面是平原,南面是联合国军一个重要的军事补给站。失掉这个高地群,美9师如果要避免暴露在志愿军打击之下,就要撤退很远。因此联合国”军重点防布,漫山遍野都是地雷、铁丝网和混凝土地堡群。驻守这个高地群的是南朝鲜第9师两个营和法国营一个加强连。

得到叛徒谷中蛟的重大军情消息,南朝鲜军调集了大量兵源和战备物资,使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成了一场残酷的消耗战。

毕竟是志愿军的王牌军,新任军长江拥辉率三十八军整整血战了九天,将大部分高地收入囊中后转入防御,以6700人的代价,先后歼灭南朝鲜军和法国营9800人。

南朝鲜第9师参加过北进的老兵丧死伤殆尽,可是进攻人数随死随补,前方保持的兵力编制总是不见少。

眼见美军也开始参战,调来大批重炮群,得来的阵地工事基本丧失殆尽,再由于志司作战原则是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江拥辉冷静思考后,下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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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山成了志愿军秋季攻势中,唯一没有占领的阵地。这场战斗原本在整个攻势中意义并不是很重要,为避免更大伤亡而主动下令撤退也很正常。

但“击退”中国王牌军,对历来都是志愿军“沙袋”和“出气筒”的南朝鲜军来说,无异于是个不可想象的重大胜利。

几乎被打成一副空架子的南朝鲜第9师成为南朝鲜整个军中数一数二的荣誉部队,被称之为“白马部队”。其师参谋长朴正熙后来当上了韩国总统。

就在江拥辉下令放弃白马山的这一天,1952年10月14日,朝鲜战争中规模最大、最为血腥的高地攻防战随即展开。

自双方对峙一年以来,从1951年到1952年美军发起的夏季、秋季的所有攻势,比起即将开始的上甘岭战役来讲都是小儿科。

9月和10月间,在志愿军中线和西线越来越掌握地面作战主动权的时候,东线美军也发起凶猛攻势,终于连续攻下了朝鲜人民军把守的“血染岭”和“伤心岭”。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位于朝鲜战场中线的五圣山。

范弗利特在五圣山方向布置了美第7师、美第187空降师、南朝鲜第2师、加拿大步兵旅、菲律宾营、哥伦比亚营、埃塞俄比亚营等部队七万多人的庞大兵力,预想五天内实现目标,号称“摊牌行动”。

准备先投入两个营,以伤亡200人左右为代价,一天内先拿下五圣山前的门户597.9和537.7两个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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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防守五圣山方向的志愿军,只有连十五军军长秦基伟自己都承认算不上主力的第45师区区一万多人。而防守597.9和537.7高地的只有两个连的兵力。

几乎所有的火炮和第十五军精锐兵力都集中到了西方山谷地。有人说这是志愿军方面在敌情判断上的重大失误,但这种说法显然是不正确的。

美国西点军校一直没中断过研究上甘岭战役,军事研究者们用电脑拟出结论,范弗利特如果不攻五圣山方向,改为攻打西方山谷地,凭美军强大的机械化装备,志愿军三个师(第十五军第44、46师和第三十八军112师)是抵挡不住的。

可他们似乎没想到上甘岭一个二流部队第45师能做到的事情,凭什么第十五军两个精锐师,和威震飞虎山、德川、松骨峰、汉江南岸的“万岁军”第112师就做不到?

正如一些别有用心的负能量制造者们怀疑邱少云等不可思议的英雄事迹一样,电脑可以模拟常识性的东西,它永远模拟不出一个伟大古老的民族觉醒时,所能迸发出的巨大能量。

再说,即便上甘岭失守了,美军也一定攻不下五圣山。因为五圣山1061.7米,几乎是两个高地的两倍,地势险峻,便于我军防守。据说,秦基伟登上五圣山观察地形,下山时因山路太陡,无法走下来,竟然是坐着顺山坡往下滑。要攻占这样难以通行的山峰,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彭德怀没有来过五圣山,但据王近山考察后说过,如果敌人要攻下五圣山,就必须从日本调动力量,只凭在朝鲜的军事力量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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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基伟在三兵团司令王近山示意可以放弃上甘岭时坚决不从(从兵团的角度上看,五圣山才是重要的),王近山也非但没有坚持,反而把十二军的指挥权也放给了秦基伟。

