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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承劝杨森保护重庆,杨森放话:拿三千根金条来再说

 James5291 2022-09-01 发布于北京

1949年11月14日,蒋介石从台北飞抵重庆,立即在下榻的山洞林园召集军事会议,讨论如何对付从川东来犯的解放军。

尽管他在下属面前依然神情严肃,维护着“最高统帅”的威严,但他对自己在防御部署上的失算深感遗憾。

他原本认为,川黔湘交界山高林密,水流湍急,不利于大兵团行动和军需运输,解放军从川东进入四川的可能性很小。

川陕边界虽有秦岭、大巴山天险,但有川陕公路连接陇海铁路,方便解放军从老区调运粮食物资。

此外,近几个月来,贺龙、周士第指挥的第十八兵团在陕南武装大游行,摆出大举进攻的架势。

8月,第二野战军从南京出发,经浦口、徐州到达郑州后,突然销声匿迹,可能是悄悄地沿陇海路向陕南进发。

于是,他再三命令胡宗南三个团守好秦岭第一道防线,沿白龙江、米仓山、大巴山构筑第二道防线。

胡宗南和他的副总参谋长沈策也在蒋介石面前发誓保证:从兵力部署和险峻地势看,川陕边界的“马其诺防线”固若金汤,解放军休想通过一兵一卒。

但谁也没有想到,第二野战军数十万大军会悄然出现在川湘黔边界,乘虚分别切入贵州和川东。

何绍周所在的第十九兵团两个军在贵州的战斗力并不强,抵挡不住是可以理解的。

坐拥20万大军、素来以善战著称的宋希濂,却意外兵败如山倒,以至于他麾下的两个兵团,仅用20多天时间,就在解放军的追击下,连溃1000多里,从湘西逃到重庆城下。

这座抗战时期尚称安稳的山城,即将成为国共两军决战大西南的主战场!

蒋介石急忙下令成立重庆警备总司令部,市长杨森任总司令,并将川军第20军部署在重庆南岸。同时,他下令调配800辆美军卡车,将胡宗南第一军调往重庆。

蒋介石做梦也没想到,他刚刚做出保卫大重庆的部署,制定这份计划的西南军政署副参谋长兼代理参谋长的刘宗宽,就通过他家中的地下电台传去了北京。

毛主席看了这份计划后非常高兴,由此产生了吸引蒋介石主力进驻西南、在重庆将其合围歼灭的战略构想。

不过,胡宗南虽然是个平庸之辈,但这次他看出了守卫重庆是死招,所以一反常态,不愿接受蒋介石的调兵遣将命令。

胡宗南的计划是,部队入川后逐步撤至西昌,不愿将兵力投入川东。

现在,蒋介石要把他的“王牌”第一军调到重庆,这让他非常不满:

