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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安:彷徨少年时》:如果你生来是蝙蝠,就不要想做鸵鸟

 民国女子 2022-09-19 发布于湖南

最初阅读《德米安:彷徨少年时》,以为这是一篇校园成长小说,故事是从辛克莱尔十岁那年遇到霸凌开始。

很常规的霸凌。

辛克莱尔家境优越,父母体面,就读于拉丁学校。他遇到了全家名声不好,有着常常喝得烂醉如泥的父亲,就读于公立学校的弗朗茨·克罗默。

弗朗茨·克罗默十三岁,身体强壮,性格粗蛮,辛克莱尔对他本能感到惧怕,却又不敢拒绝他加入自己和同伴的行列。

他的两个同伴也同样害怕,他们听命于弗朗茨·克罗默,随时准备置辛克莱尔于不顾。

巨大的压力让辛克莱尔编了一个偷苹果的故事,克罗默则以此为借口勒索他两马克。辛克莱尔只能从家里不断偷钱,这又成了继续被勒索的把柄。

后来,克罗默不满足于勒索钱,他让辛克莱尔把大姐带出来与他结识。

拯救辛克莱尔的是他的同学德米安。

他告诉辛克莱尔:“我们生来不应该害怕别人,如果你害怕某个人,那是因为你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你做了错事,正好让他知道了,于是他就能掌控你。”

在他的帮助下,辛克莱尔摆脱了克罗默,也向家人坦白了一切。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辛克莱尔重回到往日的生活,回到了父母光明纯净审慎有序的世界。

然而,这只是小说的开端

01

父母全然光明的世界真的可以作为永久的港湾吗?

当然不能。

小说并不相信会有全然光明的世界,就连拯救者德米安也让人怀疑他的真实性。

德米安是一个神秘的孩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他反驳老师时语气自信而坚定。

《圣经》史课上,老师讲起了该隐和亚伯的故事。该隐出于嫉妒杀死了弟弟亚伯,遭到了上帝的流放。上帝又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德米安却说,这个印记也许只是该隐及其后裔身上的一种力量,“具有勇气和个性的人,总会让别人害怕。”

随着辛克莱尔的成长,他越来越体会到德米安所说该隐的真正含义;他尝试在父母的荫蔽和精神世界里幸福生活,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离开家,就读于一家寄宿制的高中。空虚和孤独之余,他开始学会用“泡酒馆和粗鄙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对抗”,被学校教委会警告要开除。

这种堕落式反抗在辛克莱尔遇见自己的贝阿特丽采后很快就结束了。

尽管是一见钟情的短暂一瞥,但辛克莱尔将对异性的渴望升华为某种精神和虔诚,他重新爱上了阅读和散步。

他喜欢诺瓦利斯,也喜欢尼采,他觉得无助,没有目标,但仍然在前行和抗争。

学业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付出一点努力和勤奋,我也可以读懂柏拉图,解三角函数,完成化学分析。”

然而,他不能像那些渴望成为教授、法官、医生或者艺术家的同学们一样,目标明确,信心坚定,明了自己的付出和收益。只因他不能“抛弃我内心隐秘的目标,和其他人一样把自己放进某种规划。”

02

认识你自己,成为你自己,听起来多么熟悉,行起来就多么陌生。

世上并无一个现成的我可以直接套用,也没有一条现成的道路可以直接通向自我,否则的话人们何必躲在现成的世俗法则里,让生活变轻松呢?

精神上自我的诞生伴注定随阵痛,亦容易成为世人眼中的无用人。

不过自我寻觅的过程也注定不会徒劳无功,你的渴望和需求会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世界,感受到使命的呼召。

辛克莱尔结识了教堂琴师皮斯托留斯,这成了他一段时间的引领者,他也被同学克瑙尔视为引领者。

成为自己的道路是孤独的,他和他们又逐渐失散。

辛克莱尔去H大学读哲学,在那里,他与德米安久别重逢。

他见到了德米安的母亲爱娃夫人,那是他梦中的人:“高大、有点雄性的女人体态,容貌和儿子很像,既充满母性,又有些严厉,非常热情。她的美很有诱惑力,又让人难以接近,集魔鬼与母亲、命运和情人于一身。”

