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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还是坏人？ 文/东篱 柴静在《看见》中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 读《南渡》至“弦诵在山城”章所述张自忠事迹，忽然就想起这句话来。 读序章时，为蒋感叹“时不利兮骓不逝”之余，对宋哲元、张自忠的做法很是不齿，而对张自忠的不齿犹胜于宋哲元。 卢沟桥事变爆发之后，时任二十九军军长的宋哲元与其麾下三十八师师长兼天津市市长张自忠罔顾国民政府数次指令，顽固地寄希望与日军妥协求和，擅自下令拆除防御工事，撤兵不前、将主占将领换防，打开城门“以示诚意”…… 当然，并不能完全将历史的责任完全归罪于他们，当时不敌日军，有着历史的、政治的、经济的诸多原因。但他们这样的做法，致使国民政府在战争一开始的时候就坐失了良机，加速了平津沦陷。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这一出“求和”闹剧中，宋哲元带着张自忠“背叛”蒋介石，结果张自忠暗地里又“背叛”了宋哲元——背着宋哲元，擅自与日本人签订了《香月细目》，主要内容包括中国正式向日军道歉、军队后撤、惩撤抗日人员等。 这样做的原因，竟是因为日本人有了让他取宋而代之的许诺，国难当头之时，套路如此之深，让人心惊，行为如此之卑劣，让人胆寒。 如果依此事而论，你说，张自忠是好人还是坏人？ 带着对他这样的印象读到第五章，如同猝不及防之间被重重一击。 当张自忠发现自己被日本人一脚踢开并有生命危险时，秘密逃出北平，在济南被韩复榘扣押，解往南京面见蒋介石请罪，张自忠提出愿立功赎罪，得到蒋的同意之后，以三十八师师长原职及五十九军军长的身份重返疆场，此一去，诚可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临沂一战击溃号称日本“钢军”的第5师团立威，成为抗战以来第一次胜利；武汉会战重创日军第10师团；随枣会战、枣宜会战…… 1940年5月16日，张自忠部被围，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全军伤亡殆尽，张自忠在身中数弹的情况下拔剑自杀以身殉国。 张自忠手书·诀别信  当时，连日军都认为倒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并郑重列队为其行军礼；灵柩过宜昌时民众路祭送灵者达10万，据王陆一记载，“入夜，万火荧荧、衔哀野祭，山头路角，终夜闻悲叹声。几多老母夜起手制面食，曰：我为张将军作北方饭也”“敌机已凌空，而送者无一人退祭，无一人去也”……令人不忍卒读。 5月28日，灵柩到达重庆，蒋介石亲临致祭并发表告全军将士书追述其一生功绩，“一战于淝水，再战于临沂，三战于徐州，四战于随枣……无役不身先士卒”，并巧妙地将其前面的错误说成“忍痛含垢与敌周旋，众谤群疑无所摇夺，而未尝以一语自明”。 当此时，你说，张自忠是坏人还是好人？ 古龙说：世上最难了解的，就是人心和人性，人性的复杂，远在天下任何一种武功之上。 诚然！ 2017.2.9 图书信息 作者: 岳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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