宋希濂的六个军抵挡不住人民解放军。单靠一个第一军有什么用?面对几十万解放军那不是羊进虎口吗。

一想到这,胡宗南就百般推脱,找各种借口婉拒抽调第一军东进,气得蒋介石亲自打电话大骂。出于无奈,胡宗南只好抽调第1师两个团前去对付。

为了虚张声势,杨森特意安排胡宗南的两个团乘坐大卡车进入重庆,沿闹市区行进,以示援军会进来,重庆可以保证安全。

在这数百辆卡车上站着戴着头盔的士兵,携带冲锋枪、火箭发射器和其他美国武器。卡车队伍中间有大炮和坦克,真的很威武。

车队自西向东,前面没有头,后面没有尾。看来许多援军都来了,这可把那些不了解实际军事情况的人搞糊涂了。

除胡宗南、宋希濂外,蒋介石在四川较为得力的正规军还有以罗广文为司令的第十五兵团,下辖第四十四军、第一百零八军、第一百一十军,驻大竹、达县为机动部队。

但在8月的军事会议上,蒋介石担心解放军从甘南入川,抄胡宗南的后路,赶紧调这个兵团堵住缺口。

这是潜伏在西南军政处的刘宗宽为打乱国民党防御部署的妙招。

他以三国时期魏国将军邓艾从甘肃武都偷渡进入阴平的历史为例,判断解放军攻占兰州后,可能从那条险路分兵入川,切断与胡宗南四川腹地的联系。

历史上造成蜀国灭亡的“阴平偷渡”往事,惊心动魄,千百年来已成守卫四川的兵家们一再提防的历史教训。

刘宗宽利用自己代理参谋长的身份,大肆宣传这一虚假情况,说服了来重庆开会的胡宗南部副参谋长沈策。

刘宗宽

刘宗宽

沈策虽然没有很好地掌握这方面的军情,但他也觉得解放军有效法邓艾故事的可能,不可不防。他在军事会议上当着蒋介石的面提出这个“形势判断”,确实引起了蒋介石的焦虑。

胡宗南手上的3个兵团一直是他的王牌,现在镇守西南不能有失。蒋介石忙命罗广文率108军、110军开赴甘南。

他没想到,这是刘宗宽制造的圈套。

罗广文的十五兵团就此被人为拆散。除第44军留守乌江以北外,其余两军均离开驻守地大竹、达县,向川西北的青川、平武进发。

9月的重庆依然酷热,炎炎夏日中,大兵团频繁调动是兵家大忌。但军令如山,罗广文兵团的士兵不得不在烈日下奔波,非常辛苦劳累,导致疫病流行。

经过近20天的千里徒步,罗广文刚走到绵阳,呼吸还没有喘定,又接到蒋介石的急电:

人民解放军可能进攻贵州遵义并威胁重庆,命令他们迅速东返,部署到贵州桐梓、娄山关一带。

他们只好转头匆匆返回,但行至秦江时,因川东告急,改到南川白马山防守。

这几千里的路程把部队拖得筋疲力尽。许多人半路上逃亡,还有不少人直接累死,导致罗广文兵团两个军还没开打就产生一堆非战斗减员。

这两个原本战斗力就不强的军,经过蒋介石一番折腾,让他们打仗更是难上加难。

罗广文气得大骂老蒋无能,把行军当成儿戏。

罗广文一家

罗广文一家

十五兵团11月上旬返回重庆后,内部矛盾再次发生。

110军军长向敏思认为,去南川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带着两个师留在达县,不肯南下,脱离了十五兵团。

只有111师因为是罗广文的嫡系,因此跟随他去南川。

这样,罗广文守卫南川的兵力,名义上是一个兵团。实际上,这里只有由他兼任军长的108军3个师,和第111师,共4个师的兵力。

以这单薄的兵力对抗解放军三个军的进攻,就算不考虑战斗力,仅人数对比也处于下风。因此守南川确实如向敏思所说,是以卵击石。

蒋介石眼见川东危在旦夕,只能把坚守重庆外围的希望寄托在只拥有4个师的罗广文身上,并亲自指示给他们送去大量枪支弹药和无后坐力炮。

侍从参谋胡伟达也被派往南川,与军事顾问、日本军人斋藤敏雄一起策划防御作战。

斋藤敏雄在侵华战争中担任日军第64师团参谋长。他过去曾在芷江、华南一带与中国军队作战,犯下累累罪行。

而现在,昔日的战犯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老蒋的“军师”,帮助国民党反动派打内战。

斋藤敏雄在日本军队中很有名气,他是旧日军最年轻的师团参谋长。

斋藤敏雄

斋藤敏雄

可这个日本鬼子虽然精于图上作业,却长期脱离实战,既不了解解放军的战略战术,也不了解国民党军队自上而下没有战斗之心。

11月21日,斋藤敏雄为罗广文拟定了主动进攻计划,要求罗广文派拟作为预备队的111师上前线,趁解放军精疲力竭之机正面进攻。

罗广文在蒋介石的侍从面前不敢反对,只是礼貌地表示服从。斋藤敏雄回到重庆后,罗广文这才不满地说:“怎么能迎头痛击?那不是找死吗?”

他不仅没有按“军师”的计划“主动进攻”,还决定采取避战策略,将108军主力从南川转移到兴隆场。

当时,解放军第三兵团第十一军正在强攻白马山。罗广文兵团的108军241师受不了了。除一个团阵前起义外,其余全部歼灭。

罗广文见势不妙,于11月27日迅速将部队撤至重庆南温泉。

南温泉与重庆市中心隔江相望,仅有26公里的路程。罗广文的撤退,把重庆完全暴露在解放军的炮火射程之内!

