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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诗歌选》(2011—2020)序言、后记

 绍兴诗刊 2022-09-21 发布于浙江

    写在前面:《绍兴诗歌选》(2011—2020)日前已经正式出版,正陆续寄发给作者,这里先推送一下孙昌建老师的序言及诗集后记,并附目录图片,或可大致了解选本的有关情况,请一睹为快!感谢昌建老师!感谢所有一直以来关心、支持并参与绍兴诗歌发展的师长、朋友!

        孙昌建

要为绍兴的诗歌写上一篇文字,心里多少是有点诚惶诚恐的。如果阅读量还远远不够,又急于想作出一点判断,这就难免会有失偏颇并贻笑大方的,但因为此文是亦师亦友的张德强所托,老张是我当年诗集《反对》的责编,我至今都在内心感激他的,同时也感激那个相对比较宽松的年代。老张说他已经为前一个十年的绍兴诗选写过序,这就把皮球传给了我,让我来射门,我想现在不射以后可能更没有勇气了,那我就索性也说说茴香豆的茴字的几种写法吧。

大概是在十年前,是在一次聊天当中,我对浙江的诗歌现状有一个大致的估判,那是按照地市来划分的,我也是随口说的,我说杭嘉湖是在一个水平线上,宁台温舟气质较为相近,绍兴和金华敦厚有方,丽水和衢州则较有野气。我说这个话实际上比较欣赏宁台温舟的海洋气息,或者说它要更现代派一些,好像小说也是这样。把每一区块展开来叙述和回顾,近年已有《杭州诗歌四十年》、《嘉兴诗歌四十年》和《湖州诗歌四十年》等文字问世,相信是会形成一定的“区块链”的。而眼前这一部最新十年的《绍兴诗选》其实做的也是同一件事情。事实上在二十年之前,有关部门都是比较重视编辑年选和十年选一类的工作的,后来则渐渐偏重于主题和庆典类的编撰出版,殊不知年选才是基础,而十年选则已经是颇为厚重了,这也是我在读这一部收有61位诗人的诗选时的第一感觉,虽然总难勉会有遗珠之憾,这个绍兴十年诗选,也正如历史上有名的“永和九年”,我是愿意这么来看待的。

一谈起绍兴诗歌,我就会想到两个问题。第一是五四新文化运动让绍兴的周氏兄弟横空出世,一个是小说,一个是散文,且不说学问等其他了,他们两个也尝试写过新诗,但很快就放弃了,这是为什么?刘大白等绍兴籍诗人是新旧并举,而就其诗歌成果而言,新诗和旧体最多也只是打了个平手,当然刘大白是更以新诗而为人所知。但我的确是怀疑过的:绍兴人能不能写新诗且写出好诗?因为过于成熟或尖锐,或者叫过于世故和尖刻,是不是不易写出好诗?或者说一个地方经济发达又十分怀旧,是不是也不利于新诗的诞生?第二是我对当今绍兴诗人诗作的看法,感觉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老实,老实当然是个中性词,这就是敦厚的另一说法。这也是我对绍兴诗歌的一个基本判断,而现在当我阅读东方浩传来的这一部绍兴诗选时,我想我有必要对“老实”和“忠厚”这个说法作一点修正和补充,否则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虽然父老也的确是早就不认识我了,今天如果是在孙端安桥头,也有可能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生怕被骗不理人。

还是要放在全省的纬度上来看,浙江有三本公开出版的地市级文学刊物,即杭州的《西湖》,宁波的《文学港》和绍兴的《野草》,之前温州曾有《文学青年》,金华也有《三月》,省里还有《东海》,一度还曾有《东方》呢。所以怪不得有人要怀念八十年代。那么江苏有多少本公开刊号的文学刊物呢?这个话要换一种说法,只能说它有哪一两个地市是没有公开刊号的文学期刊的?好了,因为鲁迅的关系,绍兴还保留着《野草》,三分天下有其一,这是相当重要的阵地,我看绍兴诗人中有不少诗作就发表在《野草》上,包括也发表在《文学港》和《西湖》杂志上,这是不可或缺的阵地。而且我还知道,在东方浩等诗人的努力下,有一度《野草》也还出过作为增刊的《绍兴诗刊》,这倒是独一二无的。这说明两点,一是事在人为,二是有一本文学的公开刊物真好。恕我孤陋寡闻,杭宁温好像还没见过正式刊号的诗刊,杭州曾出过内刊式的《杭州诗人》,但也已经属于白头说玄宗了。

