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尼罗河上的惨案》在国外是一部在小说迷看来颇有争议,影迷眼中又平平无奇的作品,只有一个地方是例外:这就是“文革”后不久的中国。 从1977年开始,译制片不再是朝鲜、越南、阿尔巴尼亚电影的代名词。《尼罗河》刚好在这个时期上映,经上海电影译制厂翻译,被“同步引进”到国内。后经历“译制片黄金时代”的1980年代的多轮放映后,变得家喻户晓。
译制片是个繁琐的工作,流程众多,不妨将那些纯技术的暂且撇开。先从最基本的翻译开始,像“骚货”“发情”“对性的描写”“色情狂的猴子”“男性生殖器”之类的重口味词汇,可是毫不避讳地从众老外的嘴里吐出,可见当初的审查比较宽松。 当然,上译厂的前辈并不是在用“可以在大银幕上说脏话”来证明什么事情,他们只是在尽量准确的翻译。 为配音台词进行翻译,除了意思准确,口型相似(主要是开口闭口音),还要灵活变通,把一些过于西式的表达转换成真正的“人话”。比如林内特初次见到西蒙时说的那句,直译大约是:“杰基跟我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这不是中国人的说话习惯,而且听起来也不像好话,所以就译成了“杰基说了你很多好话”。 还有一些在老外看来显而易见,国人可能会有理解困难的地方,甚至会加入“注解”。当我们听到鲍尔斯女士说:'华盛顿有钱的寡妇多着呢。”其实原台词中没有提到“华盛顿”,只说“这个地方”,不过窗外就是白宫。 翻译作用最明显的地方,往往是一些聪明对话或者精彩独白。《尼罗河上的惨案》中不多的动情片段(如波洛两次劝杰基“死了心” )的翻译,完全可以当作精致小巧的艺术品欣赏。上译的用词并不夸张却富有诗意和韵律感,如“危险而又艰难的航程”“激流险滩”等等。 与此同时,翻译的弊端也是客观存在的,这源于两种语言的不兼容性。贝斯纳大夫问弗格森先生:“这椅子没人坐吧?” (“这椅子是免费的么?”)然后弗格森回答:“这个世界上,同志,没有免费的东西。”这是他的第一句台词,意识形态显露无遗。在英文中,free 既是“空着”的意思,也是“免费”的意思。上译版翻为“这把椅子有主儿么?”和“这世界上,同志,都是有主儿的。”就有点生硬了,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中文不存在与英文的“free”一样,可以在这段对话中当双关语用的词汇。 在重新翻译并配音的过程中,一些原本的东西消失了,一些新的东西也产生了。也许正是这一微小的变化,促成了《尼罗河上的惨案》在中国的巨大成功。首先,配音不是同声传译,而是表演的一部分。因此,经过配音的影片在整体感觉上总会有些差别。尤其当时选择的都是嗓音很有特色的演员,这特色甚至会压过角色。 因为是在给外国电影配音,演员们希望能通过语调的变化使之与国产影片有所区别。但那又并非对西方人语气的模仿,更像是两者结合的产物。这种独特的说话方式,最终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甚至改变了电影原有的感觉。《尼罗河上的惨案》的配音版要比原声版更有一种“嘹亮感”,阴森之气大为淡化,恐怕也更符合国人当时单纯的审美习惯。另外配音版总体上偏向戏剧腔,原版中虽然也有很多角色喜欢拿腔拿调的念台词,整体上还是很生活化。具体角色的配音与原声对比的话,毕克的声音更厚重,凸显了波洛的智慧,少了彼得·乌斯蒂诺夫的诙谐。
刘广宁的杰基小姐更加歇斯底里,倒是比原片演员米亚·法罗相对柔弱的声音更符合角色的夸张特点。

当然也存在比较棘手的问题。 比如口音,《尼罗河》中有个说非洲英语的埃及人,是正宗的搞笑角色,他的口音也是逗乐的一部分。配音中听不到这种变化——如果真要表现出来,应该让他说什么样的语言呢?学美国人说中文,还是来两句方言?这是很尴尬的问题。 正是老一代配音艺术家的声音,让这部外国电影变得与众不同,成为中国影迷心中的不朽经典。
请欣赏《尼罗河上的惨案》高清版 原著:阿加莎·克里斯蒂 编剧:安东尼·谢弗 导演:约翰·吉勒曼 主演:彼得·乌斯蒂诺夫 洛伊斯·奇尔斯 戴维·尼文 翻译:上译厂英语集体翻译 译制导演:伍经纬 卫禹平 录音:李建山 配音演员名单 波洛侦探:毕克 瑞斯上校:邱岳峰 林内特:李梓 西蒙·道尔:乔榛 杰基小姐:刘广宁 路易丝:丁建华 奥特伯恩夫人:苏秀 罗莎莉小姐:程晓桦 弗格森先生:童自荣 范斯凯勒小姐:赵慎之 鲍尔斯女士:潘我源 潘宁顿:胡庆汉 贝斯纳大夫:于鼎 上海电影译制厂1978年9月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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