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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志为丈夫胡风平反

 兰州家长 2022-09-28 发布于甘肃

胡风(1902年11月2日-1985年6月8日),原名张光荣,笔名谷非,湖北蕲春人。1920年,他去武昌读中学。1923年转入国立东南大学附属中学,与巴金等人同往,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5年,五卅运动爆发,胡风积极参加。下半年,他去了北京,考上了北大预科。1926年转入清华大学西方文学系。

梅芝,原名涂桂华,1914年5月22日生于江苏武进,江西南昌人。作为现代作家和胡风的妻子,她坎坷而坚强的人生经历令人惊叹,吸引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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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梅枝”为笔名发表作品

梅芝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他的父亲屠博凯是晚清的一位学者。他一直以教书为生,非常贫穷。他的母亲王镇精通采花和刺绣。据说她的作品别出心裁,曾在巴拿马国际展览会上展出。梅芝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这一家六口就靠父亲微薄的工资生活,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家庭的贫困使梅芝过早地意识到了社会的黑暗。13岁时,梅芝随父亲来到赣州,就读于第二女子中学。在这里,她第一次读到了鲁迅的作品,梅芝被《流浪》、《呐喊》等书中对社会的无情揭露和讽刺深深吸引。国民党在赣州发动“清党”的时候,梅芝还舍不得销毁这本书,就撕掉封面,偷偷藏了起来。在这些书的启发下,梅芝积极参加学生运动,思想上有了很大进步。1931年梅芝随家人移居上海后,很快被介绍加入左联。这对于阅读左翼作品更广泛的梅芝来说,是一件大事。除了鲁迅的书,她还读了茅盾、丁玲等人的作品,以及一些外国著名的文学作品。

在左联中,梅芝结识了她所仰慕的著名批评家胡风。胡风悉心指导她阅读,并布置了大量优秀作品,如《鲁迅日本近代小说集》、《小说译丛》等,帮助她分析作品的内容和思想,从而纠正了她以前只注重故事线的毛病。在胡风的指导下,梅芝的文学水平提高很快,开始尝试写作。1934年,他写了散文《伤逝之夜》,描写一个女孩因家庭贫困,被迫在养蚕学校勤工俭学。她的手指受伤了,血滴在桑叶上,却要喂蚕。非常可怜。胡风看后说这是一部有生命有人物的作品,推荐在《自由谈》上发表。这是梅芝的第一部小说。此后,她以“梅枝”为笔名发表作品。

梅芝的创作以童话为主,灵感一般来源于对时局的感受。比如《小脸求仙》写于1942年。皖南事变爆发时,梅芝随胡风从香港迁到桂林,他们三岁的女儿独自留在上海的托儿所。因为想念女儿,梅芝想到了很多远离父母的少年。为了规劝他们警惕敌人的阴谋,积极参加正义的抗日战争,梅芝为儿子小顾讲了一个小脸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一张小脸偶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向往自由,追求崇高理想,克服重重困难。后来她因为骄傲自满被敌人欺骗,酿成悲剧。听了这些,她的朋友们很感兴趣,催促她写一个故事。这是后来发表在《青年文艺》上的长篇童话诗《小脸求仙》,对此,胡风的评价是:“这是一个传奇故事,但作者赋予了生活以真情实感和现实内容。故事生动,诗句如童心般活泼纯净,能激发小读者的感观和认知,寓意深刻也值得大读者去读。”作为一个严谨的评论家,胡风的评价并不夸张。

嫁给胡风。

胡风在梅芝的文学创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早年留学日本,因在日本从事左翼文学活动而被遣送回上海。他先后担任左联宣传部长、行政书记,深得鲁迅信任,在左翼文艺界举足轻重。

1933年,胡风在好友韩琦家里见到了梅芝,商量营救左联的一个盟友。早在见你之前,胡风就听韩琦说起过这个认真的小姑娘,对她很有好感。见面后,梅芝的美丽和纯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据他后来对梅芝的表白,这次见面后,他再也忘不了梅芝穿着浅蓝色旗袍的身影。

后来左联要出油印刊物,韩琦推荐梅芝刻蜡板。胡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写了一封关于梅芝在巴黎大剧院门口采访的信。六月的上海非常热。当梅芝准时到达约定地点时,等候在那里的胡风已经满头大汗。他赶紧带着美芝去了附近的冷饮室,点了两份刨冰。他迫不及待地吃了它。吃完后,他又点了一杯汽水,才和梅芝聊起自己的工作。这是梅芝第一次单独和男人约会。吃完后,她掏出钱来买单,把胡风逗得哈哈大笑,梅芝也为此脸红。这段经历后来成了他们美好的回忆。

之后,胡风与梅芝接触的机会逐渐增多。他发现梅芝不仅漂亮,而且简单,与他过去遇到的世故、精于算计的女人完全不同。胡风深爱着梅芝。每天除了工作,他想得最多的就是看梅芝。但想到自己的生活状况,胡风又犹豫了:作为一个左翼学者,他没有固定的工作和住所,不时被特务盯梢,生活很不稳定。

