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se and Sensibility (1995) 编剧:艾玛·汤普森  约翰·达什伍德(从外面匆匆走进,坐在床边):父亲!老达什伍德先生(强撑病体、断断续续地):约翰,你很快就会从我的遗嘱中发现,我继承来的诺兰德庄园使我不能把它分给我的两个家庭。老达什伍德:因此,诺兰德庄园根据法律完全归你所有。而我……我为你,为范妮感到高兴。但是你的继母,我的妻子和女儿们,我只给她们留下了一年五百镑,那几乎不够她们维持生活的,根本就没有给姑娘们作嫁妆的。你一定要帮助她们。约翰·达什伍德(也有些动感情地):我保证,父亲,我保证。约翰·达什伍德的妻子范妮,一个从外貌看就不无刻薄的中年贵妇,听到了约翰的话,颇不以为然地扬起了双眉。约翰·达什伍德:亲爱的,我打算给她们三千镑,利息会接济她们的生活。这样做肯定足以完成我对父亲的承诺了。达什伍德:在这种情况下,我宁愿多做,而不是做得不够。达什伍德:……当然了,他并没有要求我给她们一笔特定的数目。那么,给她们一千五百镑怎么样?范妮(一边抚弄着怀中的小狗):就是亲哥哥也不会做到这一点的,更何况你们只是异母的兄妹。范妮(循循善诱地):问题不在于她们指望什么,问题在于我们能给得起什么。达什伍德:她们的母亲在世时我一年给她们一百镑。我父亲不会指望我给得更多的。那么一下子拿出一千五百镑要好一些。范妮:但是,要是她活得比15年长的话,我们可就完完全全地上当了。人们如果能拿到一笔年金的话,通常总是活着不死。范妮:确实是。说实话,我认为你父亲并没想要你给她们钱。范妮(振振有辞地):对于四个女人来说,过什么样的生活会需要比这个数目更多的花销呢?她们过日子的花费根本算不得什么,她们将不用车辆,马匹,而且几乎不用仆人。她们将不交往。你会看到她们会过得多舒适的。她们倒是大有能力给你些什么东西呢。端庄秀丽的大姐埃莉诺走到客厅门口,看着正在弹琴的妹妹玛丽安。埃莉诺:玛丽安,你弹点儿别的好吗?自从吃早饭妈妈就一直哭个不停。满脸悲戚的达什伍德太太正在收拾东西,她四十岁左右,一身居丧的装束。达什伍德太太(边哭泣边咕哝着):在我自己的家里却只有客人的身份,这可真让人受不了。达什伍德太太:他们随时会从伦敦到这儿来的。你指望我在这儿欢迎他们吗?黑心的人。埃莉诺(走过去安慰着母亲):我马上就着手找房子。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忍受他们的到来对吧?埃莉诺(冲着高处,可能是树上):玛格丽特,请你来,约翰和范妮很快就到了。玛格丽特(幼稚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们为什么到诺兰德来住呢?他们在伦敦已经有房子了!埃莉诺:因为,最亲爱的,房子是父亲传给儿子,而不是传给女儿的。那是法律。如果你下来,你可以玩你的地图。众多仆人都坐在那儿,埃莉诺从外面走进来,他们站了起来。埃莉诺:大家坐吧。正如你们知道的,我们在找新房子。我们走的时候,只能带托马斯和贝西。不得不留下你们,我们非常遗憾。但我们肯定,你们会发现新的达什伍德太太是一个非常慷慨善良的女主人。埃莉诺一家正与新到的兄嫂一起吃饭,玛丽安阴沉着脸,气氛有些尴尬。范妮(看上去说到娘家就难掩得意之情):我母亲身体非常好。我弟弟罗伯特现在正和她在一起。他是伦敦很吃香的单身汉。范妮:对,大弟弟是爱德华,我母亲可指望着他呢。他很快就要从普利茅斯到这儿来了。达什伍德太太(强忍悲痛地):亲爱的约翰,现在这是你的家了。玛丽安:我想她又躲到她那些古怪的地方去了。她真幸运,至少她可以躲开范妮。埃莉诺(赶忙打岔):范妮,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幸接待你的弟弟呢?范妮:爱德华明天到。噢,我亲爱的达什伍德太太,考虑到他不会在这儿呆长,我不知道玛格丽特小姐是不是能把她的房间腾给他?从她的房间看外面的景致非常好,我很想让他看到诺兰德最棒的东西。绿草如茵,白色的羊群在缓缓地移动。范妮的弟弟爱德华·费拉尔斯骑马飞驰而过。范妮(一一做着介绍):这是达什伍德太太,达什伍德小姐,玛丽安小姐。这是我弟弟爱德华·费拉尔斯。范妮:坐下吧。玛格丽特小姐在哪儿呢?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她一定野得不得了。达什伍德太太:请原谅我们,费拉尔斯先生,今天早晨找不到我的小女儿了。她对陌生人很害羞。爱德华:自然了,我对陌生人也害羞,而且我还没有她那样的事作为借口呢。爱德华:非常喜欢。你们的马厩管理维护得很好,达什伍德太太。范妮:我发现她们都被惯坏了。玛格丽特总是或者呆在树上,或者呆在家具底下,我几乎没怎么和玛丽安说过话。爱德华:我想她们是因为刚刚丧父,而且生活又起了变化。一本地图集摊开在写字台前的地板上。范妮从外面走进来,爱德华跟在她身后。范妮:这是图书室。(指着一面墙的书)这些大多是外文书。爱德华:不,这只不过是灰尘气味。你是不是要对那片胡桃树林做改动?范妮:对,我要叫人把它们砍掉,腾出地方来盖希腊神庙。埃莉诺(从一封信上抬起头来):太贵了,我们不需要四间卧室,我们可以合住。埃莉诺:玛丽安,我们一年只有五百镑,我今天要多查询一些。