蒋介石认为白马山地势险要,宋希濂退下来的两个兵团可以利用这个地势打几仗。加上罗广文兵团的生力军,至少可以守十天半月。

没想到这些部队一触即溃,宋希濂麾下的兵团司令钟彬在乌江下游白涛镇成了俘虏,而宋希濂本人则逃得无影无踪。

受顾祝同之命到綦江担任守卫的陈克非,不甘心成为炮灰。当他听说解放军越过南川后,急忙带着残存的部队向川东北方向逃窜。

这样,国民党在川南就没有任何军队可抵抗解放军,只能靠宽阔的长江暂时守卫重庆。

蒋介石得知罗广文已自行撤往重庆,一怒之下三次打电话要追究罗广文的责任。

蒋经国则大吃一惊,他怕惹老爸一怒,让罗广文直接在前线起义,本已防守空虚的重庆受不了这个打击,于是他再三劝蒋介石冷静下来。

他还为罗广文辩解说,情况如此,不是罗广文一个人的责任……

蒋介石想了想,也认为是这样,这才抑制住怒火,叫罗广文先收留部队,看着战事发展再转战川东北。

罗广文看到自己没有被移交军事法庭,大感意外,如释重负地出来收拾残部,整理防线。

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罗广文认定老头子不喜欢他了,他再也不敢留在重庆,决定把剩下的部队一分为二。

其中一部分由参谋长赵秀昆率领,到宜宾与郭汝瑰第二十二兵团会合,一部分由他本人率领到遂宁。

根据毛主席对二野的指示,已经到达南川、綦江附近的解放军第3兵团第11、12军,为了引诱胡宗南集团,放慢了对罗广文兵团的进攻速度。

11月25日,刘、邓才命令第3兵团第12军解放南川,攻打綦江。第11军与第47军会师北上,配合第12军进攻重庆中心区。

这三个军的大迂回、大包围攻势,把敌军紧紧钳制在山城重庆。

解放军向重庆进军

解放军向重庆进军

冬日浓雾中的国民党守军,只感到四面八方都有解放军进攻,上下左右一片恐慌。

重庆警备总司令部直属第20军是四川军阀杨森的部队,杨森一直担任军长,他的儿子杨汉烈任第79师师长。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是四川人。

除了抗战初期出征作战外,这支部队作为杨森的“御林军”,在贵州、四川等地龟缩多年,被同僚戏称为“杨家家丁”。

1949年4月,20军从四川调到安徽芜湖守卫长江,在渡江战役中大部被歼灭,不久前在重庆新组建。原133师师长荆嘉谟代理师长职务。

由于是新组建的部队,20军建制并不充实,大多数人也没有野战和阵地战经验。

现在作为中央军嫡系的罗广文兵团早从南川溃退,老杂牌杨森哪里还肯执行蒋介石的命令死守重庆?

没几天,杨森就以把守退路为名,秘密命令第20军主力从重庆市中心撤退。

驻守重庆的只剩下国民党内政部警察第二总队9团和宪兵24团。这些仅有轻武器的治安部队毫无战斗力,而且也做好了不战而逃的准备。

虽然胡宗南的第1军有两个师前来增援,但胡宗南已叮嘱军长陈鞠旅,临阵时要小心,不要贸然接近前线。

于是,这支部队一路上慢慢磨磨蹭蹭,一直窝在重庆以北的璧山,不敢往前走。

现在眼看解放军兵临重庆城下,胡宗南又密令陈鞠旅,准备暗中向成都撤退。

蒋介石看到川东、重庆驻军那么多,却没有一个能真正作战的,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看来,这座山城矗立在长江和嘉陵江之间,山川之险与众不同。只要有几个师敢打几场硬仗,还能保住。

蒋介石一想到将领贪生怕死、军队畏缩不前的境况,真是痛心疾首。他叹了口气,整天暴跳如雷,咒骂那些“党国精英”有负他的重托,失去了“黄埔精神。”

