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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地说，我不是商人，只能算着小商小贩。商人是做大买卖的老板，我和三叔只是跑乡下收购黄豆的小商贩，又是专门拿回家用驴拉磨磨豆腐的普通农民。 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我曾经来过这里。冬天的小镇，平凡无奇，没有浪漫的事。冬天的小镇，被风吹过，这里的早晨，行人稀少，脚步匆匆，靠镇东头有家混沌包子馆，云蒸雾漫的，大清晨生意兴隆，食客盈门。 小镇的冬天，瑞雪茫茫，最为漂亮的是冬日的阳光和阳光下两个打扮时髦的饭店的活蹦乱跳的孪生小姐妹，一个比一个光鲜靓丽，淳朴善良。那时节，我在小镇有了爱情，也有了爱情故事。总之，冬日的小镇，给我的印象是美丽朴素的，她赋有特色，富有智慧。每每想起小镇，心里就有些慌乱，那是藏爱得地方。我爱小镇，更爱小镇清纯如水的姑娘。 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秋日的阳光明媚，普照大地。秋天的天气，云淡风轻，气候宜人。在二舅家喝酒，微醉时，我和三叔挑着黄豆担子晃晃悠悠走夜路，月高风低，路过一片乱坟岗时，我们俩个便心里发了毛，惧怕有鬼幽灵，蛙腿跑掉了。 路过桥头时，慌忙拐进了万新村庄。在一处风景吹不到的地方，停留下来。遇到一位带金丝边眼镜，坐着轮椅，举着古书窥视的老人，老人自称是教历史的退休先生。我看也不像，就没有同他理论，可他管我叫“爹”，很霸道的样子。而我是绕了过去，返回家了。 商贩也是有良心的，路遇一个陌生人，况且还是个老人，我心里开始不淡定了，决定弄个虚实或水落石出。我把三叔找来，又按原路返回，见到那个风流破败可怜的老人。三叔一看，二话没说，扭头便走，“现在的世道，乱七八糟的，啥人都有，谁还有同情心哩？”三叔躲得远远的，不愿管此等闲事了，他感到倒霉、侮辱和龌龊，我想他是吃过亏。 我趴在老人脸上对望了一下，老人咄咄逼人地叫嚷：“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跟你一样，我也不是你爹？”不是我爹，我也想知道你是谁，干啥的？我从兜里摸出一块馍，递给老人，老人接过了，也不矜持了，放到嘴里就啃，看得出他是真饿了。他问道：“有水吗？矿泉水，我要喝水。”我只好帮他弄水，实际上在小商品店里买的矿泉水。我问道：“你的家呢？你家里人呢？我送你回去吧？”老人却摇摇头说：“我老年痴呆了，迷路了，我还有家？我咋不知道呢？” 我从被窝里把三叔叫醒，说道：“那位老人，好像有点神经错乱，说话语言混淆，尽说些糊涂话，怪可怜的，我们得管啊？”三叔头也不抬地敲打我：“管什么管？我可没有那份闲心，要管你管？”一听三叔的气话，我的心凉了半截。我发牢骚说：“也是的，这家人不养老人也就算了，何必把他丢到路上呢，偏偏让我们遇见，这不是诚心坑人吗？” 我回到家，睡了一觉，用被子蒙着头，不行，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觉，路上的老人一直是我的心病。三叔是怕惹事，才不想管的。可我想管，又没招数。没亲没故的，也不能抬回家养啊。“这算啥里？在路上捡了个爹。”嘴边的话，连邻居都瞧不起，况且还有个上小学的女儿呢。 不行，还得找三叔。提起这事，三叔都灰心丧气了。三叔安慰我说：“这事我见多了，你也不要管了，多此一举啊。”我说：“咋了？”三叔说：“好人吃亏，出力不讨好呗，交给社会福利院吧？”我说道：“吃亏是福啊。”三叔说：“吃亏是祸。去年冬天，我到万新村庄贩买黄豆时，我在一倒塌的山墙被风暖阳处，遇到一位晒暖的老太婆，我喊她：'靓妈，家里有黄豆卖吗？’老太婆说：'有啊，等着贩豆腐哩！’我说：'我就是贩豆腐的。’老太婆说：'嗳，贩2斤吧？’我说：'可以，2斤黄豆42块钱，4斤豆腐正好是42元钱，12元一斤。’我可怜那个老太婆，又从兜里掏出300元钱，偏偏在她看不见时，我偷偷地塞到她装豆腐的兜里。但是，老太婆不但不领情，还埋怨我讹了她50元钱，她把50块钱弄掉地上了，硬说是我讹了她。结果被村里一群拿着铁锨的农民围得水泄不通。我在被他们欧打得遍体鳞伤，从人缝里爬跑时，他们还蒙在鼓里，那钱又被老太婆从地上捡到了。再后来，那帮人又围住了我，把我吓得可不轻，我直呼：“这下完蛋了，逃不掉了。”可大伙却笑眯眯地用手指着我说：'他是个好人呐。’大伙都竖起了大拇指。”我三叔说：“好人难当啊。”我说：“那是你遇到坏人了，我们是凭良心办事哩。” 第三次见到三叔，三叔想通了，这次没有躲藏。三叔说：“三叔还是有良心的，看到有人落难，就有了善心，也想伸出援助之手啊 ？”我慌忙接过话茬说：“那你就援助他一次呗。”三叔叹息地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呀。”三叔还说：“人品好，做善人，顶个屁用，关键是要生意好，赚到钱，发大财，这才是硬道理啊。”我说：“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徒，咱不能昧着良心，也不能看着老人不管不问吧。他装疯卖傻，咱可不能糊涂啊。”三叔终于动心了，他下决心要管了。 怎么管呢？三叔遇到了难题。决定出资把老人送敬老院，做个好心人。我们又去了路边，打算先把老人弄回家，吃顿好饭，大鱼大肉的供奉着，等他吃胖了，再想下一步行动。老人听说送他进敬老院，摇摇头，感到不靠谱。老人用手指着我说：“想去他家。”三叔说：“只要心情好，谁家都一样。”老人说：“还是想去他家嘛。”我媳妇是个忠厚实诚人，就准备把老人接到家当“爹”赡养。 待我俩摸黑路，再去路旁想见老人时，只看见光秃秃地上，只有一把破轮椅横在路上，却未见老人的影儿。咋回事呢？原来老人装疯卖傻，是专门考验我们孝心的大商人。老人消失了，我和三叔泱泱地空着手回到村里。 我们赶回到村里，正遇上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卖黄豆，老人天黑了找上门来，三叔没有认出老人，心里当然很高兴哩。老人说：“我的黄豆，挺多的挺好的，恐怕你买不完啊，那么，先赊账吧，钱的问题回头再付啊，你只管打个欠条，中不中？”三叔笑呵呵地说：“那敢情好，我正愁没钱付给你呢。” 原来，老人是位巨商，拥有庞大的财团和资金，他当做三叔的面，把欠条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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