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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 作者：郭松林 时间如浩浩荡荡的江河水，一刻不停地哗哗流淌着。然而在流过去之后，她潋滟的波光却奇妙地在我的脑海里留下刻苦铭心的记忆，并时不时浮现出来。 曾经的汉中市西乡县牧马河渡口，就是抹不去的那段记忆。牧马河，亦称木马河，发源于大巴山的米仓山一碗泉。经骆家坝、马踪滩、枣园梁，十里铺，过西乡县城南，一路东流，从50里外的三花石注入汉江。  负重的渡船，船公用力撑篙。张纪平供图 牧马河，历史上有过多种叫法。据《西乡县志》载：唐为马源水，自元更名为木马河，后因流域内牧草繁茂，常有军队放牧战马，故名牧马河；还有民间的说法：三国蜀汉大将张飞率兵入川，在西乡休整时，战马饮水于河，得名牧马河。 牧马河南有葛石、杨河、黄池、丰东、柳树等乡镇，这里土地肥沃，是西乡的米粮川。一条川流不息的牧马河却阻隔了河两岸的来往交流，于是就有了渡口。这渡口何时形成，已无从考证，是我们童年时的深刻记忆。 记忆中的渡口非常简陋，没有像上海、重庆、武汉那些大城市，有气派的水上客运码头和通向渡船的廊桥。这里，只有一条在漫长岁月里被无数双脚踩踏出的高低不平的毛路。这河滩上弯曲不平的小路，一头连着乡亲们匆忙的双脚，一头连着那条吱吱呀呀的渡船，周而复始地来往于牧马河的两岸，承载着河两岸群众的期盼，连接着绵长的生活之路。 冬春水枯，河面变窄，不再行船，便架设简易木桥通行。桥以四柱木架为墩，一座座桥墩横跨河面，上面搁置木板供人行走。木板桥长约百十米，宽约几十公分。人踩在桥板上面会上下晃悠。经常过桥者，自如地行走在晃悠的桥板上，很快走到了对面。常不过桥者，会因为晕桥，磨蹭不敢挪步。有好心人会提醒：眼睛往前看，不要看脚面。或者干脆拉着她慢慢过桥，一幅助人为乐的场景。 夏秋丰雨，河水微涨，河面宽了，冬春时节搭建的渡桥拆除了，需乘渡船往来南北。这时，刷过桐油的渡船被船工拖至南岸，开始发挥作用了。此时的渡口就很繁忙，承载着过河的芸芸众生，摆渡者对生活孜孜不倦的追求。渡船不大，每次能载二三十人。若遇上几辆载物的架子车，那就上不了几个人，只能耐心等候渡船驶向南岸再返回。船公多是牧马河南岸上渡的村民，他们忙时行船，闲时务农。行船很辛苦，每天从早到晚，只要有人过河，就要开船摆渡。每次往返时间大约半个小时。人多时，会增加一艘渡船。行船人有时忙得连口饭也吃不到嘴里，直到把等候在渡口的旅人渡完，才忙里偷闲吃已经放凉了的饭菜。夜幕降临，鸟儿归林。星光下，两岸已空无一人。他们才如释重负，拖着疲倦的身躯，靠岸系船回家。 若秋水绵绵，河水暴涨，水面宽，水流急，船就不敢摆渡了。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突然间阻断了南北来往，也多少影响到县城居民的生活，时间稍长，因为城南的家禽、鸡蛋和蔬菜运不过来，城里的禽蛋和蔬菜价格还会微涨。 也有汛期破例开船的时候。有一年水很大，本来是不开船的。可是，河南岸一名孕妇难产需要送到县医院。亲友们找到船老大，好说歹说，船老大看水势太大还是不敢开船。最后，还是产妇痛苦的呻吟使船老大起了怜悯之心。就这，还是让产妇的丈夫写了生死文书，才冒险行船。载着产妇的渡船在汹涌的河流中艰难行驶，随着水浪翻涌，渡船上下颠簸。两岸围满了观看的人群，船老大双手操持着船尾的舵，在他的沉着指挥下，几个船工手握竹篙，左点右撑，渡船避过无数暗流漩涡，成功抵达北岸。围观的人群沸腾了，叫好声南北呼应。早已在河边等候的救护车，载着产妇向县医院驶去。因救送及时，母子平安。事后，产妇一家抱着孩子，提着重重的礼物，全家人到几个船工家里挨个道谢。 牧马河还是河两岸婚姻爱情的见证者，渡口便是迎接新娘的驿站。牧马河南岸的女子嫁到河的北岸，或者河北岸的女子嫁到河的南岸，新人出嫁时，迎娶的车辆都会停在渡口两岸。新娘走下车的一瞬间，鞭炮声把老槐树炸得枝叶翻飞，惊飞的喜鹊盘旋在牧马河上空，发出“喳喳”的祝福声。新娘的美丽在河边绽放，婚姻的甜蜜在心里酿造。熙熙攘攘的渡口，弥漫着幸福的味道。新娘款款上了渡船，深情回眸生养的地方，挥手送别亲人。新娘的喜泪掉入牧马河里，成了一朵美丽的浪花。那渡船在鞭炮声中缓缓驶出，抵达幸福的彼岸。 20世纪80年代初，为了实现南北通途，县上发动群众集资，在渡口处修建了一座钢筋混凝土大桥。有了大桥，物资流通快捷畅通，人们也不再靠渡船过河了。 一桥飞架南北，古老的渡口成为了历史。 跨入新世纪，县域经济快速发展，南北交往更加紧密，狭窄的老桥拥挤不堪。县上决策，拆除老桥，重建新桥。很快，原址上建起了一座双向四车道的新桥，使南北交通更加顺畅。 千百年的渡口不复存在，只有上渡、中渡等地名还在。站在老渡口的遗址前，只见牧马河河水无声地向西流去，仿佛述说着牧马河的今生往事；眼前浮现出渡船，在思念的河水里缓缓行驶，渐行渐远…… 脑海里突然想起台湾著名诗人席慕蓉的《渡口》：“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知道思念从此生根／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华年从此停顿／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远去的渡口，抹不去的那段历史记忆，装载着许许多多的陈年往事。渡口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我想要翻阅并珍藏的浓浓乡愁。 作者单位：汉中市延安精神研究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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