在解放军一天天逼近的同时,随蒋介石来到重庆的“军统”特务头子、国防部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也在紧张地实施一项计划。

这一计划将彻底摧毁重庆的军事设施、工业和重要建筑物,摧毁和瘫痪这座西南最大城市。

11月14日至20日,毛人凤观察前线战况近一周,看到重庆难以坚守。他知道蒋介石的残暴,总是想守不住就要破坏。

看来,重庆的破坏很快就要提上日程了,要早做准备。

11月20日,他得到山城无险可守的战报后,21日又忙着召集大批特务头子召开会议,安排破坏重庆的工作。

重庆是抗战时期国民党政府的“陪都”。政府回到南京后,仍保留“陪都”之名,直接归行政院管辖。

但在那个年代,重庆市区像样的建筑寥寥无几,大多是简陋的竹木结构。

毛人凤

毛人凤

如果按照蒋介石的计划,炸毁发电厂、兵工厂、广播大楼、机场和几栋商业建筑,火势蔓延到街道居民的房屋和商店,那城里就所剩无几了。

一个政党领袖为了自己的集团私利,不惜与对手兵戎相见,这是国家的不幸。

如今,他继续置人民生命财产于不顾,临走前将这座饱受贫困饥饿折磨的山城毁于一旦,其残酷可见一斑!

毛人凤决定成立“破坏指挥部”,由重庆警备区总司令杨森实际操作,使用300吨TNT烈性炸药。

司令部的任务是炸毁重庆9个兵工厂、1个钢铁厂、2个发电厂、1个军械库、1个电台、3个机场和500座主要城市建筑。

同时,调动特务系统所属交警一、二总队和交警一大队担任警戒,镇压敢于制止破坏的工厂工人。

安排完成后,他们又拿不准什么时候该行动。

既怕动手迟了不能完成任务,又怕重蹈1938年火烧长沙的覆辙,像酆悌一样成为蒋介石的替罪羊。

酆悌也毕业于黄埔一期,一直深受蒋介石青睐。1931年,他与大特务头子康泽成立效忠蒋介石的复兴社。

1938年9月,日寇入侵三湘,酆悌被任命为长沙警备司令长官。

当时,蒋介石主张所谓“坚壁清野”,在敌人可能攻占的地方烧房子、烧粮食,毁桥、毁路。

酆悌

酆悌

当侵华日军第11军军长冈村宁次指挥5个师团,以长沙为中心分4路进攻时,蒋介石已做好不战而退、放弃长沙的准备。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主张坚守,并说:“长沙不守,军人职责何在?“蒋介石才勉强同意保住长沙。

但是,蒋介石仍然缺乏在长沙击退敌人的信心和决心。他亲笔给酆悌写了一份密令,“若长沙沦陷,必须烧毁全城”。

酆悌和长沙警察局长文重孚、保安局长徐昆不敢怠慢,精心布置了烧城计划。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干柴和汽油桶,只要敌人逼近城池,指挥部一声令下就可以点火。

但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既没有疏散市民,也没有提前通知各单位。在他们看来,日军还在远处,慢慢通知也来得及。

文夕大火照片

文夕大火照片

11月12日凌晨,日军仍在岳阳与汨罗江之间,未到达长沙。但保安团战士听信谣言,以为敌人来了,吓得当晚提前放火。

一条街正在燃烧,影响其他街巷的士兵也点燃了火。这场大火在全城烧了三天三夜,以致长沙大部分房屋被烧毁。

两万多名市民死于一场混乱而悲惨的火灾,事前并不知情。身在长沙的周副主席和叶剑英几乎陷入火海,好不容易才冲了出来。

当时,冈村宁次见攻势节节受阻,不想贸然攻占长沙。在消耗国民党军队力量的目的达到后,他从长沙郊区撤退。

长沙就这样毁在自己手中。一时间,国内外舆论炸开了锅,指责国民党集团草菅人命的声音此起彼伏。

为了推卸责任,蒋介石不得不从南岳赶到长沙,下令枪毙酆悌、文重孚、徐昆,以敷衍愤怒的民众。

想起那件事,毛人凤犹豫了。他向负责作战的参谋长萧毅肃和重庆市市长杨森请示如何处理。

萧毅肃认为,如果罗广文的兵团再也抵挡不住,被解放军越过白马山进攻到南川盆地,重庆将无险可守。那时,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毛人凤还命令手下特务先做准备,等待他的命令。但他毫不犹豫地对关押在重庆渣滓洞、白公馆等地的大批中共党员和进步人士提前举起屠刀。

