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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王朝都是怎么乱起来的？ 周舆
中国自秦至清是专制大一统社会，而不是所谓的“封建社会”。专制的要害是限制发展，这也是它的死结。王朝秩序的设定，一般都适合王朝初期的状况，而一切社会演化与发展都将危及这种脆弱的秩序，因此历代王朝必须要杜绝一切发展。具体来说，王朝初期的情况比较简单，因为大乱之后人心思定，因此朝廷用简单的方式就能把社会管起来。 而随着经济社会的自然演化，人口增加了，财富积累了，女人们也养得白白嫩嫩了，各种矛盾和冲突都出现了，于是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新的形势下，朝廷如果顺应历史潮流，那就意味着要进行变革——在古代叫“变法”或“改制”，而其中的重点则是给发展中的市场经济和市民阶层以参政权或话语权。但从两千多年的专制历史实际来看，古代没有任何一个王朝想过要这样做。  在古代市场经济和市民生活最为繁盛的北宋，两次规模最大的起义其实都不是“农民起义”，而是手工业者和小商贩起义，一个是四川的王小波李顺起义，一个是浙江的方腊起义。 这不是偶然的，这表明历史已经发展到手工业者和商人阶层足够壮大并能够表达政治诉求的历史时刻。遗憾的是，大宋朝廷没有给他们一个合法的表达途径，工商业者最终只能选择发动起义这种对抗方式。 历代王朝都要崩溃的原因就这里，即王朝秩序这个筐太小了，根本装不下演进后的社会内容，受到限制和打压的发展因素得不到正常的演进，最终只能走上歧途，成为破坏性因素。比如，商人为了生存和发展，必须通过行贿方式向官僚行贿。在西方，市民阶层也希望摆脱封建主的管辖，他们是通过赎买的方式买下了一座座城市的自治，在中国古代却只是一个个商人赎买到自己的自由。 就这样，随着商业的蓬勃发展，古代王朝官僚集团的整体性腐败也就成了一种必然。当然，在更多的时候，不是商人去行贿，而是官僚主动向商人寻租。因此古代王朝的官僚集团既是王朝秩序的维护者，同时也恰恰是最大的破坏者。 古代王朝崩溃的原因有很多，但我们在此仅指出官僚集团的彻底腐朽也就够了，因为这已经足够导致古代王朝的崩溃。每个王朝都挨不过300年的大限，根本原因是专制大一统的初始设定就有问题，是不可能长久的。因此，两汉、两宋、唐、明、清，都逃不过这个宿命。 而秦、西晋和隋，都是短命的朝代，它的“乱”不是来自崩溃后，而是发在崩溃前，是先造乱再崩溃。这是因为，秦二世胡亥和晋惠帝司马衷都是不折不扣的昏君，大权旁落，奸佞当道，而致天下大乱；隋炀帝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暴君，折腾得太过太猛，最终造成天下大乱。  古代专制制度是造成社会定期崩溃的祸因，这来自限制发展的基础设定，但在朝堂上其实是有“皿煮”的，即皇帝要和大臣商量着办事，即使慈禧铁了心要跟全世界开战，但事先也要走“朝议”这道程序，整整在太和殿开了四天朝会。 也就是说古代两千年，因制度所限，每个王朝都活不过300年；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如果朝堂上讲“皿煮”，从来不折腾，一切推着走，任何一个王朝大致还能活过200年。 但假如出了一个像隋炀帝那样在不讲“皿煮”的暴君，一意孤行地瞎折腾，或出了秦二世胡亥或晋惠帝司马衷那样的昏君，导致朝纲紊乱，官僚集团肆意胡为，那么这个王朝必然会发生脆断，天下大乱也就接踵而至。 暴君的折腾往往打着维护江山社稷的幌子，把发展与稳定视为一对天生的矛盾，这其实是一种短视，本来这是双赢的事情。可惜暴君们往往见不及此，偏要瞎折腾，于是大乱立生，天下扰攘。 2022年9月1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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