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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远丨院墙 (小说)

 金秋文学 2022-09-24 发布于河北

院墙 (小说)
作者:张修远
曾炳忠走出砖厂的大门时,太阳已收了它的余晖,夜幕正缓缓的拥挤到他的周边,朦胧的光线里,倦鸟扑楞着翅膀在砖厂前面的树林里选择憩息的地方,冷冷的月牙儿卧于云端里俾倪着人世间。他习惯的抬手扶扶眼镜,又拢拢头发,才揣着手往家里走去,他虽然默不做声的走着,但胡屠夫的声音依然在他的耳边沉闷的似雷一样震响:穷鬼货,除了会去田间务农,有什么出息,穷山沟的农夫,一辈子也难走出大山,有本事的话,拿来一万块钱的财礼,把院墙筑起来,再来迎娶我女儿……”无数句尖酸刻薄的恶语,刀子似的乱剐着炳忠的心脏,他的心脏剧烈的哆嗦着,体肤上也热燥起来,虽然是初冬的天气,但他感觉像是秋初的气温,他回身遥望着砖厂后面的两座高山和影影绰绰的通往都市的山路,闭上眼睛,努力的甩掉胡屠夫的瘦脸和光脑袋,艰难的让胡晓菊的妩媚笑脸和瘦弱伶俐的身段挤走胡屠夫的身影。      
曾炳忠回到家的时候,他家的堂屋里,一盏白炽灯正发着微黄的光,没有院墙的院落里,除了东屋门口的水缸和一条扁担以及厨房里的炊具什物,别无它物,他的母亲林氏听到他走近门口的脚步声,赶紧迎出门,不迭声的责怪:不是早都放工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在门口等了你几次,天天让我操心,已给你盛好饭了,快吃去吧。”昏黄的灯光下,炳忠嗯嗯的应着声,洗手擦脸后,就坐于矮桌边的凳子上,拿起一张烙馍,卷了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但他的目光却瞅着没有院墙的院落,几棵高大的尖子杨树稳丝不动的钉着,他不明白,他父亲的一生,除了盖了这三间砖瓦房,竟别无建树,随着日月更迭,风雨侵蚀了的瓦房已疮痍满目,自己同样在为住房拼博发愁,他叹口气,嚼了几口烙馍,喝了一口汤,低声嘟嚷着埋怨:胡家要那么多的彩礼,还要我们买家具,还要我们筑院墙,你跟着我爹过日子,怎么不存蓄些钱财?林氏低声的安慰:我明天去我的娘家借些钱,买些砖灰,先把院墙筑起来,到年底,就把婚事办了。”粗饭淡食,经过牙齿的咀嚼,穿过喉咙,鼓胀了炳忠的胃,他的饥饿感逐渐消失,他开始把心里的牢骚话兜头兜脑发泄给林氏:你和我爹建的这个家,钱没存钱,房屋漏雨,害的我受苦受罪……。”林氏听炳忠的喋喋怨言,也气呼呼的回话:你咋不好好读书,你考上了学,走出这穷山沟,胡屠夫哪里还敢对你恶目狠语,让你筑院墙,建新房。林氏的一番说辞,使炳忠如鲠在喉,他心里开始怨恨母亲,林氏温柔的给炳忠灌输传世的“礼智信”时,曾炳忠傲气的回嘴反诘,母子两个不欢而散。
寒凉的冬风四处游荡,砖厂前面的树林里,麻雀聚集,噪声连片,远处的山体上,植被枯萎,红石裸露,砖厂里,怕土坯受冻后裂纹,制砖机已停止了轰鸣,将近一人高的土坯,盖上了塑料薄膜和草苫子。炳忠佝偻着腰,手里拿着圆头锨,钻进土坯垛里开挖水沟,以防雪水雨水集聚,泡坏土坯,他的胸腔一起一伏,鼻孔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藏在他的臂膀掌心,周围的笑声和喊声以及薄膜的呼啦声虽扰乱着他的听觉,但他心里却自顾自的盘算:这几个月的工钱,除了够买砌院墙的红砖,还能存些钱……。”他心里窃喜的同时,他又想起了与自己订婚的胡晓菊,集知识和容貌于一身的胡晓菊,除了文文儒雅、轻言细语,更重要的是她待人接物常满脸含笑、亲切言谈,颠覆了陌生人初此见面时的紧张感。休息的时候,大家群集于砖厂的墙根,海阔天空的闲聊,言来语去,自然聊到了炳忠的婚事,老李的头几乎探到炳忠的脸上,蹙着眉问:听说胡屠夫,让你砌院墙,他才让他闺女出嫁,是真的吗?炳忠嗯、嗯的应声时,外姓黄却嗤之以鼻,阴阳怪气的嚷:那个胡屠夫,身强体壮,一米八的大个,剃个光头,镇日里在他开张的猪肉铺子里张罗买卖,很是抠搜,常缺斤短两,远亲近邻和熟识他的人,都尽量避之,把猪脖子肉细加工后充好肉卖给寡独的乡下人,把猪的前后腿肉白送给那几个绅士街霸却不收一分钱……。”外姓黄声大气粗,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堆话,竟转身走了,众人疑惑他的言行举止时,又言来语去的笑谈外姓黄的人生,人生,不过是你议论议论别人,别人笑谈笑谈你。