蒋介石再三对毛人凤说:“今天的失败,是由于过去杀戮太少,保留了不少反对党国的人,这对党国来说太糟糕了。”

有了他杀人无赦的指令,毛人凤这个魔头就放手杀人了。

他先杀了杨虎城将军,后于10月底将关押在渣滓洞的42名政治犯全部杀害,其中包括著名共产党人江竹筠、陈然等。

现在重庆要易主了,他们磨刀霍霍,杀了眼睛。11月26日、27日,关押在白公馆的36人、关押在渣滓洞的100多人、关押在新世界集中营的30多人被分批杀害。

即使是参与以如此疯狂和残忍的方式杀害革命者的特务,也又一些人惊骇不已。

据“军统”重庆办事处主任郭旭回忆,一名刽子手知道自己有罪,事后对同伙说:

“看到渣滓洞里人们手无寸铁,乱窜惨叫,我真的很难过,但这是上面的命令,我只好昧着良心指挥人们开枪,这事不好办!”

“我们这样杀人,共产党抓到我们,会原谅我们吗?共产党马上就要来重庆了,我得走了。”

刘邓在忙于动员各路大军向重庆挺进的同时,也十分关心被困在敌人监狱中的革命志士,指示重庆的中共地下党通过各种途径营救他们。

刘伯承司令员还专门派人向重庆市长兼驻军总司令杨森提及此事,请他利用职权保护这些政治犯。

在国民党统治即将分崩离析之际,四川地方实力派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等人正在暗中加紧与我党的联系,我党也没有疏于争取四川旧军阀杨森。

除了潜伏在重庆的地下党不断派人游说开导外,刘伯承司令员还想利用自己在四川与杨森的特殊关系,派人策动起义。

刘伯承希望杨森认清形势,利用重庆市长和卫戍总司令的职权,协助活捉蒋介石,营救关押在渣滓洞、白公馆的革命者免于被害。

杨森不仅与刘伯承有旧情,而且与四川将领朱德、陈毅关系密切。

1926年,朱德曾任国民革命军第20军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20军的军长正是杨森。

陈毅的中共党员身份在北京暴露后,也跑到这支部队躲藏起来。

只是后来杨森怕自己的二十军被朱德、陈毅“红”了,才把朱、陈“送”出了境。

现在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亲自出面做杨森的统战工作,规格当然是非常高的。

但杨森一辈子都在和我党作对。他怎么能回头?因此,他不听刘伯承的劝告,也不愿意走上起义的道路。他还对刘伯承派来的代表说:“我人都老了,还起什么义!”

“从前蒋主席叫我抓吴佩孚,我不照办。今天共产党叫我抓蒋主席,我也做不到。”

“关押的政治犯归保密局管辖,我管不了;作为市长和驻军总司令,我只保障市区安全。”

杨森说,他以前不想抓吴佩孚,这件事发生在22年前。

1927年春,吴佩孚的军队在鄂豫一带被国民革命军北伐军击溃。他带着几个警卫和随从沿长江而上逃入四川,受到驻守万县的第20军军长杨森的接见。

时任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给杨森发电报,要他解除吴佩孚警卫的武装,押送吴佩孚出川。

