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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好书耐读

 jkjkjk55 2022-09-14 发布于河北

作者:胡西林  朗读:荷 静
我这个人比较爱看书,但是我看书可没有什么目的,或要达到什么效果。小时候有一阵就是有书就看,甚至是有字就行。走路看书、坐车看书,吃饭看书,解大手看书,好像空下来不看书,就是浪费了时间似的。
其实很多书是看过即忘,再问书里写了什么,多半只剩下一些片段印象。哪位先哲说过:好读书,不求甚解,好像就是说我。结果看出一个高度近视和一副不好运动的体格。
在我看的那么多书里,也有一些是印象深刻的,但是不多。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因为搬家,就要离开海淀第一中心小学。班主任吴宝珠老师是一位对同学们特别有爱心的老师,知道我要转学,就带着我到海淀镇的新华书店,挑了两本书送我,一本是《世界神话故事》,另一本是《山中的童年》。

《山中的童年》不是一本童话书,它是苏联作家安那尼扬自传性的散文集,把一个穷苦的牧童,在亚美尼亚群山中生活的一篇篇故事娓娓道来,书中充满了乡土味和人情味,也反映了旧时代生活的艰辛与沉重。这本书对我的影响很大:那种对自然的敬畏,对动物的的怜悯,对朋友的友爱,对命运的抗争,给了当时的我那柔弱的心灵以强烈的冲击。

书中的主人公有一个名字叫西蒙的朋友,西蒙是个孤儿,给富人当长工,终年在山里放牧。他很贫穷,但是他心里有光明——他喜欢上了一位姑娘,但是姑娘的父亲想把她嫁给富人的儿子。姑娘也喜欢西蒙,私下转告诉西蒙:希望他穿的整齐一些,好去求亲。
幸福的西蒙于是努力地把倒下的树干做成许多洗衣盆和木铲,他在这些劳动成果里看到了粮食和衣服,看到了未来的婚礼与家庭。但是很不幸,他辛辛苦苦制作的器物一次又一次地被一只巨大的母熊摧毁了,原因只是因为西蒙伤到过它的小熊,愤怒的母熊用强烈的报复心结束了西蒙的梦想。
所以西蒙还是一贫如洗,还是只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衣裳,在山上的牧场上徘徊,唱着忧伤的歌,满腔热情地(!)悼念着失去的爱情。在得知心爱的姑娘嫁给了富人的儿子时,他俯卧在黄色的落叶里,悲痛地哭着,他哭得那个样儿,好像他的心都要碎了……每当我看到这里,心都会一紧,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上眼眶。
《山中的童年》里面还有很多的故事:那逆流而上竭力翻越瀑布的鲑鱼、那为了保护鸟蛋而狂怒地啄咬“小偷”的鹞鹰、那个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新生羊羔的牧羊犬、那个蛮横夺走猎人辛苦狩获的鹿的守林人等等。当时看的时候多有感触,后来却慢慢淡忘了。只有那个令人同情的西蒙的故事牢记在心。
《山中的童年》原书大约早就捐出去了,最近因为回忆到吴宝珠老师送给我的书,我又到网上搜了一下,居然有得卖的。我立刻下单买了回来。终于像又见到了老朋友一样,再次沉浸到书中那交织着忧郁与欢乐的氛围中。哦,好书就是好书,一辈子不忘的好书。
我记得起来的同时期“藏书”:
有《马石山上》,是讲有一支抗日的小分队,遇到了日伪军的扫荡,为掩护老百姓突出重围而奋力作战,最后都壮烈牺牲的故事,封面是一幅木刻图。

《卓娅与舒拉的故事》,是卓娅妈妈讲她的一双儿女在苏联卫国战争中的英勇事迹:姐姐卓娅是游击队员,被德军俘虏后,遭受严刑拷打也宁死不屈,没有透露游击队的信息,最后从容就义;弟弟舒拉是坦克手,在对敌战斗中屡建功勋,最后也为国捐躯。

有《普通一兵》,讲的是苏军战士马特洛索夫从流浪儿到教养院,后来参军作战,在敌人的火力点久攻不下时,用自己的身躯堵住枪眼的故事,和志愿军英雄黄继光的事迹一样。

我后来查了一下,苏联作家茹尔巴所写的《普通一兵——从流浪儿到英雄》,在我国出版的最早时间是1952年11月,志愿军英雄黄继光在上甘岭战役中牺牲时是1952年10月19日。黄继光是没有可能看到《普通一兵》这本书的,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我们部队教育的结果。有人称黄继光是中国的马特洛索夫,实在是有点“哈苏”。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翻译出版的许多前苏联的文学作品,对我们这一代人的影响还是很深的,那里充满着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

从《普通一兵》到《铁流》;从《童年》到《静静的顿河》;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到《青年近卫军》;从《叶尔绍夫兄弟》到《州委书记》,很多的人名和细节都不记得了,但是一些片段还是有印象:

比如《青年近卫军》里奥列格舍身拦惊马救下邬丽娅的场景;比如保尔·柯察金那段著名的语录:“人的一生将这样渡过……”;比如州委书记(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工作很累了,他不愿意旁人用打火机给他点烟,而是从抽屉里拿出火柴点着了烟,静静地享受没有汽油味的烟气。奇怪吧,记住的是这样一些细节。
还有马卡连柯的《教育诗》里对教养院少年成功的感化教育也使我感动不已,看到那些不羁的少年终于浪子回头,我和他们一样的欢心鼓舞。
是的,我们虽然是在无目的地“吃书”,但更多的是不知不觉之间,那些对理想的追求、对真理的执念、对世界的认知、对人性的弘扬都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你了。