不放弃上甘岭主要是从停战谈判实现就地停火的原则考虑,为朝鲜尽量多争取一些国土。而上甘岭惨痛的失败最终使美军以后再也不敢对志愿军发起营以上的进攻。

也许范弗利特是只想拿下如芒在背的狙击兵岭(537.7北山高地,南山高地在美军手中),秦基伟偏不想让他如愿。

由上所述,从美军军事研究专家的、经得起考证的纯军事角度看,志愿军重兵防范西方山谷地、在五圣山方向留驻二流部队正是高明的军事部署,绝非重大失误。

如果非要说失误的话,那就是志愿军方面显然高估了范弗利特,既然五圣山不可能把美军拿下,所以压根没想到范弗利特会出攻击五圣山这样的昏着。

虽然这次高估,让志愿军第45师在这次战役开始后,一度陷入了被动局面。

五,震撼 :

1952年10月15日凌晨3点半,阵地防御阶段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打响了。美军320多门重炮,27辆坦克和40架飞机,以每秒6发炮弹的火力密集度把两个高地打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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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炮火使得在坑道中的志愿军守备部队觉得简直就像是乘坐着小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颠簸,强烈的冲击波激荡着坑道,不少人牙齿都磕掉了,嘴唇和舌头也被磕破了,甚至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小战士被活活震死!

幸存者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都不约而同以地狱来形容,其恐怖由此可见。

一个多小时的炮火覆盖后,美7师31团2营和3营交替攻击第一三五团的八连和第九连的一个排把守的597.9高地;537.7北山高地则由南朝鲜二师32团分三路发起攻击。

长达8个小时时间里,两个高地未能得到有利的炮火支援,通往一线的电话线全部被炸断,第45师师长崔建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敌人爬上前沿阵地,任由战士们各自为战。

597.9高地的11号、2号和7号阵地上的战士打退敌人十几次冲锋后几乎伤亡殆尽,阵地失守。9号阵地是主峰的门户,位置极其重要,只要9号阵地不失,那么597.9高地就可保无忧。

9号阵地由九连副指导员秦庚武指挥3排防守,秦庚武见美军炮火异常猛烈,如果在阵地上一下投入兵力越多,那么伤亡也就越多越快,所以他只在表面阵地上同时投入三个人,伤亡一个就从坑道里补充一个,这就是“添灯油”战术,可以有效对付敌人密集的轰炸。

美军攻击部队七师31团的2营、3营损失均超过了70%,美军比较忌讳部队成建制消耗,就未敢再使用1营,将31团撤下去休整,换上第32团接着再战。一直打到黄昏,也未能攻下9号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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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7北山高地第一天的战斗也是异常激烈,被南朝鲜战史称之为“史无前例”。南朝鲜军战斗力虽然远逊美军,但美军出动了二十余架B—26轰炸机投掷凝固汽油弹协助进攻。

最前沿的8号阵地成了一片火海,战至中午已经只剩三名战士。战士孙子明抓起三枚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他也就成为在上甘岭战役中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三十八个勇士中的第一人。

至下午两点,志愿军弹药消耗殆尽,敌人攻占了537.7北山高地中,除9号阵地之外的全部阵地。

黄昏时,四十五师师长崔建功得知在白天战斗中失去了一半的表面阵地,立即命令第135团团长张信元连夜组织反击,夺回阵地,并让二线的134团即刻赶到师部,熟悉情况,准备参战。

10月16日,美韩军继续猛攻不止,第45师先后已有15个连投入战斗。秦基伟立即组织西方山一带的军、师级火炮部队向上甘岭机动,并命令后勤加紧往一些阵地配备弹药和补给品。

由于战场地域狭窄,最多只能展开两个营的部队,双方只能采取逐次增兵的战术,一个营一个连,甚至一个排一个班的投入作战。

战斗进入第四天,越来越惨烈,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一天之中几度易手,每次易手就伴随着天翻地覆的炮击和天昏地暗的拼杀,阵地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高地。

第45师参战的15个连几乎全部打残,美军第31、32团也几乎不成建制,整个联合国军伤亡70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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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9日炮火到位,在以后两个阶段的战斗中,第十五军步炮协同日臻完善,炮兵越来越发挥出巨大作用。