杨森不但没有执行,还暗中与吴佩孚商量联合反蒋,于是蒋介石下令解除他的军长职务。

杨森当时那样做,不仅因为吴佩孚在四川军阀之争中支持杨森,让杨森十分感激,还因为当时中国政治之争,南北势力谁胜谁负尚不清楚。

杨森出于对北伐军的敌意,拒绝听从蒋介石的指挥,北伐军也代表了当时的革命力量。

当他后来发现蒋介石集团和他有相同的利益时,他就向蒋介石俯首称臣。

杨森说他可以保护重庆城区的安全,也是骗人的。他对毛人凤毁灭重庆的破坏计划完全赞同,并亲自协助执行。

人民解放军和重庆的地下党员当然明白,重庆能否安然度过这场灾难,不能靠这些反动政客。

他们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派人知大义,无非是希望杨森迷途知返,在重庆解放前少作恶,同时为保护重庆的斗争减少一些阻力。

在此期间,地下党组织增加了加强应变工作。川东特委成立了“侧翻委员会”,利用各种社会关系策动那些军警加入起义。

胡子昂

胡子昂

就连著名商人胡子昂也从香港飞过来,帮忙劝说他在国民党军队中的亲戚尽快弃暗投明。然而,特务将他列入暗杀黑名单后,他又匆匆飞回香港。

重庆历来是我党南方局的工作中心,因此它的进步力量比南方其他城市都要大。

党的秘密工作甚至一直在国民党最反动的军事系统中进行。他们有的是长期潜伏在党内的党员,有的是看到国民党的大势就准备弃暗转明。

因此,毛人凤、杨森之等人虽然杀气腾腾地想在逃走前彻底摧毁重庆这座山城,但阻力重重。

特别是人民解放军的快速攻势,使他们很难顺利地按预定计划进行破坏。

刘伯承还请来杨森的亲家鲜英(杨森女儿嫁给鲜英之子鲜纪恒)和市商会主席蔡鹤年,代表他劝说杨森保全重庆。

鲜英

鲜英

老军阀杨森趁机敲诈,对亲家毫不留情地说:“你替我转告刘伯承,要保住重庆,必须给我3000根金条。”

刘伯承很生气,认为杨森太贪心,让鲜英等人借口这笔巨款一时筹不完,先给了五千银元,剩下的故意拖延。

杨森拿到第一笔钱后,还想再拿到后面的钱,所以没有像“军统”特务那样什么都炸掉。

后来,杨森跑到成都后,觉得国民党已经完蛋了,又派人联系二野,要求起义,并提出条件:保全自己的全部私有财产。

刘伯承直接拒绝了,对敌工干部说:“我不见他!你去跟他说说,有多少枪,就缴多少枪,别的全部不提。”

