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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青帮、洪帮双重身份的镇江大佬向春亭

 镇江风情 2022-08-31 发布于江苏

找“大华电影院”资料的时候,在报纸上看过电影院前身民国镇江荣记大舞台有一份合同,合同的立约人为“镇江荣记大舞台代表常云恒”,下首是其篆书圆印“常云恒印”。乙方厉家班代表朱先生的下首无印章,用墨笔画了“十”字押。

这份合同的介绍人叫向春亭。

后来遇到鼎大祥的薛艺老师,她告诉我,向春亭和她家颇有渊源,这是一位有着青帮、洪帮双重身份的民国镇江大佬。

这位大佬十几岁到镇江码头开始学“混世”,接触过许多前辈老头子,和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物都有交情。那种在烧烤店打女人的黑恶势力,跟他是不能比的。

薛艺老师介绍了不少向春亭的往事:

01

1890年,向春亭出生在江都县仙女庙东乡向家庄,8岁丧母的他从小寄养在亲戚朱仲明家。到了16岁时,被朱仲明带到镇江,介绍到利记轮船局,由经理马冠千安排在永吉小轮船上做学徒。

五年后,他在利记的学徒结束,马冠千带他到泰昌小轮公司工作,先派在码头上照料,后又派上航船当押水,跑码头的时候有机会认识了清江的青帮“大”字辈冯守义,投拜他为师,跟他学会了“混世”方法,开始了混江湖的生涯。

1924年,35岁的向春亭被调升为公司协理,以后又升为副经理、代理经理,这一年,有青帮身份的他又加入了洪帮。因为洪帮是“准赖不准充”的,就一直保密,所以当时没人知道。

向春亭在清、洪两帮中不仅学会“混世”方法,而且摸索出许多处事的经验,从一个小职员逐步升到代理经理的地位。又因拉上多方面的关系,并担任了航政局顾问、水上公安第五区侦缉队长和镇江县政府捐税征收处主任等职务。

这样的发展,和帮会关系是分不开的。

老镇江码头

帮会是一个总称,不管清帮、洪帮以及其他,都叫做“混世”的。“混”的方式方法,形形色色各有不同,但必须混得“光彩”,各方面“吃得开”,大家都说这人“有味儿”,“够朋友”,这样逐渐就“混”出去了,并且逐渐增加声势,列于“地方人士”,甚而成为大、中码头的“知名闻人”。这才是“混世”中最上等的。

“混世”有个信条:“讲交情走遍天下,讲狠处寸步难行。”帮会中有很多人是讲狠处的,要显示他的狠,什么都干,不顾一切,到处兴风作浪,敲诈勒索,抽头聚赌,打架斗殴,偷吃扒拿,甚而当土匪做“瓢把子”,当乌龟吃娼门饭,都顶着帮会招牌,搭上帮会关系。这些“混世”的,向春亭瞧不起,帮会中人一般也看不上眼的。向春亭从十几岁到镇江码头,就开始学“混世”,接触过许多前辈老头子。向春亭的师父冯守义,以及前人班子朱秉元、杨长富等,都告诫他要向上,不要做下流事。又看到上海的黄金荣、杜月笙等家成业就,也很受影响,就一心一意想“混得光彪”,向上爬,希望成为士绅闻人,以后总算是慢慢爬上去了。

02

向春亭经常想:要“混”上去,必须有钱有势,更主要的是要有钱。有了钱,善于用,就可以造成声势,成为有钱有势的知名人物。

怎样找钱呢?向春亭从少年时到镇江来,就吃轮船饭,单靠薪水收入是不行的,又不屑做那些敲诈勒索、打架斗殴的事,而且这样也弄不到大钱,还可能吃官司倒霉。考虑做生意,自己又不会做,就加入股份请朋友代做,朋友也欢迎向春亭这样的人参加,做生意,要拣有把握、赚钱多的。利润最高的算是大烟土,故在最初就参加了李长义的烟土买卖。向春亭出资1000元,和其他每股3000元的同样分拆盈利,利益自然更优厚了。

后来,陈果夫当省政府主席时,鸦片公卖,向春亭也参加了晋昌土膏行股份,也同样给了特别优厚的红利。这都是因为向春亭已逐渐有声势,可以为他们所利用而已。另外,还参加了一些普通商业股份和临时的囤货生意。

  

做生意后,收入多了,手头活络了,声势也随之大了。但反过来开支也大了,逐渐感到不够应付需要了,于是考虑必须进一步建立自己的行业,完全由自己控制,这样才能巩固自己的经济基础,造成更大的声势。

向春亭决定成立自己独资的轮船公司,后得到实现;还计划着经营和轮船业务有连带关系的,如仓库、燃料、运输行等业务,企图逐步成为多种业务的“托拉斯”组织。终因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局动荡不定,并且很快解放,向春亭的计划未能实现。