第十五军虽然最多的连队都不足30人,但仍然以大无畏的勇气发起反击。集中44门重炮和1个喀秋莎火箭炮团的兵力,掩护第135团6连,第45师侦察连,工兵连1个排进攻537.7高地。

步兵随即开始反击。537.7高地地形简单,易攻难守,反击的三个连攻势如潮,仅二十分钟就夺回了全部阵地,打垮了韩国第32团,按照事先规定,转入防御。

在这次597.9高地反击战中,仅剩16人的第135团6连,在对敌子母堡的爆破中,三个小组组织爆破中牺牲在路上。剩下的只有2营代理参谋长张广生、6连连长万福来、指导员冯玉庆、1排长钟仁杰、2营通讯员黄继光、6连通讯员吴三羊和肖登良合计七人,已没有一个战斗人员。

万福来和钟仁杰机枪掩护,机灵善战的黄继光、吴三羊和肖登良很快炸掉两个子堡。在前往母堡途中,吴三羊牺牲,肖登良受伤。

只剩一颗手雷的黄继光,到达母堡前已经七处负伤,血已近流干,全靠意志支撑。手雷只炸掉地堡一角,残余敌人仍然继续射击。两手空空的黄继光向后面招了招手,冯玉庆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对张广生和万福来叫道:“黄继光要堵枪眼!”

话音未落,黄继光一跃而起,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主堡的射击孔,并用双手死死扣住射击孔两边的石头。冯玉庆等人趁这一段宝贵的时间差,端着机枪冲上阵地将枪膛中的所有子弹泼进地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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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前,两个高地全部收复。英雄牺牲时的目击者战后只有万福来活了下来,他听说黄继光仅仅被追授“二级英雄”,大为不满而上书陈情。志愿军总部重新评估后,提格追授“特级英雄”称号。

中国人民解放军(含志愿军)诞生至今,获得特级英雄的也只有两个人——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东线长津湖之战中牺牲的第二十军58师172团3连连长杨根思,和上甘岭战役中牺牲的第十五军45师135团2营通讯员黄继光

战役第一阶段的7天时间内,白天敌军进攻占领表面阵地,我军就夜间反击,形成昼失夜反的局面。在七次反击中,三次全部恢复了阵地,四次部分恢复了阵地。

10月20日,在美军出动30架次B—26轰炸机对上甘岭进行地毯式轰炸、300余门重炮同时实施轰击,40多辆坦克作为固定火力点直接支援步兵进攻,和美军三个营的疯狂进攻下,除597.9高地西北山梁上的四个阵地外,其余阵地均告失守。

7天中,第45师投入战斗的兵力达到了21个连(占全部数量的77%还多),各连的伤亡都超过了半数,个别连队只剩下几个人。这样一来,第45师也就丧失了继续组织较大反击的能力,只能通过第二阶段的坑道斗争拖住敌人,来赢得反击的准备时间。

六,鏖战 :

崔建功向军部汇报部队伤亡已超过3500人,134团和135团总共只剩下二三百人,全师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建制营了。原先苦心安排只攻不守的王牌8连无法撤下,减员多达半数,在连长李保成的率领下退入一号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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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部队全部退入坑道,依托山坡坑道,对山顶形成仰角封锁。美军占领了山头等于背上包袱,退回去不甘心,冲又冲不下来,更不敢大面积炮火覆盖。

597.9高地共有三条大坑道,八条小坑道和三十多个简易防炮洞。当时三条大坑道和五条小坑道都在志愿军控制下,其中8连进入的一号坑道是主坑道,位于1号阵地下,是最大的坑道。

秦基伟知道这一情况立即在军部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决定从军部的直属部队和机关中抽调人员补充第45师,甚至把自己军部120多人的警卫连都补充到一号坑道并编入8连。