而跟二十一世纪的前一个十年相比,这个十年里有《浙江诗人》问世,《江南诗》依然稳扎稳打,《星河》与《诗建设》也都比较关注起步阶段的作者,只是说关注的层面有所不一样。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看法,是因为我看到这一部十年诗选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作品是发表在以上所述的期刊和读本上的,因为这是这部诗选的一个“标准”,即收入的是公开发表过的作品。既然有这样的一个“标准”,包括各级作协对会员纳新的要求,也是以“发表”为重要标准的,所以我就会非常感慨浙江的文学刊物还是太少太少了。在建设文化强省的语境下,还是先要扪胸自问,你真的已经是文化大省了吗?

我注意到不少绍兴诗人的诗作上了《诗刊》和《人民文学》等,这是非常欣慰的事情。我还拿两部相距十年的诗选作了一个比较,第一个十年收录了二十九位诗人,这第二个十年收录了六十一位诗人,一下子多出了三十二位,提高了百分之一百还多——这个写法我是向湖州的沈健教授学习的。

而相隔十年又同时入选这两部诗集的诗人,只有十六位,这意味着这个十年来,至少有三十位诗人几乎是新冒出来的。我想说的是绍兴新诗人的洪波涌起,这既是后浪推前浪,而前浪又想更上一层浪。

前面讲事在人为,换言之即诗在人为,做活动编诗集出诗刊,在这一方面绍兴是一直有这个传统的。入选本诗集的柳思(宋惠元)曾是我在报社的同事,有几年他是驻绍兴站工作的,他就曾经跟我讲过,作为湖州人他很高兴能融入到绍兴的诗群中,而且他也就是在这种融入中获得提高和进步的。据我知道绍兴诗人们时常会有一些非官方的活动,以茶代酒或以酒佐诗,这肯定是令人愉快的。

我还特别注意到本诗集中的好些个诗友,原籍并不是绍兴地区的,但是因为诗歌,他们好像变得更绍兴了,像何玉宝、麦秸、韩秀山等。流动和迁徙本身就是开放的一个部分,而诗歌是最需开放最怕裹小脚的。而有的诗人是早已成名,只是近年才调到绍兴工作,如有“战士诗人”之称的陈灿。同样的,不少绍兴籍的诗人在外地工作生活之后,也还依然跟本土诗友有一种呼应和互动,当然现在更多的方式是用自媒体在推送诗作了,这是另一种方式和“标准”。也许下一个十年,这种“标准”也可作为参考之一。我非常羡慕这些诗人朋友还有一个故乡,而我今天如果回到孙端的里街,我只有怅惘和失落了。我知道曹娥江也是会奔向大海的,小时候看到江上的船开过,是很想爬到那些船上去的。

前面讲到绍兴诗歌的敦厚和老实,这是一个整体的印象,但凡事(诗)总有例外,以桑子为例,我就觉得她不太“像”绍兴诗人,虽然绍兴诗人并不像绍兴师爷那样有标签。我最早读到的是桑子的长诗,大约是在六七年前吧,后来又知有长篇小说问世,当时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我以为诗写得好或不好,这是一种说法,但诗能够这样写或那样写,这个有时比所谓的好与不好更为重要,这同周先生结尾用“救救孩子”是一样的道理,结尾怎么写,见仁见智,但作家敢用这一句“救救孩子”,那就是一种姿态了。

