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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小时候砸缸,长大了砸王安石

 大圣的小宇宙 2022-09-03 发布于河南

两个老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文/ 大圣

话说北宋年间,河南光山县县令司马池家的后花园里,几个小朋友玩捉迷藏。

一个蒙住眼睛,另外几个藏起来。大家各显神通,有的藏花丛里,有的藏树后面,有个熊孩子,胆子够大,爬到了假山上,结果脚下一滑,失足坠落。

无巧不成书,下面刚好有个巨大的水缸,只听扑通一声,这个熊孩子直接掉进了水缸。

熊孩子不会游泳,在里面扑腾着喊救命,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几个孩子都懵了:王建国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小丽吓得哇哇大哭;赵大宝干脆转身就跑。

这个时候,只有县令家的公子,年仅7岁的司马光表现镇定,临危不乱,搬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奋力砸向水缸,水缸应声而破,水落人出,化险为夷。

大人们都在前院客厅喝酒呢,听说这件事后,大为惊奇,纷纷夸赞司马光:你看人家县长家孩子,就是与众不同,胆大心细遇事不慌,聪明勇敢机智顽强,从小救人砸缸,长大主政一方,不信走着瞧,将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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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一砸成名,成了当地家喻户晓的童星。

为了进一步扩大宣传,让砸缸精神走出光山,走向全国,光山县政府花费重金,聘请东京汴梁和西京洛阳的著名作家、画家组成创作班子,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编成《小儿击瓮图》绘本,利用毕昇老师最新发明的活字印刷术大量出版,全国发行。

在光山县宣传部门的大力推动下,《光山日报》、《河南少年报》、《大宋少年》杂志社等上百家媒体纷纷采访报道,司马光砸缸救人的光辉事迹很快传遍天下。

此事在《宋史.司马光传》中有记载:“群儿戏于庭,一儿登瓮,足跌没水中,众皆弃,光持石击瓮破之,水迸,儿得活。其后京、洛间画以为图。”

在一片赞扬声中,司马光先后被光山县、河南省及教育部少工委授予十佳少年、机智小英雄等荣誉称号,许多211、985名校的附属小学也纷纷抛来橄榄枝,用高额奖学金邀请司马光入学。

就这样,在有关方面的共同努力下,在媒体舆论的推波助澜下,司马光终于成为家长眼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年少成名,尽享荣耀。

但也有许多人对此表示不服。

王建国说:“有啥了不起的?当时我没动,主要是在考虑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既不损坏国家财产,又能拯救个人生命,毕竟水缸也是工人师傅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砸烂太可惜了。”

赵大宝说:“都说那天我是被吓跑了,我是见死不救的人吗?我是去前院搬梯子了好不好,如果按我的营救方案,架梯子上去就能把人拉出来,根本用不着砸缸这么愚蠢的办法,白瞎了一口好缸。”

甚至还有人公开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小孩刚好掉进水缸,旁边刚好有块石头,石头大小刚好合适,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绝对是炒作我跟你讲,我听说,这个孩子是有背景的,好像是某个领导家的孩子,这种事,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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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文学家李康在《运命论》中早就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司马光年少成名,不免遭人嫉妒,说啥话的都有,不足为奇。

如果你真的了解司马光同学,了解他的学习成长经历,你就会明白,万事皆有因果,任何成功都不是偶然的,面对意外,为什么别人惊慌失措,唯有他沉着冷静?哪有什么急中生智,靠的不过是平时的点滴积累。

应该说,司马光能有今天的表现,乃至后来取得的巨大成就,父亲司马池起了关键的作用。

史料记载,司马池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在子女教育方面颇有心得。

司马光6岁时,他就开始教儿子读书,司马池并没有像隔壁老王那样,只知道让孩子死记硬背,而是注重从小培养孩子的学习能力,培养孩子的专注力与意志力,激发孩子主动学习的兴趣。所以,当王建国们沉迷于游戏的时候,司马光的童年时光大多是在学习中度过的。

《宋史》中记载:“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爱之,退为家人讲,即了其大指。自是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寒暑。”