江湖上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向春亭既然是靠帮会起家,上门来“求帮”的人,尤其外地来的人,日益增多,都要分别应付。

因为大多是小一辈的,他们大都进门后就磕头,也就是还了家里的规矩礼,再交代了他自己的帮口,以确认是“家里人”,那就要观察其目的和要求了,一般是不肯直截了当地提出的。有的路过这里缺了盘缠,就给买一张到达目的地的车、船票,再给十元八元的零花钱;有的是慕名来拜望结识,甚而带了别码头朋友的介绍信,这就须看来的身价,酌情招待一番,不可稍有吝啬;有的要求介绍职业,有的要求协助解决什么问题,都须看人看事,分别对待。而对外地来的,最低限度必须请吃一顿肴蹄蟹包的早茶,再派一名徒弟陪着逛逛金山、焦山,致送一二十元的川资;有的住两三天的,还需包销旅馆饭食。总之,既上了门,必须招待周到,使其满意而去。其中也不免有少数是冒充“家里人”的,只要不过分无赖下流(清帮是“准充不准赖”),也就不揭穿他,还多少给一点钱,不让他完全失望。

还有一些外地知名的“家里人”,专程或路经镇江,都必然要来看望向春亭,这就必须盛筵款待,还投其所好——嫖、赌、吃、喝,招待周到,不能稍有吝惜之意。向春亭几十年就是本着这种作风应付的,久而久之,各方面都传开来,说镇江向某人“够朋友”、“有味儿”。这就是向春亭远近知名的原因。

向春亭不但交结了许多江湖朋友,而且互相援引,也和许多中高级军政人员攀上交情(整理者按:向春亭在解放前的10多年当中,和国民党中、上层军政人员有来往,并有相当交谊,如当过交通部长的张嘉璈,当过国民代表大会秘书长和社会部长的洪兰友,四川、云南的一些军、旅长,江苏省政府的一些厅处长等),必要时对向春亭也是有用处的。参加洪帮的人极少。而向春亭大半生都在青帮关系活动为主,只有抗战期间,在四川、云南参加驮则是靠洪帮关系活动的。

  

03

由四川叙府到云南昆明,约500余里,交通不便,货物运输完全依赖驼马输送,战时国民党交通部特设驮运管理所专司其事。这一路盗匪较多,驮运货物时有被劫事件,交通部部长张公权要向春亭负责驮运工作,向春亭是由于杨管北的关系和张熟识的。向春亭表示不愿担任所长或副所长名义,就派向春亭为高等顾问,所址设在宜宾。

向春亭又介绍叙府人卓甫臣,要求也派为高等顾问,一同打通这条路线。卓是洪帮的“袍哥大爷”班子,在四川路上很“吃得开”,所以向春亭援引他参加。卓就派人和向春亭一同沿线活动。近津有一个江沄洲,担任着一个什么队长之类的名义,实际上是土匪头子。向春亭先去拜会他,谈“自己人”的关系,拉拢好了,再由他知照沿途各方,谆嘱维护抗战物资,对驮运所多加协助。江法洲同意四川由叙府到云南边境,由他负责。又为我们介绍侧鸡镇的“舵把子”张政卿,经联系后由云南边境到昆明一段由张负责。这样,由叙府到昆明的驮运业务便畅通了。以后由驮运所每月致送江沄洲、张政卿各1000元,没有给名义。向春亭和他们能够打好交道,表面上是谈了抗日的大道理,实际还是以谈“道义之交”联系成功的。

  

所谓“道义之交”,在洪帮不是泛泛的一句应酬话,而是非常重视的。主要是让这个当地的“山主”、“舵把子”能识别并相信你确是“自己人”,接着就必须承认是“道义之交”,那一切问题就比较好办了。“自己人”是洪帮的说法,和清帮说“家里人”是一样意思,但不能混淆说错。这在清帮还无所谓,在洪帮就“黄”了。“黄”包含着“错误”、“丢人”、“黄台”之意,在洪帮是很犯忌的。既认定是“自己人”,就要顾全“大义”,在这方面,洪帮比清帮要重视得多。

如何识别呢?主要就是靠一套刻板的仪注和呆板的江湖口头话,也就是“切口”而已。

例如向春亭拜会江法洲时,由卓甫臣派他的“管事三爷”唐铁珊,拿着卓的介绍信去,到达后即正式举行“拜山”,将“锦囊子”(信)和“荷叶子”(名片)递进去,即使“自己人”便谈话时,也必须说的名片和信递进去后,“山主”知道有来头,随即小跑迎出大门。

这时拜山的人一见到面,就要抢上去说:“金码头、银码头,久闻大哥贵宝码头,久仰贵码头山清水秀,五谷丰登。”

“山主”回答;“好说,好说,请进去坐。”