11月28日,解放军逼近重庆,杨森派60余人冲进嘉陵江边的大溪沟电厂,炸毁闹市区供应电力的电厂。

如果这次破坏得逞,重庆将长期处于黑暗之中,工人们将竭力反抗,四处求援。

蔡鹤年冒着风险冲向杨森,要求他停止这一暴行,面对熟人,杨森只好答应放过这个电厂。

蔡鹤年赶到大溪沟电厂,向那些部队宣读杨森的撤退命令,并拿出600块银元,给60人每人10块银元。这座濒临毁灭的发电厂得以保存。

11月26日,刘邓发布命令,指示第三兵团三个军和四野四十七军趁胡宗南部队刚到重庆时,击溃胡宗南部队,攻占重庆城区。

经过十多天的休整,解放军的士气和干劲更加旺盛。11月28日,十二军攻占綦江后,经顺江场占领江津,迂回西进,切断了敌人西逃之路。

第11军与第47军会师,扫荡从南川撤退的敌罗广文兵团残部后,渡江进攻重庆。

第31师91团一营担任第11军的先锋,以150公里的速度疾驰,于11月28日晨抵达重庆南部。

1营干部战士还没喘上几口气,突见眼前尘土飞扬,数十辆装着机枪大炮的敌卡车疾驰而过。

原来是胡宗南的第1军167师501团,奉蒋介石之命驰援重庆。双方随即抢占有利地形,展开激烈遭遇战。

解放军人数不多,经过长途徒步行军,火力和体力都不如坐车赶来的敌军,进攻一度受阻。

第91团后面的两个营陆续赶到,才歼灭了这个团,占领鱼洞溪。

93团则进攻南温泉,与老蒋的“天下第一营”(1师1团1营)激战。

“天下第一营”确实是敌人的精锐,开始打得相当顽强,但解放军的士气更加旺盛。经过激战,我军全歼该部,缴获火炮40余门,军车80余辆,击毙敌营长以下300余人。

敌人见大势已去,不敢固守江边,而是逃往重庆。至此,敌在重庆的外围据点全部失守,人民解放军对重庆形成贴身进攻的态势。

当时,蒋介石正在官邸召见参谋总长顾祝同、西南军政副总长钱大钧、空军总司令王叔铭以及蒋经国、毛人凤等军政要员,他们在重庆召开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此时的蒋介石实在是忧心忡忡,束手无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制定的“坚守西南”计划,像薄纸一样被解放军撕得粉碎。

川东30万大军不堪一击,不到半个月全部溃败。

他一向倚重的宋希濂,这次既不敢打硬拼,也不为党国尽忠,反而一声不吭,带着残部跑得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儿,蒋介石低声进出一句话:“我现在决定撤出重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但只不过还得由老头子亲自宣布。众人听了,像木头人似地点点头。

他还命令毛人凤:“重庆的大型建筑和军事设施都要摧毁。”

毛人凤早就安排好了。正等着这句话,他立刻走出会议室给一直守在住处的军统特务、破坏指挥部处长廖宗泽,然后分头通知各个爆炸点。

已是下午2时许,早已驻守在各个破坏目标的军警和特务,在爆炸发生前就匆忙投入行动;

护校、厂矿的学生和工人纠察队看出了敌人的意图,也起身阻拦,形成了一道道厚厚的围墙。

工人、学生和市民在地下党的组织下,顽强地与敌人进行反对破坏的斗争。就连厂长也积极加入保护工厂的行列,使蒋介石的阴谋落空。

下达毁灭重庆的命令后,蒋介石似乎略微解除了心中的仇恨,在逃往成都之前,他还假装平静地听取了相关军事情报。

当时,解放军第11军31师先头部队在91团团长陶怀德率领下,仅乘3艘船,在蒙蒙夜雾中渡过长江,在九龙坡登陆。

重庆解放前夕的护厂队

重庆解放前夕的护厂队

正当他们为运送后续部队船只太少而发愁时,突然十几艘大大小小的木船涌了进来,像一座漂浮在江面上的大岛。是附近的船工自动组织起来支援人民解放军,才解决了问题。

第11军参谋长杨国宇、第31师副师长胡鹏飞率一个团迅速渡过长江。

他们一上岸,就直奔重庆海拔最高的浮图关,蒋军国防部警卫二团1600多人驻扎在这里。

蒋介石利用这一制高点封锁江岸、控制城池,但警卫二团的官兵见解放军来势凶猛,不加抵抗就投降了。

后续渡江部队迂回到化龙桥、小龙坎一带,切断了敌人从市区到成都的退路。

国民党军政人员被这种混乱的局面吓倒了,在枪林弹雨中,乘公共汽车和飞机向成都方向逃窜。

蒋介石也想维护自己的尊严,留在重庆的山洞林园,不肯离开。

内战开始以来,他虽然不断失去城市和领土,但他本人都远离战场。这一次,只因为川东输得太快,一下子就接近了战场。

他长期生活在重庆,很清楚重庆不能丢,一旦放弃,整个四川都将危在旦夕。

他自信自己的威望和指挥能力可以延缓败局,但事与愿违,军队将领并不服从。

从湘鄂边界到乌江、白马山,虽然有许多险要的关口,但军队不愿苦战。

现在解放军攻入市区,重庆易主已成定局。看着天空中烧得通红的火光,听着猛烈的爆炸声和枪声,一种怨恨和一种凄凉而复杂的心情萦绕在他心头。

抗战期间,他在重庆作为“陪都”生活了七年。1945年冬,他作为反侵略战争胜利的“民族英雄”领袖离开重庆回到南京。

那时,冬天的雾气很浓,他却感到无比的洁白和柔软。

相隔仅四年,却要在溃败的烂摊子中逃离重庆,这真是兵败如山倒。

虽然他没有楚霸王去乌江自杀的刚毅,但出于自尊和羞耻,他很难迈出仓皇逃亡的这一步。

值守人员早已备好车辆,劝了几次,他还是不肯动。

晚上10点左右,他居住的林园后面响起急促的枪声。随行的蒋经国感到情况危急,不走很难脱身,再三劝他赶紧离开。

这时候,罗广文在逃离重庆前,也从附近的第15兵团部赶来报告,他的部队已完全被打垮,请求蒋介石迅速离开。

他一脸阴沉地望着这个四川籍兵团司令,问:“重庆居高临下,有双江夹峙之险,就不能来一次巷战?”