春节,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串亲访友,除了能培植感情,延伸情义,更能知晓彼此的生活状况而让空荡的心灵贮存更多的事情,炳忠和晓菊虽订婚已近一年,彼此之间也有所默契,因为两家相隔一座伏牛山,来往并不频繁,而炳忠所盼望的是到了大年初二,去看看他心慕的女人,也许是费心的思念,他都感觉不到饭菜的味道,冷冰冰的长夜里,他辗转不宁的回忆着他与晓菊的点滴生活,那妩媚的笑,那顾盼的眼神,那轻盈的脚步,那乌黑的长发,那白皙的脸,那……,他的脑海里,沉重的眷恋着胡晓菊,失眠,使他眼睛酸涩,头脑昏沉,一天天的熬下去,他的心憔悴不堪,他很少与他的母亲讲话,就是讲话,也是冰冷话语,林氏常无端的叹息,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母子之间的隔阂,到了初二的这一天时,老天爷阴沉着脸,放了个昏沉黑暗的天,无前兆的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小山村里的热闹气氛并不热烈,偶尔的爆竹声响起,偶尔的大人们招呼声传来,偶尔的汽车喇叭声,催促着清闲的村民起床作饭。曾炳忠洗漱完毕,还特意的修整了头发,穿了整洁的衣服,吃罢早饭,他把购买的礼物,捆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满心欢喜的前往胡晓菊的家。
骑行到伏牛山的山脚下时,天气愈加昏暗,雪花绸密的扑闪到炳忠的脸上,他虽有厚棉衣裹身,但山风横扫,灌进了他的领口袖筒裤管里,他的牙齿哆嗦着打颤,直到他推着自行车翻过山梁,他的身上才冒出了热汗,脚也暖和了,他小心翼翼的跨上车座,迎着密集的雪花,朝胡家骑行,一路颠簸至胡家时,风似乎停止了,胡家的大门畅开着,鲜红的对联已张贴于大门两侧,集威武与凶煞的门神,瞋目案剑,恐吓状站立,静悄悄的院落里,只有雪花簌簌掉落,炳忠放好自行车,提着礼物走进堂屋,胡屠夫穿着军大衣,围着煤炉烤火,他把手指里夹的香烟送到嘴里吸了一大口,喷出来,烟雾茏罩了他的脸。炳忠和胡屠夫的目光相遇时,炳忠的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一句:,炳忠感到拗口又生硬的字说出口时,胡屠夫无动于衷的坐着,没有嘘寒问暖,没有让茶让座,他放出的眼光从炳忠的头上看到脚上,又从脚上看到脸上,只了一声,依旧吸着烟,炳忠放下礼物,搬了个木凳,怯怯的坐于煤炉旁,胡屠夫却慢悠悠的先开了腔:你家里穷的叮当响,我提出的几个条件,你能不能办到,除了婚娶的嫁妆,还有院墙。炳忠诺诺的应着胡屠夫罗列出的另外几个条件,很是讶异胡家空荡荡的家里怎么只有胡屠夫一个人,他心不在焉的听着胡屠夫不断的重复着说让他筑一道院墙的事情时,院子里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待来人走进屋子时,炳忠才看清是瘸子胡和胡晓菊,礼节上的客套话互问后,瘸子胡跟胡屠夫出门买猪去了,静悄悄的屋子里,晓菊先说了一句:“下了雪,想着你都难来了。”炳忠俏皮的说:“想你了,早都想看看你。”炳忠说这一句话时,他抬起胳膊用手拢了拢晓菊额头上的头发,笑着说:越来越漂亮了。”晓菊羞涩的笑着拨开炳忠的手时,炳忠忽然搦住了她的手,并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拦腰抱住了她,荷尔蒙的作用,炳忠的心脏加速狂跳,他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辗转着亲吻,晓菊也情不自己的抱紧了炳忠,亲蜜的举止,使两个人心存怕意,炳忠唯恐胡屠夫回归时忽然撞上,因此未敢上手,娇喘吁吁的晓菊小声说:你弄乱了我的头发。”