辛克莱尔对爱娃夫人的爱更多是一种自我发展的过程,“有时,我觉得并不是她本人吸引我,而是因为她是我内心的反映,我需要走进自我的深处。”

爱娃夫人身边有许多和德米安、辛克莱尔类似的人,他们都是该隐的后裔,探索之路并不相同,相同的是他们认为:“所有的信仰和教义已死,他们毫无用处。我们制认定一个责任和天命:成为自我,按天性和个人意愿生活,无论未来带给我们什么,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战争打破了他们探索的小圈子,正如十岁那年克罗默的勒索打破了辛克莱尔无忧无虑的童年。

辛克莱尔在战场上受伤,昏迷后他见到了德米安,“你或许还会需要我,对付克罗默或是别的什么。你再叫我时我不能这么骑着马过来,或是坐火车来。你要仔细聆听自己的声音,你会发现我就在你心里。”

那是德米安最后的告别,也是辛克莱尔少年时代的终结,他终将成为自己的引路人。

03

德米安真的存在吗?或者仅仅是辛克莱尔的渴望凝结成的引路人?

作为一部精神成长小说,《德米安:彷徨少年时》侧重于心灵的探索成长史。德米安是抽象的,片面的,因为他仅仅活在辛克莱尔的心灵世界中。

小说中从个人的暴力开始,终结于战场这样古老的集体暴力场所,也并非偶然。

暴力的存在本身即质疑,是对父母的教导和荫蔽的质疑与颠覆。

辛克莱尔在被克罗默勒索时,曾渴望向父母坦白:“尽管我知道他们会接受并原谅我。他们会为我惋惜,但不会真正理解;在他们眼中这只是偶尔的脱轨,其实却是命运使然。”

他意识到“每个人在成为自我之前,都必须打破之前固有的东西。这些经历并非肉眼可见,却是命运内在而本质的脉络。”

暴力也是一种生命启迪,来自传说中的黑暗世界,“并夹带着恐惧、约束和愧疚。它们颇具革命性,冲击着我本愿蜗居其中的平静生活。”

而战争则是群体暴力,战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为了理想去死,只不过那个理想不是个人自由的选择,而是共有的、从他人那里承继而来的。”

战争裹挟着时代的情绪,冲击着青年人对命运的抉择。成为自己,还是成为他人期待的自己,有时并不易分辨。作为社会化的个体,渴望群体的认同,恐惧孤独,同样植根于我们基因深处。

惟其如此,成为自己才特别艰难,却又必须前行。就像作者黑塞所言:“人的一生是自我寻觅的过程,在大大小小的路途上尝试并获得启示,没有能得到完美的结局。然而,每个人都在朝着他努力,或愚笨或明晰,尽着自己所能。”

顺带做一下书摘:

每个人的真正职业是走向自我。他也许是诗人,也许是疯子,可能成为先知或者罪犯,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使命,并完整地、不间断地贯彻始终。所有的其他道路都不完整,是在尝试摆脱责任,逃进大众的理想,是随波逐流和对自己内心的恐惧。

其实,偶然并不存在,你必须得到某个东西时,它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你自己,你自己的渴望和需求将你引向那里。

如果你生来是蝙蝠,就不要想做鸵鸟。你有时会觉得自己古怪,责备自己与众不同,这种想法千万要不得。你观察火焰和云彩,当预感的声音开始在你心里说话,就安心将自己投入其中,不用计较这是否会讨老师、父亲或者亲爱的上帝的欢心!

我们恨一个人,其实是在他的形象里恨我们自己内心的东西。内心不存在的事物不会激起我们强烈的情绪。

我们区别于多数人的并非地域,而是观察问题的方式。

爱需要自我肯定的力量。它不是被吸引,而是去主动吸引。

飞鸟奋力欲破壳而出。蛋即世界。欲新生者必先摧毁世界。

 
作者:刘洋风爱生活,爱写作,寻寻觅觅,迷迷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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