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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后粟特胡人的动向

 似是时食柿 2022-09-22 发布于上海

政、醴泉、普宁、崇化、靖恭坊。洛阳有四座,分别在立德、修善、会节坊和南市。姚宽《西溪丛语》卷上记:“唐贞观五年(631),有传法穆护何禄,将祆教诣阙闻奏,敕令长安崇化坊立祆寺。”[141]可知是粟特何国人何禄所建。而布政坊的祆祠是武德四年(621)立,“祠内有萨宝府官,主祠祓(祆)神,亦以胡祝充其职。”[142]萨宝为粟特队商首领的称号,这里的祆祠也应当是粟特人的祭祀场所。但是,在安史之乱以后,我们看不到长安和洛阳新立祆祠的记载,也没有明确的胡人祭祀祆神的记录,但我们从《苏谅妻马氏墓志》得知,这个波斯家族直到晚唐,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祆教信仰。而建中二年所立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和元和十四年的《李素墓志》,都证明另一部分波斯人也坚持着自己的景教信仰。

相反,在安史之乱后的河北地区,却有新的祆祠设立的记载。目前所知,至少有两座:一是立于恒州西南五十里获鹿县(原名鹿泉县)的鹿泉胡神祠。宋人陈思《宝刻丛编》卷六著录《唐鹿泉胡神祠文》:“唐来复撰并书,宝〔历〕二年(826)四月立在获鹿。”[143]既称胡神,且用祆祠常用的“祠”字,不难让我们认为此处之“胡神祠”是一所胡人崇奉的祆祠[144]。可惜的是碑文已佚,不得其详。恒州是成德节度使衙所在之地,我们从上面的讨论中已经揭示,恒州附近的确聚集了许多粟特人,因此在这里为胡人设立祭祀他们的祆神的祠庙,是完全顺理成章的。

二是定州东瀛州寿乐县祆神庙。宋人王瓘《北道刊误志》记载:“瀛州乐寿县亦有祆神庙,唐长庆三年(823)置,本号天神。”[145]瀛州属于幽州节度使管辖,这里明确说是祆神庙,为长庆三年设置,表明幽州地区大概随着粟特民众的增加,甚至有了新立祆神庙的必要。此处特别提到祆神本号“天神”,正是地道的祆教传统说法[146]。

由此连带地应当提到唐宣武节度使衙所在的汴州(开封),宋代史料记载从晚唐到北宋,这里的祆祠不止一座。对于我们讨论的问题,宋人张邦基《墨庄漫录》卷四的记载很值得分析:“东京城北有祆庙。祆神本出西域,盖胡神也,与大秦穆护同入中国,俗以火神祠之。京师人畏其威灵,甚重之。其庙祝姓史,名世爽,自云家世为祝累代矣,藏先世补受之牒凡三:有曰怀恩者,其牒唐咸通三年(862)宣武节度使令狐给,令狐者,丞相绹也。有曰温者,周显德三年(956)端明殿学士权知开封府王所给,王乃朴也。有曰贵者,其牒亦周显德五年枢密使权知开封府王所给,亦朴也。自唐以来,祆神已祀于汴矣,而其祝乃能世继其职逾二百年,斯亦异矣。”[147]宣武并不是像河北三镇那样的跋扈藩镇,但有时也不完全听命于中央,其地与魏博辖区接近,所以很可能有一些粟特胡人在晚唐时进入汴州地区。这所祆庙建于何时不知,但至少在咸通三年以前,审其文意,可能更早。这里提供给我们的更重要的信息,是负责祆庙宗教事务的庙祝姓史,显然是粟特史国的后裔,他们世代任职,使这座祆庙的圣火一直不灭,持续两百年,至宋代还为京师人所敬畏。宋人董逌《广川画跋》卷四《书常彦辅祆神像》条记:“元佑八年(1093)七月,常君彦辅就开宝寺之文殊院,遇寒热疾,大惧不良。及夜,祷于祆神祠。明日良愈,乃祀于庭。又图像归事之,且使世知神之休也。”这里说北宋时常彦辅在佛寺得病,因为祷于祆神祠而痊愈,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所祷的祆祠是否即史家所主持的那座,但祆比佛灵,正好为“京师人畏其威灵,甚重之”的说法提供了例证。

可以说,除了敦煌之外,我们很难在安史之乱后的中原地区找到纯正的祆神祭祀活动,更未见到新设立祆祠的记载。而随着粟特人向河北地区的移徙,新的祆祠在河北地区得以建立,并且为胡汉民众所敬事,有的一直延续到北宋。可见,直到中晚唐的河北及其周边地域,胡人的文化在此继续顽强地生存。

结论

过去人们常常用汉化来笼统地解说安史乱后唐朝粟特胡人的转变,事实上并不那么简单,而且各地的情形也是不一样的,需要做具体的分析。我认为,因发动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史思明出身粟特,因此在安史之乱被平定后,唐朝统辖地区有一种排斥胡化的思潮,从而对这里的粟特人心理和生存产生一定的影响,除了用改变姓氏、郡望等方法来主动使自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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