待炳忠去整理她零乱的头发时,胡屠夫却忽然回归,在院落里大声嚷:晓菊,院里的雪越来越多了,还不快扫雪。”这句话分明是不满意炳忠,炳忠拿起门口的扫帚,扫起了雪,晓菊抿着嘴笑着,知趣的去厨房做饭。此时的胡屠夫,鼻孔里哼出一声响,眼里的余光扫了几眼炳忠,心高气傲的向堂屋走去,很快,电视机里传出了金刚葫芦娃的声音,待炳忠和晓菊把饭菜端上了饭桌,催促胡屠夫吃饭时,胡屠夫依旧仰着脸,沉浸在动画片的画面里,他有时还会嗄嗄的笑几声,炳忠和晓菊也未敢动筷子,很害怕胡屠夫的咆哮声,一直到烟灰烧疼了屠夫的手指,他才噢噢了几声,慢悠悠的说了声吃饭吃饭时,他关闭了电视机,他似乎不饿,只用筷子挑了几筷头菜,嚼了几口馍,就吸溜着碗里的粥,慢悠悠的开了腔:过了新年,只要把院墙拉起来,拿来彩礼金,就可以结婚了。”曾炳忠小声说:能不能先结婚,以后拉个院墙,现在手里也没那么多钱……。”没等炳忠说完话,胡屠夫把手里的饭碗使劲丢到桌子上,碗里的稀米粥溅到了桌子的饭菜上,他眼珠暴涨,大声的嚷:住嘴,一点小要求,你都办不到,怎么迎娶我闺女,她跟着你过日子,会享福吗,这么小的事情,你办不到,就不要再来我家了。”晓菊无语的低着头,停止了吃饭,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胡屠夫竟下了逐客令: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回去跟你娘商量商量。”曾炳忠走出胡家的大门时,听到了胡屠夫阴阳怪气的嘲讽声:一个院墙都建不成的人,将来会有啥出息,你看他的样子,啥技术没有,只会在砖厂里下苦力,晓菊,你跟着他,会受罪的,趁早结束这一段婚姻。”炳忠推着自行车将要走出胡家的大门时,一个矮个子的女人,手里提了一袋礼物,匆匆从外面走过来,炳忠已辨认出是晓菊的母亲,他的嘴里艰涩的喊了一声但施氏却白了他一眼,厥着嘴,也不回话,大踏步的往堂屋里走去,堂屋里,传来了晓菊的呜呜哭声。
炳忠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的行走,此时的天空里,虽有小雪花飘落,但高空里,太阳却影影绰绰的出现,风也停了,路上串亲访友的极少,水泥路上的雪已溶化,房顶上的雪从瓦槽里流下来,滴答滴答响着,炳忠没有翻过山梁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到了县城,县城,已无往日的繁华,除了商店和超市营业,饭店,铁铺,药店,银行,书店,都关门歇业,炳忠心事重重的骑行在冷清的大街上,不期邂逅到同村的二勺狗和三炮正悠闲的从超市里走出来,他们的手里提着礼物,径直往他们的轿车走去,此时,村里的旺财提着礼物也从一个小区里出来,炳忠的心突突的跳,他知道,跟他同村同龄的几个年轻人都居住于县城,并且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怕遇到熟人,又骑上自行车往家里驰去,回到家里,他跟他的母亲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去西厢房睡了,他昏昏沉沉做了几个噩梦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一直到他母亲喊他时,他才起了床,倚着桌子从窗户往外望去,李家的瓦房,估计是屋舍里生火做饭,瓦上的雪水蒸发的缘因,正冒着热气。他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旧诗书,正好翻到宋代张俞的那一首《蚕妇》,他读了几遍,字迹竟模糊的变成昨日入城市,归来伤人心,许多住楼户,不是制砖人