也就是说,当王建国沉迷《童话大王》的时候,人家司马光看的是《左氏春秋》,读书经常废寝忘食,7岁的时候,不但能全文背诵,而且还能给家里人讲解书中的故事,表现得跟个大人一样。

司马池平时喜欢旅游,司马光在少年时期,就跟着父亲去过许多地方,访古探奇,领略风土人情,极大丰富了司马光的生活阅历和社会知识。

尤其难得的是,父亲从不把他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看待,每次与朋友同事聊天,不论谈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还是社会热点,也总是把他带在身边,除非是少儿不宜的话题,从来不会说:“大人说话,小孩出去玩吧。”

耳濡目染,这种平等、独立的教育方法,使少年司马光的心智异于常人,不论在知识、见识,还是与人相处、处理突发事件等方面,都“凛然如成人”,因此才成就了砸缸救人的淡定与从容。

这样的孩子,想平庸都难。

宋仁宗宝元元年(公元1038年),19岁的司马光参加科举会试,一举高中进士,被授予华州判官一职,从此步入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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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虽然宋朝进士科的录取率比唐代提高了不少,但还是挺难的,比现在考清华北大难多了,有些人考一辈子都考不上。

司马光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进而成为国家干部,在当地轰动一时,继十几年前砸缸之后,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

隔壁老王说:“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打小我就看这孩子不一般。”转头又说王建国:“你再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没出息!”

王建国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人爹是县长你咋不说呢。”

老王说:“少啰嗦,赶紧喂猪去!”

青年才俊,年少有为,正当司马光仕途一片光明的时候,母亲病逝,按照规定,子女须辞官回家居丧守孝三年。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年,父亲又去世了,司马光继续居丧三年。

体制内的人都知道,干部升迁提拔,讲究个按部就班,论资排辈,副科提正科,正科提副县,轮到你的时候,一步都不能落下,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因为守孝,司马光一共有五年时间远离官场,赋闲在家,这对一个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年轻干部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但司马光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利用这五年时间,发奋读书。

以往读书主要是为了应试,如今读书更多是为了充实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并应用于未来的工作中。

为此,司马光一面大量阅读经史典籍,一面笔耕不辍,写了许多历史研究和时政分析论文,在当时的文坛和政界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就是在司马光居丧在家为自己充电期间,公元1042年,比司马光小两岁的王安石进士及第,登上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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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王安石原本是那一年的状元,卷子交仁宗皇帝审阅的时候,仁宗对王安石文章中“孺子其朋”这句话感到不爽。

此语出自《尚书》,是周公旦辅佐年幼的周成王时说的一句话,意思是,你作为年轻人,对待大臣要像对待朋友一样,君臣要和睦相处。

这是长辈对晚辈说的话,王安石在文章中用这个典故劝诫皇上,显然不合适,至少不礼貌,因此,仁宗皇帝御笔批示:“此语忌,不可魁天下。”到手的状元桂冠就这样飞了。

好在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王安石仍以第四名的身份被授予官职,历任扬州签判、鄞县知县、舒州通判、群牧判官、常州知州等职,任职期间,政绩斐然,受到上级领导和当地群众的一致好评。

公元1058年,王安石进京述职,向朝廷递交了长达万言的《上仁宗皇帝言事书》,第一次提出了变法主张。 

在报告中,王安石依据自己十几年的地方工作经验,向仁宗皇帝提出,对现行的政治、经济、军事制度进行全面改革,彻底革除积弊,扭转大宋积贫积弱的不利局面。

宋仁宗很受震撼,虽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但由此对王安石的政治才能和政治抱负有了深刻的了解,不久便将其调入京城。

同年,司马光也从地方调回中央,担任开封府推官,大致相当于开封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从五品,与在集贤院任职的王安石从此有了更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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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与王安石有许多共同之处,二人年龄相仿,性格相近,经历相似,且都为人正派,学识渊博,相互仰慕已久。

