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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隐入尘烟》

 小赵作文 2022-09-11 发布于重庆

老四卖掉了所有的粮食,被七裁八裁,折合来、折合去,领到了3974元,抹了零头4元。他还清了这一年的赊账,还了春上借的十个鸡蛋。回到家,和着最后一个鸡蛋,把这一生都咽了下去。

天亮了,侄子上门了,拉走了家里的猪和鸡,领了政府补贴的拆除废弃房的一万五千元。驴站在院门口,看着侄子拉走的一切。

推土机隆隆地开动了,推到了老四和贵英垒起的围墙,推倒了老四屋檐下的燕子窝。尘烟泛起中,开着宝马的张永富的儿子来了。看到笼罩在黄土中的老四和贵英才建起来的房子,问:“老四和你们一起住了?这是他新生活的开始。”

这是老四新生活的开始!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大年夜的街头,她终于幸福了,她从这个幸福中走到了另一个幸福中去。看到这个结尾,我真的想爆粗口。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隐入尘烟》,真的是太苦了,刻在骨子里的那种苦。这样的苦才不能言说,或者无法言说。

贵英的苦,漏尿、手脚残疾、不能生育,被哥嫂嫌弃,嫁给了老四。才略微尝到了一点生活的甜。可是,这甜是那么短暂,就像小女孩手中点燃的火柴那样短暂。

老四给老三当了半辈子长工。老三家容不下了,找了个村里外出打工不再回来的人家的房子住下,守着一头驴子过日子。

经过媒婆撮和,老四和贵英的人生有了交集。他们结婚了,拍下这辈子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照片。可是“喜”字依然红艳的时候,贵英就死了。初夏收的麦子、秋天收的玉米、借蛋孵出的鸡才开始下蛋、猪还没有长大,贵英就死了。地里的洋芋长得很好,秋菜也可以采回家了,老四放了驴,回了家。可家里再也没有贵英了。

村头的男人妇女们还是聚在那里聊天。当他们被张永富拖欠地租和工钱的时候,老四被推了出去:“如果他不去救张永富,全村人都领不到钱了。”因为老四和张永富一样有着稀缺的熊猫血。

老四去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还被张永富儿子提醒:“那件可以遮住尾脊骨的大衣”。老四想给贵英买大衣,可是买不起。张永富的儿子买了送给了老四。这哪里是献血?这哪里是送,这明白着就是在吸血。

哥哥老三,两个儿子要结婚,随便找个破屋就给老四打发出去了。侄子需要拉家具,舍不得多雇一辆车,安排老四的驴车去县城拉。嫌老四走得慢,说爬也该爬到了。侄子结婚,吃席的时候没喊他去。然后老三带着席上剩菜上门了,要求老四去城里认领一套贫困户住房,他补房子差价。电影里没说这套房谁住,至少老四肯定不会去住,也不得去住。此刻的老四更不需要去住。农村里,自己刚刚修起的房,院子里咯咯咯叫的鸡,圈里的猪,屋檐下快乐的燕子,地里丰收的庄稼,还有那走路走不稳、手也不利索的贵英。

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逆来顺受的人,第一次住的那个房子主人,听到拆房有补助,赶回来叫老四和贵英立马搬家,然后拆掉。还好,第二次住的那所房子主人回来的时候,老四自己的房子刚刚修好。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哭了。我想导演是想在这悲凉的世界里留存些许温暖吧!还有那即便嫌弃贵英漏尿也借了鸡蛋的人;在洗手的时候捕到一条鱼,用火烧了两人分享;还有那告诉老四,贵英落水了的人。

没看这个电影前,听到网上的一些评论,有的说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有的说,这不是在故意丑化吗?看了电影,我想说:有这样的事情,电影只是将那些日子浓缩,然后慢慢地呈现给你看。

之所以我这么细致的描述这些,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并不是在描述这部电影,而是在描述我生活过的,我父母依然还在那里生活的那个村子。

无所谓对与错,无所谓是与非,搅和在世界里的我们已经被裹挟得面目全非。有人说,看不懂是福。看得懂,拿不起的人最为痛苦。我想,都苦吧!只是苦和苦不一样而已。卖火柴的小女孩苦吗?她已经向着幸福而去;老四苦吗?他也向着幸福而去。从此,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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