但穿过两道固定炮火封锁线后,连排干部只剩一个副排长和25名士兵。

22日战斗再度打响,争夺的焦点就是一号坑道。美军对坑道口用无后坐力炮抵近射击;用炸药包爆破;向坑道里投掷手榴弹;甚至飞机低空俯冲扫射……

美军火力又猛,坑道口又窄,眼看情况危急,李保成立即呼叫纵深炮火支援,用炮火制止美军对坑道口的破坏。

然而退入坑道并不是一味防守。

天色一黑,坑道部队就组织小分队出击,四下炸地堡、摸哨兵,搞得美军草木皆兵,夜不得宁。尤其是二号坑道的134团4连,在坚守坑道的十几天里,共发动32次夜袭,以3人伤亡的代价消灭70余敌人,以至于敌人谈坑道色变,根本不敢接近志愿军的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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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坑道里的部队情况还是日渐恶化。为了改善坑道部队的处境,四十五师决定于23日晚组织135团5连,协同坑道里的8连实施反击。

入夜,八门火箭炮对597.9高地进行了两次齐射,可惜由于阵地面积太小,只有十几发命中目标。5连求战心切, 没有进行目标侦查进攻路线选择失误,结果进入敌人火力伏击区,全连伤亡过半,失去攻击能力。

而正是因为5连的失利,8连失去了策应,孤军奋战,经过九次反复争夺才攻下1号阵地,然后再继续向3号阵地推进。

美军则因解除了五连的侧翼威胁,没有后顾之忧乘机向1号阵地反扑,李保成只得于24日凌晨三时下令放弃反击退守坑道,此次反击八连出击的部队仅剩下5人,在五天之中第二次损失殆尽。

由于白天抗击美军对坑道的破坏和夜间的主动出击,坑道部队平均每天有一个班的伤亡,为此几天来崔建功一直抽调机关人员向坑道增援补充,一个连,一个排,甚至一个班不断派出,师、团两级机关几乎连勤杂人员都用光了。

惨烈的对决使美军这边也扛不住了。

由于美7师遭到重创,范弗利特命令南朝鲜第二师接替美7师进攻597.9高地,并与南朝鲜第6师和几乎被志愿军第三十八军打残的南朝鲜第9师接管这一代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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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志愿军没把南朝鲜军放在眼里,不料南朝鲜军打仗不行,对坑道的破坏却比美军更狡诈毒辣,他们用迫击炮吊射坑道口;用毒气弹、硫磺弹熏;用巨石块堵洞口;用铁丝网缠绕成团堵塞通气口;从坑道顶部凿眼装药爆破……

美军忙了五天,一筹莫展,而南朝鲜第2师才一天就将二号坑道炸塌了近30米,坑道里的四连被倒塌的土石压死2人,压伤6人。

一号坑道的两个洞口也被炸塌,只剩下碗口大小的透气孔,八连伤亡了37人才将洞口重新掏开。崔建功立即将四门75毫米山炮前推,专门轰击破坏坑道口的敌人。

而坑道部队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敌人的破坏,而是水和食物,以及药品的极度缺乏。美军对坑道部队与后方的交通线实行严密炮火封锁,使得坑道部队粮尽水绝生存环境之恶劣,简直可以挑战人类生存的极限。

在整个战役期间,火线运输员的伤亡率高达90%,微乎其微的成功率使得只要活着送任何给养达阵地就能获二等功。军部从后方紧急采购了三万多公斤苹果,但最后只有一只苹果被送进坑道。可见美军封锁之严密,坑道部队生存环境之恶劣。

伤员只能任凭伤口发炎糜烂,全靠坚强的意志和自身的体质支撑着。而且为了不影响战友的情绪,伤员都自觉强忍疼痛,一声不吭,很多伤员都用嘴紧咬着床单,有的至死嘴里的床单都没法拿下来。

即便如此残酷的环境,坑道部队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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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1日至29日,坑道部队夜间主动出击达158次,其中仅9次失利,其余均获成功,累计歼敌2000余人,大量消耗了敌军,并极大破坏了敌军阵地的稳固。

与此同时,纵深部队为支援坑道部队,先后以二到五个连不等的兵力对537.7高地组织过七次反击,曾三次夺回了全部阵地。

在597.9高地,以两个班到九个排的兵力组织过五次反击,曾一度占领主峰。这些反击,都使坑道部队得到了物资和人员的补充,增强了坑道的力量,为第三阶段的大反击创造了有利条件。

七,反击 :

