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梦见了离世36年的弟媳。梦里她给我要钱,说是给妈买药。我一摸包没有钱,就拉着她去找钱。出了门是茫茫一片草原,一眼望不到边,还有满地的泥洼、水坑,一不小心,就往下陷,总是走不头。弟妹问我,姐,你有钱吗?有!有,姐现在有钱了,不像上次回家,你说妈没钱买药,我掏出紧巴巴的两元钱给你,你买完剩下两毛二分钱,还给了我说:姐,我知道你也难,不然会叫萍萍上中专吗?是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学学,也迟上了一年学,在家看莹莹。现在莹莹放在红霞家,每月20元,每周还得提一马蹄笼鸡蛋挂面。学学上学了,你一天站讲台面对学生,也不能太穷酸。 那时我工作的宜川是国家补贴县,特别是农家孩子交学费都困难,青黄不接时,我还要帮学生一把。就连有的学生家长买粮钱不夠,也会来找我,县上人都知道我是双职工、条件好,可谁又知道我老家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弟妹说,妈说千里路上报喜不报优,有病扛着。我赶紧说:我知道你不是万不得意,是不会开口的,姐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孩子。姐现在有钱,不要说两元,就是两千两万也有。一抬头,忽然不见弟妹了,我大声喊,没人应,我跑着去找,拌了一跤。醒了,原来是一个梦。梦!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36年了,弟媳妇粉霞从没有到我梦里来过,但我还是很想念她。弟媳走时给弟弟留下四个儿女,每每看到弟弟领着孩子们艰难渡日,眼前就影现出了吃苦勤劳、永不知疲劳的弟媳。可我见不到她,甚至我的梦里她都从没来过。36年了!36年前36岁的她撒手人寰,今天真是没钱花了,还是冥国也会穷了,真的有冥国吗? 早上我出去买菜,十字路口有许多烧纸祭奠的铁炉。一问路人,才知道今天是11月8日,阴历十月一日。老话说:十月一、穿齐毕,今天是给亡故亲人送棉衣时,想起昨夜的梦,真是弟妹给我托梦、要用钱了?真奇怪,这个梦做的很长,醒来后记的又牢又清楚。 走进市场,有卖冥品的,我买了4身衣服和㝠币。回来后,又动手给两个姪女做了两身衣服,给弟媳妇粉霞写了一封信:一别36年了,阴阳两隔离,你是孝子,去冥国侍服老人去了,可能还有你未谋面的老学究爷爷吧。粉霞,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没尽到姑妈的责任,帮你照顾好张妞,张丽,她们也走了,当是奋力去找你了,现在你们母女团圆了,可我们的心碎了。我现在条件好了,不说2元,就是两千两万也有了。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富强了,大家日子也都好了,天天都像过年。那些年你们受苦了。1979年我回去,看到你们和母亲顿顿吃的都是自己腌的菜、喝的自己磨的玉米珍,没有钱出去买菜、更不用说买肉什么了,今天想起来还让人心酸。现在张海,小莲过的都很好,张海都当爷了。静下来时,想到你给妈买药都没钱,我真是万箭穿心。请你打破阴阳,常来二姐梦中走走。 二姐 2018年11月8日晚 晚上八点多,我怀着沉重的心,提着纸糊的衣物、纸钱,在西安开元路和凤城一路十字,读了给弟媳妇的信,再一件件烧着衣服,当烧到我给侄女做的小衣服衣服时,我悲痛的心难以控制,泪水漠糊了我的眼,这是在为年少的亲人烧纸,送钱,怎不叫人难过呢? 作者张婉茹:张婉茹,1939年生,陕西三原人。1962年毕业于延安大学数学系,一生从教,教授过从小学到大学各级学生,后从咸阳师范学院退休。退休后闲暇之间阅读、写作,有作品发表于《三秦都市报》、《当代女报》、《咸阳师范学院校报》、文学期刊《嵕山》,文学网络平台《美丽八点半》、《满天都是星》等媒体。有文集《宛如书印》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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