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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穿墙术

 格林故事 2022-09-09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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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济南府淄川,有一位世家子弟,姓王,在家族中排行第七,所以大家都叫他王七郎,或者直接叫王七。王七家里有钱,不愁吃穿,也娶了漂亮的妻子,妻子也很贤惠,两人日子过得还不错。

王七从小就喜欢道家之术,他立志想做个道士。

不过,王七想做道士,可不是要修行修心,也不是要降妖除魔,捍卫人间正道,他想学法术,主要是为了自己。比如,他跟妻子说,想学点石成金术,要是学成了,以后都不用愁了,没钱了就戳石头,随时随地有金子,还能传给儿子。妻子劝他做点正经的事,让他去读书,或者跟同族之人做生意,王七不听,依旧沉迷道术。

听说崂山有很多仙人、道士,王七就带着钱财衣服和干粮,然后往崂山出发了。到了崂山,他费了很大力气,爬到山顶,看到一个道观。

道观不大,很幽静,周围风景也不错。从上往下一看,这道观在山顶颇有些危险,好在这里有很多人,附近有小路,还有山林、山泉、山石等,丝毫不影响正常生活。

王七进了道观,看到有一位老道士坐在蒲团上,头发都白了,但很有精气神,红光满面,肌肤滋润,如果不看头发,还以为他是中年人。如此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必然大有本事。王七马上跪下磕头,跟老道士交谈。

聊了半天,王七不知道老道士说了什么,只觉得他说的话甚是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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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王七更加确定,这老道士有本事了。于是,他表明来意,当然他没说心里话,就说自己想要学习本领,既能让自己身强体健,延年益寿,也能帮师父一起治理道观,降魔除怪,为天下老百姓造福等等。

老道士并没有拒绝,笑着说:“你愿意学道,这很好。只是,学道是很苦的事情,我看你白白净净,穿衣得体,怕是纨绔子弟,吃不了苦啊?如果你吃不了苦,不能受累,还是趁早下山吧。”

王七连忙磕头,说自己能吃苦,只要能学到本领,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都值得。

老道士觉得很欣慰,点了点头。傍晚的时候,老道士召集门下所有弟子,宣布王七来学道之事,还说明天开始,就让王七干活,时机成熟再考虑传道授业。

就这样,王七留下来了。

次日天刚亮,大家都起床了,王七睡眼惺忪,换上道士衣服,和师兄们吃了早饭,然后拿着斧头,挑着担子,开始到附近的山林中砍柴。

说是附近的山林,其实也有五七里路,而且山路艰难,王七走一段路就觉得受不了了。他咬牙坚持,到了山林中,人家纷纷拣柴、砍柴,他坐着呼呼喘气,一身是汗。等别人都砍了柴,挑着回去时,王七只弄了一点干柴,因为不会用斧头,手上还磨出了血泡。

砍柴之后,还要扫地、打水、擦拭大殿塑像等,反正王七干的活儿不多,累得够呛。晚上睡觉,王七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王七还是没能习惯,看着手掌、脚掌上磨出的厚厚的茧子,王七欲哭无泪,他不想学道术了,他想回家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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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王七又向往常一样,跟随众多师兄去砍柴。砍柴回来后,继续洒水、扫地、擦拭大殿里的塑像等等。干完活后,天快黑了,王七打算出去吃饭。

这时候,王七看到,老道士正在和两个客人喝酒。老道士看到了王七,就让他在一边,说有什么需要的话,让他帮忙拿一下。

于是,王七就在一边站着,小心服侍着众人。

天色已晚,周围都快看不清了,桌子上没有油灯,也没有蜡烛。王七一看,正要去拿油灯来,却看到老道士冲他摇了摇头,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于是,王七就没动,继续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到旁边桌子上,拿了剪刀和纸,然后一剪刀剪了圆圆的纸,像是铜镜一样,他把纸贴在墙上。王七不知道老道士在干嘛,继续看着。

很快,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墙上那张纸忽然放出光芒,如同明月一样,照亮了整间屋子。外面那些弟子似乎也看到了,都过来看热闹。有些弟子还说,师父这是在展示道术呢,可以大开眼界了。

一位客人说:“如此良宵,甚是快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去拿杯子来,我给你们一些美酒尝尝。”

众弟子一听,都乐了,忙着去拿杯子。有些人没拿到杯子,就拿了碗、盎(盛酒器具)甚至还有抱着坛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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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一看那位客人手里的酒壶,很小,估计里面都没半斤酒,心想:这么小的酒壶,能有多少酒?我们弟子有五十多人,这点酒怎么能够分着喝呢?

