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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文人的案头必然少不了文房四宝的身影，其中属砚台最能经受住岁月的考验，故而传世数量甚多。 历经各朝发展，砚材种类纷呈，有一类甚是特殊，以古代建筑用材制作，指的便是瓦砚与砖砚。 两者极具古意，深受好古者之喜爱，今个便来说一说。  清 塔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砖砚 砖砚即以古建筑所使用的砖石制成的砚台，风格大朴古拙。流传于世的古砖及砖砚以汉、晋两朝为主。  清 五张铭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秦汉两朝，帝王大兴土木，建造宫殿所用的砖石皆由官府督办专门加工烧造，泥土经细心淘洗，并采用澄泥工艺，从而得到质料精良的砖石，为制砚之佳料。 古籍《砚小史》中写道：“阿房宫砖砚为蜜腊色，肌理莹滑如玉，厚三寸，方可盈尺，颇发墨。”  东晋 长宜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魏晋时期的砖石亦颇有名气，如三国时期铜雀台所用的砖石，制作中加了胡桃油、铅锡、黄丹等原料，质地坚硬如铁，胜于同时期的主流陶瓷砚。  晋 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砖砚的历史从唐宋时期开始，此时期金石学兴起，秦、汉等前代的砖石因具有一定艺术欣赏价值，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喜爱，有的稍加雕琢，即成砖砚，于是竞相效仿，以至于一砖难求，价格可比金玉。  汉 残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宋 抄手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清代人好砖砚的风气更甚，上至帝王，下至文人，皆不惜钱财寻求前代砖石，以之磨刻成砚。如金石学家阮元酷爱砖石，收汉晋时期砖八块，并将书斋命名为“八砖吟馆”。 《西清砚谱》中，将汉砖砚列为砚林精品之意，记有砖砚四方：汉砖多福砚、汉砖石渠砚、汉砖虎伏砚以及魏兴和砖砚，可见汉砖砚在清人心目中的地位。  清 朱彝尊藏太康九年款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砖砚历史价值甚高，砖石两侧或背面多有模印，装饰大致分为两类，一类为纪年铭文。 或记录营造建筑的朝代，如东汉“永和九年”、晋“永嘉元年”等；或书铭文，多为吉祥文字，如“万岁无疆”、“大吉富贵”等，以期子孙后代吉祥如意。  东汉 建武建初年铭砖砚 另一类为画像，多以浅浮雕线刻的技法作图像，包括宗教造像、历史人物、草木鸟兽等。  北宋 未央宫金砖砚  清 南北朝画像砖砚及背面拓片 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 砖砚以汉砖最为出众，制作工艺考究，通常将其置于生油中浸泡数月，使其滋润，再制为砖，质地坚致而细腻，不吸水，以汉代长乐砖、永宁砖、万岁砖、延平砖最为著名。 此外，汉人颇为重视砚铭，模文多请工书者为之，大都精美绝伦，富有欣赏价值。 后世亦有取品质上乘的汉砖作磨刀之用，可见砖质之坚硬程度。  汉 双朱雀砖砚 故宫博物院藏 清 张廷济铭晋“太宁元”砖砚 就实用性而言，砖砚并不一定优于四大名砚，然而古人所重并不在此，而在其自身的亘古气息，迎合了文人墨客的好古之心，归属于雅致赏玩之列。 清 高凤翰款砖砚 瓦砚 瓦砚则是由殿瓦改制而成的，瓦身如半筒，背磨平即可研墨，再雕出砚池和一些简洁的纹饰，即可为砚，有地名称砚瓦。 唐代贯休的《砚瓦诗》：“应念研磨苦，无为瓦砾看”，指的便是瓦砚。 汉 未央宫东阁瓦砚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瓦砚中还有一类瓦当砚，亦称瓦头砚，以覆檐瓦去其身，以其头所制成，尤为少见。 唐吴融在《古瓦砚赋》中有所记载，“勿谓乎柔而无刚，土诞而为瓦。勿谓乎废而不用，瓦断而为砚。” 汉 铜雀瓦砚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瓦砚体重而声音清越，细腻润泽，坚致如石，成分与澄泥砚相仿，有些许金属质在内，被视为“澄泥砚”的前身。与砖砚的发展轨迹相一致，流行于唐宋时期，可谓千金难求之物。 文人雅士无不以得到一方瓦砚为快事，不少文豪都曾歌咏过瓦砚，如王安石《相州古瓦砚》。 “吹尽西陵歌舞尘，当时屋瓦始称珍。甄陶往往成今手，尚托声名动后人”。 东汉建安十五年 铜雀台瓦砚 故宫博物院藏 瓦砚名目繁多，有未央宫瓦砚、长乐宫瓦砚、石渠阁瓦砚、羽阳宫瓦砚、邺城铜雀台瓦砚、冰井台瓦砚等。 《西清砚谱》中的汉铜雀瓦砚插图 其中，又以铜雀台瓦砚最负盛名。苏东坡就作诗赞曰“举世争称邺瓦坚，一枚不换百金颁”。 据说当年曹操下令筑铜雀台时，制瓦十分讲究，宋代苏易简在《文房四谱》中说， “魏铜雀台遗址，人多发其古瓦，琢之为砚，甚工，而贮水数日不燥，世传云：昔日制此台，其瓦俾陶人，澄泥以络络滤过，碎核桃油方埏埴之，故与众瓦异焉”。 《西清砚谱》中的汉铜雀瓦砚插图 清乾隆 御铭澄泥砚仿汉石渠阁瓦砚 故宫博物院藏 然而，战事频扔，宫殿毁坏，好的宫瓦数量有限，随后便出现仿瓦砚制品，其佳者当以明时江西宁王仿造者为首。 仿制包括两大类，一者以旧瓦加工为瓦砚，另一者则以其他材料仿制而成。真正的古瓦砚，流传至今的少之又少。 明 沂翁铭青石仿建安十五年铜雀瓦砚 故宫博物院藏 总之，尽管砖瓦砚不入名砚材之案，然其在砚史上占有一定重要位置，深具古雅之意。 于案头陈置一方砖瓦砚，足以发思古之幽情，亦可为书斋平添几分历史的沧桑感，妙哉！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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