在第十五军的另一战场上,西方山地区的第44师对当面之敌发动了一系列的攻击,从战术上积极配合五圣山战场。战斗中共歼敌4000余人。这一作战,不仅有效牵制了美军,分散了其在上甘岭的兵力火力,有力保障了上甘岭的胜利,而且将战线往前推进了十公里。

10月30日中午十二时,第十五军以133门大口径火炮和30门120毫米重迫击炮,向597.9高地实施猛烈的炮火准备,炮击持续达四个多小时,将敌70多个永备火力点摧毁一多半。

炮火停止后,南朝鲜军迅速爬出隐蔽处抢修工事,不料被志愿军炮兵又是一顿炮击打个正着,然后用火箭炮开始炮火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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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鲜军在一般情况下,本来最多容纳两个连的高地上拥挤着整整四个连,还有高地南侧的反斜面部署了两个连,作为浅纵深的反击力量。

志愿军炮兵这么虚虚实实几次真假延伸射击,高地守军的伤亡已经过半。

由于十五军的步炮协同日渐完善,联合国军在上甘岭伤亡的70%是被志愿军炮火杀伤。志愿军历史上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炮战,几乎完全压制了美军纵深炮火,在战役中发挥出的巨大作用。

此次反击共动用了第45师新补建的8个连,和第29师86团的2个连,团侦察连,共11个连的兵力,发动11波攻击,双方反复争夺。

作战结果597.9高地除东北山梁上的2、8、11号阵地仍在南朝鲜军控制外,主峰及几个要点阵地均已掌握在第45师手中,南朝鲜第31团4个连,整建制覆没。

10月31日南朝鲜第32团与埃塞俄比亚营重新调整兵力发动反击,战斗持续了9个半小时,联合国军的炮火猛烈程度仅次于战役第一天,韩军攻了一整天,总共发动二十三次营连规模的集团冲锋,徒然伤亡1500余人,毫无所获。

第十五军似乎意犹未尽,当晚29师86团的两个连发起反击,将597.9高地其余阵地全部恢复。但第45师的伤亡也不小,守备部队的兵力少到只能控制五个阵地。

在上甘岭之战的危急时刻,志愿军代司令员邓华鉴于第十五军给与敌人重大杀伤,通电嘉奖的同时,迅速给第45师补充1200新兵,急调两个榴弹炮师、一个火箭炮团和60军的部分高炮、地炮,加强15军。

同时命令就近后勤兵站,全力保障第十五军粮弹供应。同时命令第三兵团副司令员兼十二军军长王近山,让原定北返休整的第十二军六个主力团迅速南进,为上甘岭作为战略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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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近山即刻将第十二军第31师的91团调归秦基伟指挥。随着战事的深入,王近山干脆将第31师剩下的两个团也配属给了第十五军。

战役后半程,第十二军总共有四个团参加了上甘岭战役。

秦基伟将调归其指挥的第十二军31师的91团8连调上597.9高地,接替第四十五师无力再守的七个阵地。

至11月1日下午,双方攻防转换进入了白热化状态,阵地几易其手。1号阵地一度只剩第十二军91团8连战士朱有光和王万成两人,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负伤的朱有光一跃而起,冲入敌群拉响爆破筒。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去,王万成也抓起爆破筒扑向另一群敌军,——他就是日后影片《英雄儿女》中主人公王成的原型之一。

8连打完,7连接着上,随着战斗愈演愈烈,原定第三天参战的9连,当日就开始以两个班为单位,一批一批向上增援。

到了5日,美军鉴于伤亡惨重,无奈停止了对597.9高地的进攻。主要进攻转向537.7北山高地的争夺。此日的激烈战斗中,涌现出了著名的孤胆英雄胡修道。

新战士胡修道和他的战友,在3号阵地先后击退韩军从一个排到两个营规模总共四十一次进攻,寸土未失。只剩一人时宁死不退,又击退敌人数次进攻。他一个人就毙伤韩军280余人,创造了孤胆作战的光辉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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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兵团鉴于十二军参战,上甘岭的战斗已发展成战役规模,重新调整了作战指挥系统,以十二军副军长李德生为首组成五圣山指挥所,统一指挥十五军的第29师、第十二军的31师和34师。