不说别的,就说生活作风方面吧。北宋时期,领导干部谁家里没有个三妻四妾,晚上下了班再去青楼妓馆过个夜生活,这都是常态。

司马光和王安石就不一样,两人绝对是北宋政坛的一股清流,坚守一夫一妻,一心扑在工作上,从不出入色情娱乐场所。

王安石刚进京的时候,妻子吴氏主动给王安石买回一名女子做妾,王安石说你谁呀?女子说因为丈夫欠了官债,被迫卖身而来。王安石一听,不但没收她做妾,还帮她还清了债务,派人送她回家夫妻团聚,把女子感动得哇哇直哭。

司马光就更厉害了,妻子张氏不会生育,这别说在古代,搁现在也是个事儿,但司马光毫不在意,对待夫人,一如既往。

张氏十分内疚,多次劝司马光纳妾未果,便趁丈夫上班,花钱买了个漂亮女孩安排进卧室,留了个字条:饭在锅里,人在床上,我回娘家了,加油!

司马光下班回来一看,床上有个年轻貌美赤身裸体的女子对自己搔首弄姿,不由心中一荡,到底是个男人啊,司马光二话不说,当即脱下外套,吹灭烛火,转身去书房看书去了。

所以,司马光一生无子嗣,后来将侄子司马康收为义子,才算延续了这一脉的香火。

总之,司马光和王安石在这方面就是一路人,堪称道德标兵,干部楷模。以往各自在地方为官,无缘相聚,这次双双调回京城,就是天赐良缘,两人惺惺相惜,来往密切。史料记载,司马光与王安石“屡尝同僚,游处相好之日久。”一来二去,很快成了关系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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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好到什么程度?首先是相互敬佩。

王安石对司马光的评价很高,说他“德性醇正,学术通明”,人品好,学问更好。

司马光对王安石的品德和才华也十分欣赏,称赞他“今之德行文辞为人信者”。

说有一次领导请属下喝酒,司马光和王安石俩人平时都是滴酒不沾,但领导敬酒你能不喝?这位领导姓包,叫包拯,有名的脸黑脾气暴,司马光不敢得罪,便硬着头皮喝了几杯。可人家老王,不畏权贵,坚持原则,说不喝就不喝,老包干生气拿他也没辙。

司马光由此对王安石佩服不已,各位别小看酒桌上这点儿事,以小见大,敢当着同事驳包公面子的人不多,王安石性格之执拗,由此可见一斑,后来,他也因此被人称作“拗相公”。

初到京城那些年,司马光与王安石互为知己,交往甚密,再加上吕公著和韩维,合称“嘉佑四友”,四个人下了班经常在一起聚餐喝茶,纵论天下。

王安石是出了名的不修边幅,不讲卫生,《宋史》中说王安石“性不好华腴,自奉至俭,或衣垢不浣,面垢不洗。”在地方任职的时候,早上经常蓬头垢面去上班,领导以为他昨晚去夜店浪了没来得及洗漱,还提醒他:“年轻人别光顾着玩,要注意自身形象。”后来才知道,人家就这个风格。

沈括在《梦溪笔谈》中也说过王安石不讲卫生的事,说手下人发现王安石的脸越来越黑,都快赶上包公了,怀疑得了什么病,找了个老中医来看,医生皱着眉头望闻切问一通操作,最后说了六个字:“此垢污,非疾也。”经常洗脸就好了。

司马光跟王安石在一起,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身上都有味儿了,有一次忍不住问王安石:“兄弟你多长时间洗一次头?”王安石漫不经心回答:“不一定,看啥时候下雨。”

司马光顿时无语,只能经常带着王安石去洗浴城洗澡,就是纯洗澡没有其它服务那种,二人在浴池坦诚相见,推心置腹,出来还要再给王安石换身干净衣服,时称“拆洗王安石”

总之,那个时候,俩人的关系,怎么说呢,简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谁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年后,这一对好朋友因政见不合,反目成仇,达到了水火不容,无法共事的地步,成为对抗一辈子的死敌。

(未完待续)

- End -

│编      辑:小   丽

│图      片:画黎子LIL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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