所以我以为相比于发表和出版,更重要的是写作;相比于写作,更重要的是阅读;相比于饭局,更重要的是姿态和格局;相比于互联网的捷径,更需要的是十年磨一剑的卧薪尝胆。

绍兴诗人中,还有有像边建松这样的写作者,他应该是跟蒋立波、杜海斌同时期的诗人,成名颇早,似乎早就确立了诗歌的风格。在现实中,诗人也并不能将诗歌当作安身立命之途,此途不通或是常常要被封道的。可喜的是,像骆艳英等诗人在较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近几年又写出了一批新作,读他们的诗总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感。

也有的诗人诗作我是第一次读到,比如何新乐的诗,我就感觉不是“老实”所可以涵盖的,这样的诗作这部诗集中还有不少,完全陌生的,没有进入套路的。包括像毛君娣、风舞、钱益飞等人的诗作,我看到的虽然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我相信他们会有更丰饶的写作和贮存。看到这样的诗,比自己写出较为满意的句子还要高兴,因为他们尚有无限的可能,至少能写出跟我们这一代不一样的诗,这才是绍兴诗歌的希望所在,如果一定要讲希望的话。虽然这部集子中也有稚嫩、扁平化、同质化或散文化的倾向。这里所说的散文化不是说散文不好,而是说写诗不能像写散文那样去写,尤其是初学有才者,我以为这是需要提醒的。

包括本集中没有入选的濮波的诗歌以及文字,我觉得他的拿来主义还比较决断的,至于说个中得失那是另一评价体系了。有的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一个太有文化积淀的地方,如果没有更新和革命,没有否定之否定,那很可能最后就是被这文化所困,正如鲁迅先生,如果没有五四新文化运动,没有《新青年》,他本来可能是走学问之道也的确是有学问的,但最后却以小说成名。小说能登大雅之堂吗,但一个时代已经风起云涌了,于是小说便也能呼风唤雨了。

再说得广阔一点,绍兴一直是中国诗歌的沃土和高原,浙东唐诗之路即是明证。有时一看到兰亭、剡溪、若耶溪和天姥山这样的名称,脑子里出现的首先不是山水的形象,而是一个个灿若星辰的名字。这几年浙江诗人和绍兴诗人也组织了数次重走浙东唐诗之路的活动,活动的成果有的也已经体现在这部诗集中。我想我们在得到滋养的同时,也要拿出更有力度的诗作来回报,回报这一片山水以及我们的先贤师长们。

所以回到敦厚或老实之说,我的意思是在今天要重提先锋精神,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宁台温舟时常给我带来的气息,即他们有学习的精神和模仿的勇气,因为光是怀念是没有用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一个地方必须要有一个带头大哥,而绍兴的这个大哥就是本书的执行主编东方浩。这样的带头大哥必须具备几个特点,一是人好,即有一颗服务和公益之心;二是诗好,要起引领和批评的作用;三是有组织能力和一定的社会关系。从新世纪以来的这两部十年诗选和《绍兴诗刊》来看,东方兄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其实就绍兴范围来讲,县区一级也是这个情况。像新昌的袁方勇,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坚守着《天姥山》的阵地,一想起他就会伤感,现在读他的诗就是一种怀念。而就文化而言,无论是高大上还是接地气,先要生存,再是发展,有时连生存都是窘境,还谈什么攀登高峰?

