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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几个书店 老实说，我好久没去书店了，原因不少，一是想要的书买不起，二是家里的书没看的还不少，再说了，家里地方也小，为几本书再去买房这种雅事不是咱这号人会去做的，这三呢，好像没心情。不知为啥，有些书店店堂里放两张椅子，一个茶几，三张沙发，再弄些美女沏茶或者泡咖啡，弄不懂到底是买书呢，还是拗造型，总感觉这场所不是我这号人该去的。 很怀念以前的福州路上的那些书店，旧书店，古籍书店，外文书店，还有山东路口的那个似宝塔那样的书店以及河南路的科技书店，当然还有四川路的，文庙一带的旧书店。上古籍书店，与其说是买书还不如说是开眼界长知识来得准确。那时身边又没啥钱，大都是逛看，有时也听那些店员吹牛，啥坊本，啥东亚书局，啥涵芬楼，虽然似懂非懂，但感觉有味道，喜欢听。上楼的楼梯就在店堂的右边，收款和卖新书的柜子傍边。柜子另一端的墙上挂着林散之等名家的书画。左面不少旧书摊在桌子上，线装本的平装本的，大都是民国时期的书。楼上则是学术书多一些，都分门别类地放着。记得有一次，见楼下中间那个玻璃书柜的上层放着一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线装本，极其典雅，标价人民币八十元。哇，天价啊，这我哪里卖得起啊。只好咽咽口水，闷声不响地离开了。淘法淘法，终于找到一本名著《离骚》线装本，大洋八毛，于是买了下来，文瑞楼出的。就是刚才我查了查，这本书现在要卖一千元（孔夫子旧书网）。除了线装书老版书外，重印的书我也买了不少，啥《六十种曲》啦，金批西厢，董西厢啦，还有一本臧晋叔的《元曲选》也是这里买的，当年我就是从这本书里读到了好多元杂剧。不过，买书这事还是得看口袋有没有钱。一年到北京周汝昌家里闲坐，听周先生说，石头记俄藏本要出版了。后来，我在这书店里看到刚出版的石头记俄藏本，一问价钱，腰细，价格要三千多。毛病啊，买这书。我最遗憾的是这书店中一套二十四书连博古架的，一共才伍佰元钱吧，可惜我没买，心中很是想买的。
古籍书店的对面就是旧书店，这上海书店是我逛福州路的的主要对象，常常会在那里呆好长时间。那时的旧书真的好多，一些二三十年代的作家的书基本上都有。就是在八十年代也有不少好书，譬如吧，红楼梦集刊，红楼梦的论文集或者单行本都有卖。一楼的旧书柜前总是挤满人，有时找书还得踮脚或者弯腰，不小心就要碰到身边的人。当时好多书店还是人工开票，但这书店已经是机器打票了。这家店还能预约买书，譬如你想要啥书，一时没有，可以预约，一旦有了就会告诉你。这项服务我也享受过，好像是买欧洲文学史吧。好多书不成套的，常常一套书缺一册，可以预约，一旦有货，店家就会通知你，当你配全了一套书后，幸福感就是像文化人说的那样，油然而生，心中油油的。我看书不管新旧的，还有我看书也很不注意爱护，有时塞在裤兜里有时捏在手上，有时吃饭时看，有时如厕时看。一些经常读的书真的是品相很差惨不忍睹，不是封面掉了，就是封面残了，弄不好书内页还会留下污渍——手没洗干净就翻了，当时在厂里上班。人家是英雄莫问出路，我是书不问残破，能读就成。书店时间逛久了，知道王国维也知道了陈寅恪啥的，还有啥敦煌变文殷墟甲骨，当然也知道萨特，知道乔姆斯基，知道等待戈多，知道二十二条军规。后来旧书店变了，虽然说是旧书，但大都是前几年出版的没人买的胡说八道的武侠小说和言情小说，同样的书几十本一排放着，书店里再也没有人满为患的情况了，我去书店的次数也少了。古籍书店的边上是外文书店，当年我读的是俄文，老师推荐去外文书店买俄文的新华社电讯，二分钱一份，薄薄的几页纸。当时正值中苏论战，从一评到九评，有些词汇和句子我们是背得滚瓜烂熟。山东路口那家宝塔书店大都卖杂志，外国的，比较乱，而再往东些的科技书店则规范了许多。这书店里我也买了不少专业书，逛完科技书店，我就去乘公车，一部头就到家。
实际上，书店是要逛的，要淘的，在意的是那种氛围，这种氛围不是咖啡的香，也不是店员的漂亮，要紧的是一种在知识海洋中游泳的舒坦，这种舒坦是不能分享的，独家专有的。当然逛书店还可能有惊喜，有一次我在南市的一个私人旧书店里买了一套《诗经》，也是线装本的，应该是当年的课本吧。回家打开翻翻，发现里面夹着一片树叶，长圆形的，前面还带有尖，应该是白玉兰或者是辛夷的叶子吧，顿时联想翩翩。算算时间，这书应该有些年份了——将诗经当课本应该是很早的事了吧。不晓得将这树叶夹进书里的是美女呢还是帅哥，是穿海派旗袍还是穿满族袍子呢？我在大世界书店买过己卯本，我在四川路旧书店买过北梦琐言，家里书都是一本本从书店中买来的，时间跨度竟然几十年，有不少书都是我女同学也就是我老婆和我一道逛书店时买的，回想起来也蛮幸福的。一晃N年过去，回忆仿佛成了一种幸福。不敢说人书俱老，有时也会去书店，不过一进门稍微瞄一下就退出了，为啥，得回家做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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