不过,王七还是去找了大碗来。

弟子们都来了,客人拿着酒壶给大家倒酒。不管弟子拿的是小杯子,大碗还是大坛子,客人手里的酒壶,总是能倒出来酒,而且都能倒满。酒壶出来的水注粗细,也因各人手里的酒器大小而不同。若是小杯子,水注就细小,若是大坛子,水注就很粗大,总之很快就能倒满。

另一位客人说:“承蒙道长施展法术,在房间中布置明月来照亮。大家也都喝了酒,如此良宵,道长为什么不再露一手,召唤月中嫦娥来呢?让她跳舞助兴,不是一件美事吗?”

道长捋了捋胡须,呵呵大笑,说:“好好好,就让月宫仙子来助兴吧。”说完后,他把一根筷子丢在了墙上的“月亮”中,很快从月光里出来一位美人,一开始很小,只有手指头那么长,落地后马上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美人肤如凝脂,容貌绝美,一身白衣,无风自鼓,流苏长袖,飘起来十分美丽。王七和众弟子看得痴了,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嫦娥仙子翩翩起舞,还唱着动人的歌曲,歌词是“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大概是说:是神仙吗?该回来了啊,不要把我幽禁在广寒宫里啊!声音很婉转动听,但透着一股凄凉。

嫦娥仙子唱完歌后,忽然快速转动,然后猛地一跳,跳在了老道士吃饭的桌子上。众人大惊,仔细看着,只见嫦娥刚落在桌子上,马上变成了一根筷子,正是老道士丢在墙上月亮中的那一根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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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看完后,纷纷鼓掌称好,而老道士和两位客人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给众弟子倒酒的客人开口说:“不错不错,今晚很开心,我喝了许多酒,不胜酒力。既然看了嫦娥,咱们再去月宫里看看如何?”

老道士和另一位客人点头,三人站起来,然后走向月光里,慢慢地,三人飞了起来,越来越小,终于到了月亮中。王七仔细一看,发现三人果然在月亮里,坐在桂树下面喝酒,游玩,三人头发、胡须都能看清楚,就好像他们都是在镜子里一样。

慢慢地,月亮越来越暗,终于看不到了。弟子们拿了蜡烛来点燃,只见老道士独自坐在桌子前,两位客人已经不见了。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而墙壁上的那个月亮,也不再亮了,只是一张圆纸而已。

老道士看了看众弟子,问道:“你们喝饱了吗?”

大家都点点头,说喝饱了。

“既然喝饱了,那就早点睡觉吧,不要耽误明天砍柴啊!”老道士说完后,到里面去了。众位弟子赶紧收拾桌子,然后也都回去了。

王七本来想走,一看这老道士如此厉害,顿时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又过了两个月,王七还是每天打柴、扫地,老道士依旧不传授他本领。他实在受不了了,跟老道士告辞,说:“弟子走了几百里路到这里拜师学艺,可是三个月过去了,您也没能传我本领,我每天除了砍柴,就是扫地、做饭,我实在受不了了,想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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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面无表情,说:“学道不易,没有根基不行,别说你只来了三个月,就是来了三年,也未必能成。来,那几位师兄,你们跟他说说,你们来了多久。”

有人说来了三年,有人说来了五年,有人说来了十年。而他们都说,师父还没传授道法呢,不过他们不着急,知道自己的根基还不够。

王七听得目瞪口呆,但是他不死心,说:弟子确实诚心,师父就算不能传我长生成仙之术,也可以传我一些小的本领,让我心中稍有慰藉吧。毕竟,我在家都没吃过这么多苦,希望师父成全弟子。

老道士又笑了笑,说:“我就说,你吃不了苦头,现在看来果然没错。这样吧,明天就让人送你下山。”

王七急了,说:“师父,您多少传我一点本事啊,哪怕很小的小本事都可以,也不枉我这几个月吃苦了。”

道士问他想学什么,王七说:“我经常看到师父走动,有时候也不开门,直接穿墙过去。如果我能学到这个本事,就知足了。”

王七心术不正,想着以后如果可以穿墙入户,无人知道,那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老道士看了出来,但没有点破,答应了他。

老道士让王七跟着自己到屋里,然后传给他咒语,让他默诵。如果要穿墙时,就念咒,然后说一句“进”,就可以了。老道士还交待王七,念了咒语,说了“进”后就要低头直接进去,速度要快,不能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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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怕他骗自己,试了一下,果然进入到墙里,在墙里就像在外面一样。他很高兴,感谢了老道士。

最后,老道士又劝他:“用法术不能轻易表现,心术要正,否则就不灵了。”然后,他给了王七一些银子,让他去睡觉了。

次日早上,王七下山回家,这一次他感觉,几百丈高的山,他下来时一点不费力,健步如飞,不由得高兴。

到家后,王七说自己遇到了神仙,学会了穿墙术,妻子自然不信。于是,王七就要给妻子展示穿墙术。他在墙外,默诵咒语,说一声“进”,然后低头就快步走。结果,他头撞到墙上,起了个大包。

妻子嘲笑他,王七很尴尬又很生气,破口大骂老道士是个坏人。(故事出自蒲松龄《聊斋志异》,内容稍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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