罗广文此时一脸颓丧,支支吾吾不肯回答。蒋介石只好疲倦无力地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快去收拢部队吧!”

罗广文走了,蒋介石又走向窗前听着、望着外边的枪声、火光,这才感到形势的危急,在蒋经国和侍从室人员簇拥下,登上黑色轿车,于夜黑冷风中往白市驿机场走。

这十来公里的路上,全是溃逃的官兵和车辆,不断阻塞本来就狭窄的道路。

蒋介石的“御座”被警卫部队前呼后拥地驶过来,也没有人肯让路。一路上三次被阻,最后一次被打拦撞坏的汽车和不顾行车秩序的车辆紧紧堵住,没法前行。

这可把蒋经国他们急坏了。如不赶快脱身,解放军上来了怎么办?

他们只好把蒋介石请下车,在泥水中挤过了这一被完全堵塞的地段,又拦下了一张军用吉普,让蒋介石乘上奔往机场。

天黑雾大,不过他的座机由很有驾驶经验的座机长衣复恩驾驶,机型是C-54座机。

衣复恩,1936年从杭州中央航校毕业,多次参加过对日本侵略者的空战,又在美国受过训,曾驾驶飞机飞越过喜马拉雅山脉的驼峰航线。

衣复恩

衣复恩

不过,衣复恩水平再高,也不敢在夜雾中起飞,他们就在飞机上裹着毛毯睡了一夜。

冬夜寒冷,铝制的机舱在风霜中冻得如一座冰窖,周围的枪声时远时近时疏时密,更使蒋介石心绪烦乱长久睡不着。

他并不反思自己在战略防御上判断有误,而是怪手下那些将领太无能,太缺乏斗志,辜负了他的信任。

宋希濂领兵近20万只会望风而逃,拱手让出川东。

胡宗南也不像话,君父有难还在拥兵自重,一再电召,直至他大发脾气,才来了几个团应付。

看来,党国的事不能再倚靠这些人了。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一早,东边的云层从乌黑变得有点亮色,他们就催促座机长衣复恩起飞。

飞机刚冲出跑道升向高空,解放军的先头部队已攻到机场附近,从枪声来判断,距离不会超过2公里。

飞机上的人都吓得难以作声,如果晚起飞半小时,这架专机必然遭到包围和攻击。

他们这才觉得,昨夜停留在机场上过夜实在是太危险了。

正向机场行进的解放军也发现了这架刚起飞的银白色飞机,抬起机枪对空射击,但飞机迅速升入云层飞远了。

不能乘飞机的军政官员,已在当天下午分乘几十辆大卡车、小车往成都方向跑。

重庆市长杨森和他率领的军队本来选择成渝公路逃往成都。但刚走到壁山,就听说解放军已经从江津下游渡过长江,正插向永川。那将截断他们的逃路。

杨森只好慌忙向北绕道铜梁、潼南、遂宁转往成都。

杨森怕解放军追上他,刚离开重庆,也不管后边还有国民党军的汽车十六团、陆军大学等许多单位跟随着过来,直接下令把山洞通往歌乐山的公路和涵洞都引爆。

这使得使得后续的车辆全被阻断无法前行,一千辆各类汽车、装甲车、坦克都成了解放军的战利品。

11月30日,解放军第三兵团3个军和第四野战军的第47军的先头部队,从各个方向攻进重庆,分别占据了市区交通要道和各个重要机关部门。

在军队和人民群众协同努力下,爆炸和大火被逐一扑灭,街头的红旗纷纷出现。

这拥有120万人口、巍立于长江上游的西南第一大城市重庆市彻底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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