从第十二军31师91团全面接过597.9高地防务起,战场重心转到了537.7高地,一直到11月25日,第十二军第31师92、93团和第34师106团,与重新上阵助战的部分美7师部队、南朝鲜第二师、新补编的南朝鲜第9师的三个团,开始了异常惨烈的拉锯攻防战。

最后,死伤惨重的美军把187空降团都用上了。

9连一班战士高守余一个人坚守阵地一天一夜,打退敌人六次冲锋,守住了至关重要的6号阵地,被志愿军总部誉以“孤胆英雄”的称号。

志愿军阵地上经常打到只剩一个人战斗,还能击退敌人多次进攻的,成了一种屡见不鲜的常态……

11月25日这一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联合国军终于打不动了,这天也成为上甘岭战役的结束日,同时也是中、美两军大规模碰撞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的炮火异常猛烈。小小的537.7高地阵地上泥土冲天而起,爆炸如同犁地一般密集覆盖了阵地,火焰山一样的高地上硝烟滚滚,笼罩了整个阵地。

在联合国军眼中,这片阵地基本上不会有任何生命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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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一个美军回忆,只要进攻到几乎被炸平的高地上,总能看到打不死、杀不绝的志愿军战士浑身冒火向他们冲来的身影,以至于这种亦真亦幻的情景,和志愿军舍生忘死的精神状态,时常把他们从噩梦中惊醒。

这一天下午3点,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二军团4师106团顺利完成使命,将537.7高地移交回给第十五军29师。

最先驻守上甘岭阵地的第十五军45师,陆续补充后用于反击的10个连也全部打光。

先后屯过三四百人的一号坑道,只走出了八个人,下阵地时又在炮火下牺牲了两个,回到军部,饥饿至极的战士又被饼干和牛肉罐头撑死一个……

战后,有人在上甘岭阵地上随手抓把土,数出32粒弹片,最后插上主峰的红旗上有381个弹孔,一截一米多的树干上,嵌进了100多个单头和弹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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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

抗美援朝战争是以五次战役为主体的,虽然上甘岭战役是属于五次战役以后,两军对峙期间的局部阵地战 ,但并不妨碍多项记录都达到世界战争史上之最的上甘岭战役,成为战争史上影响深远的一次著名战例。

此役炮火的密集度创造了战争史上之最,双方的伤亡数字放在大规模运动战中都不算少数,更何况,攻守两边近3.7万人的伤亡是发生在争夺只有3.7平方公里左右的两个高地上——平均每平方公里伤亡近一万人。

有人说,冷静理智地想,为了这样3.7平方公里的山地,付出了一万多人伤亡的代价,是否值得,但我们也应该同时想想联合国军为此付出不能承受的伤亡代价以及大量的弹药消耗,是什么用意?

范佛里特后来公开承认这次作战是:“战斗最血腥和时间拖得最长的一次战役,使联合国军蒙受到重大的损失。”

联合国军第三任总司令克拉克则在日记中写道:“这个开始为有限目标之攻击,发展成为一场残忍的挽救面子的恶性赌博,我认为这次作战是失败的。”

上甘岭战役最终把已经痛入骨髓的美军打回到了谈判桌上,最终将中、美两军大规模的对抗停止在了上甘岭。有人说,正是上甘岭战役使美军真正认识了中国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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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高地,一场史诗。上甘岭已经成了中国军人英勇顽强的代名词。

光是第十五军在战役中涌现出以特等英雄黄继光为代表的、三等功以上各级战斗英雄共12347人,占该军总人数的27.5%。以45师134团8连为代表的英雄集体200余个。

在四十三天中,光是拉响手榴弹、手雷、爆破筒与敌同归于尽,舍身炸地堡、堵枪眼的烈士,留下姓名的就有三十八位之多。

他们为中华民族留下的精神财富,是不能以数字去衡量的。

铸就大国尊严的,正是七十年前保家卫国、视死如归那一批最可爱年轻人的青春和热血、还有那些已化作长风绕战旗的十九万志愿军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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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杨得志上将白发苍苍时,仍然激情难抑:“我们和我们的敌人,都把这场战役作为一种象征,谁也不会忘记它。”

只不过对于中国来说,“上甘岭战役”象征着胜利和英勇顽强;而对西方列强而言,“三角型山战役”象征着失败和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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