春节过后,气温一天天的升高,田地里的麦苗,喝饱了雪水,卯足了劲儿往上长,油菜的梗儿上,次弟出黄色的花苞,柳树枝条上,已吐出嫩绿的芽儿招展给蓝天白云,从南方归来的小燕子灵敏的剪动羽翅衔泥筑巢,路边花儿的芳香诱惑着蜜蜂的嗅觉让它们无法宅在蜂巢里,蝴蝶也来凑热闹,蹁跹起舞于花草之上,有时还驻足停歇一阵子,复苏的万物,都欣欣然的显露出生机和活力。砖窑厂的制坯机器轰隆响起,窑体上的烟囱里,烟雾又冲上了蓝天。砖工们相互合作着又开始制造土坯,曾炳忠脱去上衣,把秋衣的袖口打拢上去,露出了有力的胳膊,他正年轻力足,抡起的三齿钉钯忽上忽下的筑进黑胶泥里,一些湿粘的泥土掉进他穿的军用鞋里,他也顾不上倒掉,汗水,从他的脸颊鼻翼上渗出,汗水,在他的脊背上蜿蜒爬行,他咬紧牙,只为了快点筑松泥土,满足身后那几个掘土工往机料口填土,也好让那个肚子上暖着瓜子种的阿新刮目相看自己,当然,他还仔细的算计着他的工钱,能否买够砖块和沙子以及石灰水泥,毕竟,如果自己的拼死力挣的工钱能满足胡屠夫的要求,他也就能讨到老婆,能成家立业了。制砖机的哐哐声和柴油机的嘭嘭声,撞击着坑壁反弹回的声音,格外刺耳,炳忠手里的三齿钉钯不敢停下,一旦停下,他后面用铁锹往制砖机的料口里铲泥土的工人就会大声的咒骂,他只能往手心里吐口唾沫,勒劲裤腰带干下去,干下去。待他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吃过他母亲为他做的饭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入睡时,有一股快乐的感觉会撞击他的心扉,原因可能是自己会挣钱了。
春去夏至,炎炎的烈日烘烤着大地,蝉的鸣叫声占领了整个小山村,草棚里的羊,嘴里嚼着草,有时咩叫几声,被僵绳拴缚于树身上的老牛,不停的用尾巴驱赶着趴跗于它身上的苍蝇和牛虻,炎热酷署的天气里,曾炳忠邀约了近族临舍来筑建院墙,搬砖的搬砖,提灰的提灰,砌墙的砌墙,说笑闲话声中,快乐洇染了每个人,质朴憨厚的乡下人,虽胸无大志,但帮衬临舍的善心由祖辈传下来,到现在也未更改。一大桶茶叶茶解决了口渴的问题,添加了一点猪肉的家常便饭鼓动了大家的味蕾,他们很满足的吃喝着畅聊,没有怨言,炳忠感激的给他们递烟倒茶时,常说一句温暖感激的话用以增加人情味,临舍们回答的话语里也多是毕恭谦让,乡情,促使大家倾尽气力干活而不偷懒耍滑,由于众人齐努力的结果,一道二米高的红砖院墙,很快建成,丈把高的门楼也很威武的耸立。
本来要春节时举办的婚礼,曾炳忠在院墙建起没有几日,他便央求本村的族长和德高望重的一位年长者携带着丰盛的礼品前往胡屠夫的家中。光景已是初秋的天气,黄土地里,钻出土壤的麦苗还未完全遮盖地皮,还有许多小土坷垃蛋和碎玉米秆遮挡着麦苗的生长,翠绿的红薯秧依旧平铺于地面上,成簇的黄菊花躺满了路沟,远处的平顶的山峰一直延伸到天边,山顶上矗立着发电的风车缓慢的转动着,一路上,族长不停的详谈着礼节和注意事项,惟恐遗望掉几句客套话而喋喋不休的再三重说,而曾炳忠之所以快速的央人提婚,是因为前几天晓菊到砖石旁他的租室里对他说:炳忠哥,我这几天老想吐,还想吃酸的……。”炳忠听了她的话,他的脑海里竟回想俩个人去河里捕鱼捉虾的吃食问题,因此说:是不是吃鱼虾,吃坏了肚子?晓菊听了,竟噗嗤笑出声来:傻样子,这你都不知道啥原因,只怪你小学没毕业,读书又少,你如果知识渊博的话,猜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炳忠莫名其妙的听着,诧异着她的言谈举止,直到他听她说出来将要为人父母时,他竟然懵了好长一阵子,未预料到的事情突然而至,他手足无措,等他清醒时,他的手捧起了她的脸,她的睫毛下的眸子里笑影浮动,温柔可人,他情不自禁的把她揽腰抱住,许下了诺言:将来,我会好好待你。相互的海誓山盟,使两个人的心经常拥挤在一起迭荡起伏的狂跳,有几次心血来潮,竟去集会上买了几件婴儿的衣物和玩具,他们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胡家的大门畅开着,静悄悄的院落里,鸡鸭鹅不见了踪影,饥肠碌碌的老母猪,也未哼哼唧唧的用长嘴去拱猪圈的铁栅栏,畅开的堂屋里,胡屠夫斜躺于竹椅上,头歪着,闭着眼,半张的嘴里哈哈着喘气,刀削子的脸上,肌肉痉挛,深陷的眼窝里,似有余光藏于眼皮里游动,一直到三个人走进堂屋,族长那一句声若洪钟的长音抛向睡梦中的胡屠夫时,他才睁开了眼,身体抖动着“噢噢噢的叫了几声才起了身,众人寒喧的同时,他的老婆施氏也从内房里走出来,并不说话,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前来提婚的众人与她言语,她却缄口不言,众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加上胡屠夫虚假的礼让众人入座,众人竟然不知所措,只好把手里的礼物,放于茶几上,因尬尴的聊着关于院墙和礼金问题,未能达成共识,胡屠夫直截发飙:既如此,散伙走人好了。”