胡风被自己矛盾的心情深深折磨,找房子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促使他下定决心向梅芝表白。

胡风在认识梅芝后不久就从韩国搬了出来,住在法租界罗伯特路的一间公寓里。但是因为离工作地点远,不方便,所以他决定另找房子。他邀请梅芝一起看房的时候,房东误以为他们是夫妻。当胡风要求再添置一些家具时,他热情地说:“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老婆满意。”胡风很开心,一直陶醉。他想:和梅芝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他决定立刻向梅芝表白。当晚他给梅芝写了一封信,请梅芝过来谈一谈,并精心挑选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梅芝如约来到胡风的住处。一见面,胡风突然把她拉进房间坐下。没等梅芝反应过来,他就对她敞开了心扉:“我不能再隐瞒了,只有你能把我从混乱的感情中拯救出来……”他滔滔不绝,完全无视毫无准备的梅芝。胡风真挚火热的感情,终于打动了梅芝。当胡枫再次示爱时,她不忍拒绝,答应继续走下去。1933年底,他们结婚了,开始了幸福的生活。梅芝19岁,胡风31岁。

婚后,梅芝一边为胡风学习家务、抄写手稿,一边做他事业上的助手。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后来在重庆、香港、桂林等地,她都陪伴着胡风,给了他很大的支持。

作为“胡风分子”被捕

胡风与周扬的矛盾起源于左联工作时期。当时的胡风深得鲁迅信任,而鲁迅与周扬更是疏远。周扬认为是胡风挑起的,双方渐渐不和。1934年秋,胡风被迫离开左联,因为有人说他是国民党的汉奸。在“两个口号”有争议的时候,徐懋庸写信指责鲁迅被胡风的“自私极端的宗派活动”蒙蔽了双眼,激起了鲁迅的反击。他在报纸上发表了给徐懋庸的一封公开信,为胡风辩护,即著名的文章《答徐懋庸并谈抗日统一战线》。在这篇文章中,鲁迅宣称“国民革命战争的通俗文学”的口号是他首先提出的,他把周扬、田汉等人说成是“四侠”。在谈到周扬与胡风的矛盾时,鲁迅说:“胡风直爽,容易惹怒,容易接近。但对于周这种容易诬告他人的年轻人,他们是怀疑的,甚至是可恨的。”对周洋的不满溢于言表。这封信影响很大。它把周扬等人称为“四条汉子”,直到文革成为周扬的一大罪状,使周扬与胡风的仇更深了。不久,周扬离开上海去了延安,胡风留在国统区,以文艺为武器,反抗国民党的黑暗统治。

1949年7月,在北京召开的第一次全国文学大会上,胡风和周扬再次相遇。此时,周扬已成为党的文艺工作的重要领导人,而胡风在文学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他的文学思想却受到了批判。在大会上,茅盾作了题为《革命文艺在反动派压迫下的斗争和发展》的报告。其中“文艺中的主观性实际上是作家立场、观点、态度的问题”一节,实际上是以“主观战斗精神”为其“实际上是小资产阶级不堪忍受的长期黑暗悲惨生活的一种表现”来批判胡风的文艺思想。此后,文艺界对胡风等人的批判不断升级,胡风及其友人的作品遭到打压,难以发表。面对压力,胡风于1954年7月向中共中央递交了著名的《三十万字书》,详细阐述了他对文艺界存在的问题的看法,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1955年5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关于胡风反党集团的一些材料》,将胡风等人定性为“反党集团”(后为“反革命集团”)。全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批判运动,“胡风分子”相继被捕。

作为胡风的妻子,梅芝自然也难逃干系。她帮忙抄写了《三十万字书》的大部分内容,因此被定为“胡风反革命集团”的“骨干分子”。1955年5月16日晚上,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一群人来到他家。他们和胡风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梅芝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第二天凌晨一两点左右,胡风和梅芝被带走,被带到不同的看守所。公安干警把家里所有带字的都抄了。1965年,归还了一部分,梅枝发现有一本自己给儿子钉的算术练习本。

坚信胡风是无辜的

在看守所,工作人员劝梅芝和胡风划清界限。她相信胡风是无辜的,坚决拒绝。他们三个孩子都受到严重影响,小顾一度被高校留校察看,不得重用;小峰因为政治审查不过关,上不了大学,只好去农场当工人;萧山高中毕业后在偏远地方插队,十几年后考上大学。但是,梅芝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她受到了残酷的审判。审讯人员一再要求她坦白“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罪行,她牢房里的灯整夜亮着,使她根本睡不着。梅芝被折磨的神经越崩越紧,几乎崩溃。她经常盯着牢房里桌子坚硬的一角,以为只要撞上去,一切就都结束了。但是,她想起年迈的母亲、无人照看的孩子和音信全无的胡风,咬牙挺了过来。

