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盘推荐艺术家—姚朋魁

泊木沐 2022-09-15 发布于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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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錯圖冊 36cmx25cmx12 紙本水墨 2020年

进取与坚守

——读姚朋魁《海错图》

文李艳辉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博士后山东师范大学教师）

艺术需要求新，中国艺术似乎更尊重传统。

求新催人进取，传统教人坚守，因而中国艺术家无疑都需要面临进取与坚守的抉择。

朋魁是一位根植传统的青年画家，经过长期的学院训练和个人探索已经具备了深厚的传统功底，并逐渐形成了个人风貌。他以意笔花鸟见长，他的画始于形似，终于意达，于细节处见功夫，于笔墨中见生机。值得注意的是他近年来推出的以海洋生物为题材的作品《海错图》。清人聂璜有《海错图》传世，其中表现的是海洋动物、植物，甚至还有一些臆想的生物。朋魁显然有延续文脉、致敬古人的意图。然而除此之外，他的创作还具备其它特殊意义。

在艺术层面，朋魁提升了海洋动物在艺术中的地位，丰富了文人画的内涵。文人画是传统中国画的集大成者，其中几乎每一种典型物象都有特定的寓意，因而题材具有极强的限定性和保守性。海洋生物因其陌生性而未被赋予特定寓意，因而在文人画中极少被表现。除聂璜之外，南宋僧人牧溪和比聂璜稍晚的赵之谦对此有所涉猎，此外应再无其他画家关注海洋生物。聂璜《海错图》就本质而言不是文人画，甚至不是独立的艺术品，而是更接近科学图示。朋魁以水墨这种典型的文人艺术语言对陌生的海洋生物进行系统的全新表达，显然是在庄重地将这一题材提升到了文人画的地位，也体现出与古人竞争的意识。新题材的探索意味着传统文人画开始具备了外拓的风貌。

在文化层面，朋魁的创作折射出新的时代背景下中国文化视野的外拓趋势。中华文明长期被视为一种黄土文明，这种文明尊重经验重视成法，同时也被赋予了内向和保守的标签。文人艺术正是黄土文明的产物。随着全球化程度的日益加深，以及中国的和平崛起，我们日益关注海洋。这一历史进程在文明层面体现为中华文明对海洋文明的容纳。与黄土相比，海洋意味着更多的未知，因而海洋文明具有外向和开放的特征。任何领域的发展，根本之途在于探索未知。朋魁钻研海洋生物，表明他跳出传统文人限定视域，将目光投向海洋转向未知。他的艺术探索是时下中国文化大趋势的微观体现。

《海错图》的出现固然与画者本人的生活经历有关——朋魁曾长期在沿海地区工作和生活，但更表明其对艺术的不懈探索和对文化的深入思考。这是中国新一代画家主动挑战自我、竞争古人的“雄心”体现。然而，雄心何尝不需要以能力为支撑，以努力为动力呢？

传统中国画强调程式法，新的题材意味着没有既定的程式可以使用。聂璜的《海错图》作为一种科学图式，以工笔写就，具备极强的写实性。朋魁虽以写意水墨的语言加以表现，却也立足写生，延续了写实的特点。以水墨媒介展现海洋生物，要求画者从零开始构建艺术语言。到目前为止，朋魁的探索是成功的。有友人评价他笔下的海洋动物“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散发着海腥味儿”，甚至有观者开始关心其笔下具体的物种。这些都是对画者绘画能力的充分肯定。

朋魁的写实能力最初无遗源自严格的学院训练，后者主要是源自西画的一种体系。然而，中国画与西画有着截然不同的旨趣，她所追求的与其说是造型，不如说是笔墨韵味和画面意境。后者是一种超脱于物象之外的境界，乃至凌驾于画面之上的想像。因此中国画，尤其是意笔画中的海洋生物，不仅应该散发“海腥味儿”，更应该洋溢笔墨味儿。我曾与朋魁探讨过《海错图》物象提炼的问题：既已做到了栩栩如生，如何进一步做到笔墨灵动？进而如何突破形似而进入似与不似之间？

总之，《海错图》的出世表明画者对进取与坚守这组矛盾的深入思考。唯有进取才能攀上艺术高峰，唯有坚守才能保持传统底色。朋魁主动选择做一个新题材的拓荒者，却也是在沿着传统艺术语言的路径艰难开拓。在未来的日子里，唯有恒心与毅力能支撑他不断前行。作为他的朋友和观众，我愿以一句古语勉之：“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论语·泰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