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善良隐入尘烟=骨子里植入贫穷

 箫谷尘埃 2022-08-29 发布于陕西

(画作由党剑龙先生提供)


习惯阳春白雪的我们,偶遇下里巴人,无论视觉,还是感官,如何适应?甚至,我们对之忽略,漠视,不承认。《隐入尘烟》的命运,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叫马有铁,西北农村人。有金、有银二哥入土,我为三哥有铜熬活,我被人称“马老四”。马姓不假,驴伴亦真。

我有福,上苍赐我一个媳妇。她叫曹桂英,哥嫂嫌弃,腿脚不便,常尿裤子。

我们无住,村里有的是废弃的空房子。我们有喜,是贴在炕墙壁中的红双囍。我们闲不住,那么多地正需要我们。

村里地主老板张有福,需要输血我正适合;他尽管城里有房住,儿子有宝马车,但全村人的人欠账他不结;全村人求到我门前,我怎把全村人的面子都拒绝;献吧!

张有福儿子看我买不起一件女大衣,便慷慨解囊送给我。我将大衣披在村口等我的桂英身上,她冻了的身体变暖和。等张有福需要再献血,我已无法拒绝。

村里的废弃空房有政策,复垦重建拨资金。我们给远归的房主腾了窝,却担心春回的燕子找不到窝。凡事自力更生准没错,大不了七尺的男儿倒砖胚、垒草窝、建家舍。此时张有福的儿子又叫我,还又请出全村讨工钱的帮说客。

献血此后如揽活,被我一人承包着。清账那日,苞谷每斤市价八毛一块顶,全村讨工钱的村民也未落着好。我让张家公子将衣服钱扣掉少给些,张公子二话不说对应了我说的“一码归一码”。

三哥从城里回来告诉我,说我为村里人做了那么大贡献,他为我从城里争取了保障房。还说要交的一万块不用我考虑,他想办法给我预交了。期间桂英落了水,一命呜呼没救活,照片却只有结婚证上那一半多。

我将收获的麦子全粜掉,到手的钱儿为桂英治了丧,为种地前期清了账。还要给别人兑现自己说过的话债,把两袋洋芋送给原来种地提供过羊粪的,把鸡蛋还给原来电孵鸡时帮我的邻居,我轻轻松松从村口人群中走过。

我该走了,去城里过村里人说的“轻轻省省的一个人的新生活”。那曾经与桂英盖的房子,也没必要留了。驴伴,我也放了。我给桂英手上用麦印过花,我给她也说过很多话:

啥不是土里生的,啥不是土里长的,土都不嫌弃我们,我们还嫌弃我们做啥。不管你是有钱有势的人,还是啥人,你只要种上一袋袋麦子,它就能给你长出十几袋子,二十几袋子麦来。

还是编的驴好,不吃草,也就不被人使唤……桂英竟说,(见面)那天,我看你给驴喂料,你是好人,我的命运不比驴好……

啥人有啥人的命数,麦子也一样,它有它的命数。它的命数就是到了夏天,被镰刀割掉。

驴伴不像桂英听我说,那天放它走可气坏了我,我骂它:放你走都不会走,让人使了大半辈子,还嫌没使够吗?真是个贱骨头!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