1961年2月,由于母亲病逝,梅芝出狱。千辛万苦才知道胡风被关在秦城监狱。被允许参观监狱的那天晚上,梅芝非常激动。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胡风的样子,他们相遇时的情景,还有她想对胡风说的话...几乎一夜没合眼。但见面后,她紧紧握着胡风的手,却什么也没说。

1965年11月,梅芝被定为胡风反革命集团骨干,因“宽大处理”免于刑事处罚。胡风受到审判,和梅芝一起被发配到四川,在成都和川西住了不到两年。1967年11月7日,胡风再次被投入监狱,而梅芝被一个人留在川西劳改茶场,生活十分艰苦。当地红卫兵坚决批判这个“现行反革命”,并偷走了所有值钱的物品。最后,他们把她送到一个茶园的劳改营,让她和一群获释的女犯人一起生活和工作。

由于恶劣的生活环境和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胡风患上了心因性精神病,经常自我恐惧,思维混乱。1973年1月,梅芝来到大竹县第三监狱探监时,胡风已经完全崩溃。他看到了梅芝,却没有惊喜。他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梅并不知道,调走她的目的是让她照顾胡风的精神障碍。这一年梅芝59岁。

胡风的病情并不乐观,一天早上突然晕倒在地。梅芝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一直叫着他的名字,等着他慢慢醒来。多亏了梅芝无微不至的照顾,胡风好了起来,清醒的时候还能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由于缺乏有效治疗,病情很不稳定。1976年,周总理去世,胡风再次陷入精神混乱,甚至失去理智,差点砍了梅芝。

梅芝也绝望了,她又想到了死亡。但一想到那些无辜的涉案人员,她就放弃了寻死的念头。她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这个活下去,为胡风,为这个案子,为很多被牵连的朋友申诉。我不能这样死!”

在粉碎“四人帮”之前,梅芝一直很坚强。监狱把胡风送到成都治疗,让胡风参与揭露“四人帮”的罪行。希望,胡风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1979年1月16日,他们出狱,在阔别14年后回到北京。

为胡风完全平反而奔走。

回到北京,梅芝已经是66岁的老人了,他已经是晚年了。但在她的晚年,她并不平静。她反而一直为胡风的平安忙碌着。

1985年6月,胡风因胃癌治疗无效去世。有关当局起草的悼词沿用了1980年9月22日中央76号文件的说法,即“胡风同志带着复杂的思想感情从旧中国进入新中国。他真心拥护祖国解放,但对党的文艺政策和党的政治组织领导有一定的保留。”

梅芝不同意悼词,向中共宣传部、中央组织部和公安部提出上诉,要求为胡风彻底平反。1985年11月,梅芝的呼吁终于得到了回应。公安部下发的文件澄清了胡风的“政治历史问题”,悼词经过修改得到了梅芝的认可。1986年1月15日,文化部在八宝山公墓礼堂为胡风举行追悼会。文化部部长朱宣读了悼词,肯定了胡风在三四十年代左翼文艺运动中的成就,称赞胡风的一生是“追求光明、要求进步、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努力为文艺事业作贡献的一生”。三年后,中共中央发布《中共中央办公厅1988年6号文件》,从政治、历史、文学活动、文学思想等方面为胡风彻底平反。

这段时间,梅芝拿起手中的笔,写了大量的稿子。到1988年,他已经完成了《往事如烟》、《狱友》、《高墙内》三部回忆录,真实记录了胡风从1965年梅芝访秦城到1985年去世这二十多年间所遭受的冤屈。在此之前,这些回忆自1986年1月起在上海《文慧月刊》上连载,历时三年,反响十分强烈。梅真挚的感情和坚强的毅力深深打动了读者,他们纷纷写信表达对这对夫妇的同情和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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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芝没有休息。她根据胡风的日记、书信、回忆录初稿、狱中写的忏悔材料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完成了胡风的巨著《胡风回忆录》,历时8年完成近60万字的《胡风传》,记录了胡风成长、求学、成才的经历,集中反映了他在解放前对革命文艺队伍培养的突出贡献,也记录了他解放后的苦难经历。这些著作资料丰富详实,为研究者提供了便利,影响广泛。为表彰梅芝对中国文化艺术发展的杰出贡献,国务院自1992年10月起授予她政府特殊津贴。2001年,梅芝当选为第六届作协代表大会主席团成员。

2004年10月8日,梅芝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享年90岁。一场剧烈的震颤过后,历史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在胡风事件中,有很多像梅芝这样的女性受到牵连。她们没有抛弃不幸的丈夫,而是陪伴他们度过了漫长的苦难岁月。有人曾把她们比作俄罗斯十二月党的妻子们:美丽、坚韧、勇敢。我觉得他们无愧于这个崇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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