此图寓意深刻:三个人的脑袋被上了锁,第一个双手撑着后脑勺,显得傲慢自大;第二个眉头紧闭,似乎有难解的问题;第三个看书看得笑逐颜开,锁“咔嚓”一声竟然被打开了。

从小学高年级到大学,正是求知欲最旺盛的时期,看书真可以是如饥似渴,废寝忘食。不仅是当时出版的中篇、长篇小说都借来看过,甚至一天就看完一本大书也是有的。

当时我读过的书可以拉一个长长的书单:《铁道游击队》《红岩》《红旗谱》《青春之歌》《平原游击队》《苦菜花》《迎春花》《烈火金刚》《红日》《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清江壮歌》《死水微澜》《小城春秋》《家·春·秋》《暴风骤雨》《风云初记》《上海的早晨》《三家巷》《蓝色的青㭎林》……几乎所有的现代长篇小说。

还有《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封神榜》《三侠五义》《说岳全传》《隋唐演义》《镜花缘》《儒林外史》《老残游记》《四游记》……只有《红楼梦》小时候不爱看,大了才感兴趣。

还有那些外国翻译作品、《古文观止》等古典文学作品、课上指定的读物、以及各种短篇小说和散文等等,以小说为主,也有其他,例如《中国青铜器》《帝京岁时记胜》等,甚至是《赤脚医生手册》。

印象比较深的有杜鹏程的《保卫延安》。因为当时家里基本不买长篇小说,《保卫延安》是唯一的一本。每当没书看的时候就又捧起它看,不过它也真的耐看,百看不厌。以连长周大勇为主角,马全有、王老虎、马长胜、李江国,炊事员孙全厚等一系列英雄战士,还有彭德怀司令员和各级指挥员的形象跃然纸上,令人难忘。书中的一些描写,如“夜,深不可测”、“黄河喷出雾一样的冷气”、“黑夜与马全有一起钻进了山洞”等,都快成为我的范文了。
历史小说也是我的最爱,我曾经能背下来《水浒》一百单八将的座次、星宿、诨号和姓名。
我看《三国演义》是小学四年级,书是父亲从部里图书馆借来自己看的,却成了我和父亲争着看的对象。尽管有些字还不认得,自己就偏旁读一半,跳着看下去,比如“李傕郭汜大交兵”就读做“李催郭已”;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过的“荥阳”关,不知“荥”字读什么音,就读做“荣阳”。也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看到半截中间有事把书放在院外就忘记了,等晚上父亲要看书了,才猛然想起书没有拿回家,心想坏事了!赶紧跑出去找,辛亏没丢掉,那时候丢了图书馆的书可是大事!
上初中时,有一阵允许家属中午到部里的食堂就餐,我们有几个学生就每天中午乘车到北京站,在农业部食堂入伙。这就创造了一个条件,吃完饭可以到部里的图书馆看书。先是用父亲的借书证借还书,后来次数多了,管理员阿姨也熟了,就可以自己到书库里找书。
就是那一段时间,每次三本书,我几乎借遍了图书馆里的文学书。有一次我要借《醒世恒言》,管理员阿姨就说:“唉呀,小孩子不好看这种书的”,我灵机一动说是父亲要借的。
回家正好父亲翻开我借回家的《醒世恒言》,看到第一篇故事题为《卖油郎独占花魁》,也说不适宜小孩看,不过也没有制止我看。那时正应了高尔基的名言“我扑在图书上,就像饿汉子扑在面包上一样。”
“文革”期间,我们从学校毕业,分配工作远在沙河上班。恰逢我爱人的同学分配到人民文学出版社资料室工作,那段时间出版社管理不严,借着这个关系,经常一书包一书包地借出书来看,又一书包一书包地背到沙河去看,从家里到单位的近两个小时车程,就成为看书的时段,如果不是挤得翻不开书的话。
许多内部发行的图书就是在这段时间看的,比如王蒙的《组织部里的年轻人》、麦克斯韦尔的《印度对华战争》、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艾伊玛托夫的短篇小说集等等。
全本的《金瓶梅词话》只能在家里看。当然绝大部分图书是按时还回去了,不能给熟人找麻烦,也不能断了借书的渠道。但是有一本书却辗转多人,不知下落,最后只好告了丢失,那同学反倒安慰我:我来处理。后来也不知她是如何处理的。那本书名为《怎么办》。
俄国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当时曾影响了很多年轻人。书中的“新人”罗普霍夫、吉尔沙诺夫和薇拉之间对事业、对生活、对婚恋、对友情的观念,就是吸引我们的的“新人”模式。而“另一种新人”拉赫美托夫就是我们敬重的职业革命家形象,是“原动力中的原动力,盐中之盐”。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世界的未来,也点燃了我们的向往。就为了“新人物、新故事、新思想”。书,我读过不止一遍,而且也向朋友们力推过这本书。
“文革”过后,一大批古今中外的优秀书籍又起死回生,被重印出版,中国书店又开门纳客,恢复了旧书出售,有一段时间我曾竭尽全力购求,直至“弹尽粮绝”。当然也是好书连连,耐读的越来越多,不能一一尽叙了。
想起年轻时,可看的书很少,几乎是能找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不放过任何看书的机会,也就在不经意之间受了教益。后来买的书多了,反倒会束之高阁,想着有的是时间,以后慢慢再看,结果总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总有新的事情要做。很多书坐了“冷板凳”,甚至被逐渐淘汰掉了,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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