族长本要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好女不侍二夫的道理讲给胡屠夫听,胡屠夫却心烦意怒,二目圆睁着怒吼,由于矛盾升级,一大堆被提去的礼物被扔了一院子而结束了谈话。
时光,风一样划过去,由于砖厂乱挖泥土,激怒民众,被政府勒令整顿,窑体拆毁,工棚拆掉,只剩下一个大土坑留给了后代子孙。曾炳忠在家闲居多日,贫穷迫使他背起行囊,外出谋生,他走的那天,是一个午饭后,他的母亲塞给他路费时,他推辞拒要,他心底里感恩着母亲的关爱时,深感自己以前待母亲的薄情寡意,和那些嘲讽母亲贫穷的言语,禁不住潸然泪下,他从家里出来,沿着小巷子往砖厂走去,废弃的砖厂已开恳后种上了绿油油的油菜,砖厂后面的高山,由于雾气堆集,山体和树木朦朦胧胧的,这条通往郑州市的公路上,车辆很少,偶尔有一辆车行驰,车速也很是缓慢,伏牛山的山脚下,早上开张的集市上,乡民们还没有散去,路沿的停车点,没有人侯车。曾炳忠走过去,拢拢他的长头发,他的目光穿过零星的路人,搜索到了正在猪肉架子旁边分割猪肉的胡屠夫,他的老婆施氏,手里拿着食品塑料袋子装肉。炳忠看了他们两个一阵子,欲收回目光时,他忽然感觉屠夫的身后,胡晓菊坐在木凳子上磕瓜子,他的脑袋轰隆了一下,心脏急速的跳起来,敢紧收回了目光,待公共汽车驰来时,他欲承车离去时,他竟然发现胡晓菊站在站点的台阶上,静穆的像一尊雕像,炳忠的目光又望了望胡屠夫后面的那个女子,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看花了眼,他快步走向晓菊,先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晓菊似乎变了一个人,脸上也无笑容,淡淡的说:我要跟你走,不想待在家里了。”炳忠没有说话,他望了望远处的胡屠夫,胡屠夫的肉摊前,还围着几个人购买猪肉,胡屠夫正抡着砍肉刀上下翻飞,他的光脑袋不停的晃动着的同时,嘴里还大声的吆喝几声自创的卖肉顺口溜,炳忠心有余悸,他同时感到了胡屠夫的凶狠,因此说:要不然,我们的婚姻结束吧。”晓菊靠拢到炳忠的身上,并拉紧了他的手,小声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我要跟你走,等生了小孩,我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其实,我爹让你建院墙是个借口,目的是要高价的彩礼,他不愿意咱俩的婚事,并且嫌你家穷困。”曾炳忠静静的听着,他扶了扶地上的行囊,没有再说话,直到公共汽车驰到站点,他才由晓菊挽着他的胳膊上了公共汽车。
三个月后,患了“肺气肿”病症的胡屠夫走上了西天的道路,半年后,胡晓菊诞下了一个婴儿,一年后,曾炳忠的村子里,许多年轻的后生,也拖家携口离开了用砖院墙围拢的家,翻过村后面的伏牛山,前往大都市施展才华。
张修远,河南省平顶山市卫东区人,爱好文学,喜欢写作,曾有文章发表。
文/张修远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张修远,河南省平顶山市卫东区人,喜欢读书,热爱文学,曾有文章发表于《金秋文学》《乡土作家》和《新文学青年》公众平台,所写文章,偏重于文章的中心思想和主要内容,力求使读者脑洞大开且俾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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