随着进去后,拜山的人仍必须抢上去说:“愚下(不能自称“我”或“兄弟”)来得很晚,没有到大哥龙虎宝帐站班护卫,今后辕门候令。”一面说着,一面就要“甩拐子”。这个“甩拐子”很重要,是帮内江湖礼节,“山主”也必须回礼。这时双方都聚精会神注意自己和对方的动作,都在这时可以认清对方在帮里的真正身份地位,而动作熟悉与否,也可以鉴别对方资格深浅,并且和以后讲“道义之交”进行联系、磋商,大有关系。

向春亭在洪帮是“袍哥大哥”,就要显示“大哥”的身份。“甩拐子”时,两腿斜开,右在前略屈,左腿在后略直,这叫做“前弓后箭”。右膀前伸,四指微曲,伸竖大拇指向对方三起三落以表示敬意;左手食指内曲,大指斜伸,余三指并伸,“大哥”身份则按在左胸乳部,指尖微向下斜。如系“管事老三”,则按在右膀上部,其余“老五”,以至“老么”,所按部位和形式都略有不同。见面“甩拐子”,即以此表明自己在帮内陆位,对方也在注意你“嗨”的什么了”“嗨”读若“吼”,洪帮切口,似“站”字之意。这样抢着说并“甩拐子”,对方“山主”必定回说:“好说,好说。”并回“甩拐子”,此后即可坐下并正式说明来意了。

(整理者按:当年向春亭谈到此处时,曾做了示范动作,将“甩拐子”情形,加以解释,经整理根据其动作记录,并经向看过同意的。向提到“袍哥大哥”和“管事老三”及其余老五以至老么,当时未注意询问洪帮在“大哥”之下,是否二、三、四、五…”.顺数下去?“老么”是否即“老十”?“管事老三”之外,其他是否都有职称等等。对于洪帮,我所知甚少,希望知情者今后补充。)

  

向春亭对“山主”江沄洲的“拜山”,是作了充分准备的,一切都比较顺利,于是坐下来谈到正题。看江的态度也确将我看作“自己人”了,就告知“拜山'目的,一面讲“道义之义”,一面也谈些抗日爱国的大道理,要求协助。在谈话中,也不可完全和普通人谈话一样还必须适当地运用江湖“切口”,以显示是道道地地的“自己人”。最后临告别时,也要照例打招呼:“愚下背住你大哥的威武旗,请大哥打个'好字旗’。”这就是请他立即采取措施之意。他回答:“一切放心,愚下负责” 。这就完全落实了。还必须讲一句:“谢谢大哥金言。”“山主”回答;“好说,好说。”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问题谈妥告别时,“山主”也必定会约时间邀请“便饭”,这决不能客气,一口就回答:“一定叨扰。”其实所谓“便饭”,就是大摆筵宴,“山主”也一定会将附近一方知名的“自己人”请来作陪。三桌五桌不算事。在客人到齐之后,经“山主”介绍,“拜山”的人也必须“甩拐子”满打招呼,交代几句,而全体陪客,也必须一一回礼。在他们回礼“甩拐子”时,也可以看出各人不同的身份地位。在席上喝酒吃菜时,互相谈话之间,亦必须适当运用“切口”,碗、筷、杯的摆放和使用,都有一定的规矩,不容稍乱。这两场——“拜山”和赴宴应付过去,不“黄腔”(没有说外行话和不适当地运用“切口”),不失仪(没有在“甩拐子”和赴席时有不合规矩的动作),大家都知道是一个真正的“自己人”,一切就都关顾照应了。

  

向春亭就利用这洪帮的“袍哥大哥”身份关系,将这500百多里的道路打通了。沿途虽然有许多“山头”,许多“瓢把子”,但都知道名义上是官方的驮运所,实由“自己人”负责的,大家为了“道义之交”不予阻挠,有时还给予照顾。此后驮运所就能安安稳稳地做那买卖和运输紧缺的货物,业务是相当顺手和有丰厚利润的。

张公权找他目的达到了,非常满意,向春亭也不过问具体业务,除按月送给高等顾问的车马费外,遇有和“自己人”的来往交际等费用,实报实销,一切都较正常安定。

大半年后,向春亭看任务已圆满完成,因自己有别的打算,这才辞职离开了驮运所。

回到镇江后,向春亭创建了兴泰轮船公司,并任镇江县参议会参议员,轮船同业公会理事长,镇江商会常务理事。

解放前夕,识大体的他积极帮助维持社会秩序,1949年4月23日清晨,他在镇江商会会长陆小波的组织下,放船迎接解放军渡江,并坚持正常营业,接待过江战士。

新中国成立后,他在维护社会治安,支前献粮,认捐援朝,认购公债等各方面都积极带头,做过不少贡献。曾先后被选为镇江工商业联合会副主任委员,市航业公会理事长,并作为镇江工商界代表出席苏南人民代表会议。

文中资料皆为薛艺老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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