好吧,作为一篇小序的结尾,我愿引两位诗人的各一句诗吧,何玉宝说“给你取个名字叫春天”,而东方浩说“我在春风中一点点老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因为老去的只是时间,而春风带来的就是诗歌。

2021913

    

新世纪第二个十年又这样匆匆过去了。对绍兴诗歌来说,这十年依然是一个不断发展、继续繁荣和新人迭出的时代。诗歌的火焰,依旧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在热爱诗和向往诗意生活的人们的内心里闪耀着、跳荡着。

从《1949——1999:绍兴诗歌选》,到《新世纪十年绍兴文学优秀作品选·诗歌卷(2000——2010)》,再到现在这册《绍兴诗歌选(2011——2020)》,三本诗歌选集,完整地勾勒了新中国以来绍兴诗歌的传承脉络,对于了解、批评和研究绍兴诗歌而言,这三本选集是一份重要的资料,具有重大的文学和文史的价值。

这十年,绍兴这块积淀深厚诗歌底蕴的土地上,诗人部落凝心聚力抱团出海、绍兴诗群频频亮相在各地刊物和平台,《绍兴诗刊》《野草增刊·绍兴诗刊》接续创办、推举了大量新人新作,新诗人重走唐诗之路几乎踏遍浙东山水、结集出版《诗路新韵》,向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表达敬意、出版《中国节气·绍兴诗意》,新年诗会、端午诗会、中秋诗会、我们的节日读诗去以及众多的采风活动、走进高校诗歌朗诵会等等,还有绍兴诗刊公众号立足绍兴辐射全国,这一切为绍兴的新诗创作营造了良好的氛围,也为新人的成长提供了重要的推力和平台,更为文艺走向基层、诗人深入生活、作品赢得共鸣打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新时代,新气象。绍兴诗人在这一个十年里,也爆发了创作冲动,在全国有影响的文学刊物上每年都能够看到绍兴诗人的名字,读到他们的新作力作,绍兴诗歌群体日益引起诗界的关注。收集在这册诗选里的,计有61位诗人的310余首诗歌,均选自省级文学刊物及以书号形式连续出版的有影响的诗歌刊物。比如,《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解放军文艺》、《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江南》、《山花》、《大家》、《新华文摘》、《青年文学》、《山东文学》、《草原》、《时代文学》、《延河》、《西湖》、《文学港》、《诗林》、《诗潮》、《上海诗人》、《浙江诗人》、《天津诗人》等等,当然,这里呈现的只是绍兴诗人创作的部分诗歌,因为还有相当多的作品是刊发在全国、省级报纸和市、县级报刊,都不在此书收录的范围。作者排列以姓氏拼音为序,作品排列以发表先后为序。考虑到为了资料更加完整,这册诗选还附录了新世纪以来绍兴诗人出版诗集的情况,有50种正式出版的诗集列入,以出版先后为序。

在绍兴诗人队伍中,据不完全统计,至目前,有中国作协会员3人,省级会员60余人,市级会员百余人。虽说60、70年代的诗人依然是中坚力量,但80后、90后成员占比也比较可观,而且年轻人起点高、眼界宽、学养富,这样一种构成足以想像绍兴诗歌的未来,肯定是值得期待的!

从发起征稿到编选完成,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之所以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一项可以称作为工程的事项,要感谢绍兴诗人们的倾力支持!喜欢诗歌、热爱诗歌应该是一个人一辈子的事情,正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与热情,一群人走在一起,这十年绍兴的诗歌气象才如此的色彩斑斓、风起云涌、高潮不断!

感谢绍兴乡贤、浙江省作协诗歌创委会主任、诗人孙昌建老师为诗集撰写序言!

绍兴是座诗歌之城,一部中国诗歌史,半部在绍兴。从最早的诗歌残句、最早的“二言诗”,最早的翻译诗,最早的诗会兰亭雅集,到玄言诗、山水诗、唐诗之路,陆游、辛弃疾,再到明清戏曲以及鲁迅、秋瑾和刘大白、陈梦家、金近、柯灵等等,这样粗粗的梳理,已经足以让我们骄傲万分了!尽管我们今天的万般努力终不及前贤的千分之一,但坚持就是一种致敬、就是一种薪火传承!

绍兴不能没有诗歌!《绍兴诗歌选》是一个载体,它把散落的诗歌集聚在一起,让更多的人、后来的人,阅读并存续!我们寄希望于未来的十年、更多的十年!

                                                                 梁子、东方浩(执笔)

2021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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