爱德华(探进头来):请原谅我的打扰,我可能发现了你们在寻找的人。埃莉诺(对着写字台下):你干嘛不出来呢,亲爱的,我们都整天没看见你了。爱德华(佯装无事地):你好,达什伍德小姐,你们有可靠的地图册吗?爱德华:太好了。我想查一下尼罗河的地理位置。我姐姐告诉我,它在南美。埃莉诺:当然了,瓦尔格河。正如你知道的,它发源于……玛格丽特(再也忍不住,从写字台下钻了出来):噢,尼罗河发源于阿比西尼亚。爱德华:是吗?很有趣。你好。(伸出手去与美丽的可爱的小女孩玛格丽特握手)我叫爱德华·费拉尔斯。埃莉诺伏在桌旁,用左手写着什么,她抬起头,看到窗外,爱德华正用木剑教玛格丽特击剑。爱德华示范后,玛格丽特看准了,一剑击去,正中他的右肩。玛丽安在弹琴,埃莉诺倚在门旁,爱德华走近,她回过头来,可以看到她泪花闪闪。爱德华掏出手帕递过去,埃莉诺道了谢,接过来,擦擦眼泪。埃莉诺:这是我父亲最喜欢的乐曲。真感谢你,在玛格丽特的事上帮了忙。自从你来以后她变了许多。爱德华:还没有。你能赏光带我去看吗?外面天气很好。爱德华:我知道,她打算不久后带队到中国去,我会当她的仆人。爱德华:我想过的,我想过的是一种平和的生活。我母亲决意要看到我出人头地。爱德华:做什么都行,出色的演说家啦,政治家啦,律师啦,坐着马车在上流社会出入。爱德华:我想在教会任职。但我认为,那在我母亲看来不够时髦。她想让我从军。那对于我来说过于时髦了。爱德华:我讨厌伦敦。这里宁静,住在乡村是我的理想。我想在教区居住和工作,养鸡,做很短的讲道。埃莉诺:你说的是无所事事,毫无用处,没有希望,对于你的职业没有选择的权利。爱德华:我的这种感觉很强,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处境相同。爱德华(在读诗):风景没有带来神圣的声音,有效的援助全被夺走,我们全都毁灭了,我在更汹涌的海浪中被更深的海湾吞没了。玛丽安(显然对爱德华的诵读很不满意,很带抑扬顿挫地示范着):不,你听着,风景没有带来神圣的声音,有效的援助全被夺走,我们全都毁灭了。你感觉不到他的绝望吗?再试一遍吧。爱德华(看看埃莉诺,而后努力地):风景没有带来神圣的声音,有效的援助全被夺走……达什伍德太太(念信):我可以在巴顿别墅为你们提供一个家。(转向玛丽安)这是我的表哥约翰·米德尔顿爵士给我写的信。达什伍德太太(与玛丽安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我认为,我相信,埃莉诺和爱德华在恋爱。这么就拆散他们太残忍了。德文郡离得那么远。(看到玛丽安脸上的表情,不解地)你干嘛这么严肃的样子,你不同意她的选择吗?玛丽安:缺少某种东西。你看他昨晚读书时的样子,缺少激情。达什伍德太太:埃莉诺并没有你这种感觉。他配她正合适。玛丽安:他能够爱她吗?这种温文有礼的举动能使她的灵魂满足吗?(说得越发激动)爱是要燃烧的,就象亚瑟王的情妇朱丽叶一样。玛丽安:悲惨?为了爱而死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有什么能比这更加光彩呢?达什伍德太太:我想,也许你的浪漫感伤情怀走得有点儿太远了。玛丽安(动情地吟诵着):爱是一种幻想还是一种感觉?不,它是纯洁不朽的。它不是转瞬即逝的花朵,在没有水流经过的荒芜之地,没有雨水滋养的干涸之地,它仍会生长。多么遗憾呀,爱德华诵读的时候没有激情。埃莉诺:由于你的举动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必须说,尽管他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喜欢。玛丽安:在你告诉我他会当我的姐夫时,我会对他非常好的。(动情地)要是没有了你,我怎么办呢?玛丽安:我确信你会很幸福的。你必须答应我,不要搬到太远的地方去。埃莉诺:玛丽安,没有问题……但是,并没有……没有达成默契。埃莉诺:我并不想否认,我对他很有好感,我尊重他,喜欢他。玛丽安(颇不以为然,有些激动地):尊重他,喜欢他,你再说这些没劲儿的词,我就生气了。埃莉诺:玛丽安,请原谅我。请相信吧,我的感情比我所表达出来的要强烈。玛丽安(又动情地吟诵起来):爱是一种幻想还是一种感觉?……埃莉诺:我不否认那一点,我认为,他和他们很不一样,所以我非常尊重他,喜欢他。达什伍德太太:你邀请你弟弟到诺兰德来我们真高兴。他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我们都很喜爱他。范妮(表情冷冷地):我们对他怀有很大的期望。母亲对他的职业尤其寄予很大的期望。范妮:还有婚姻,母亲决意要他和罗伯特都结成门当户对的婚姻。达什伍德太太:当然了,但我希望她还想要他们为了爱情而结婚。二人都看到,门外不远处,爱德华正在和埃莉诺一起散步,爱德华停下脚步,殷勤地为埃莉诺弄好披巾。范妮:爱情是不错的事,但不幸的是,单凭情感是挑选不到最合适的配偶的。但是,达什伍德太太,我担心,爱德华很富同情心,穷人家的女儿会不遗余力地追他的。而且一旦达成协议,他是不会食言的。他是根本做不到那一点的。但那会毁了他。我担心,如果他把感情放在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身上,母亲会撤销对他在经济方面的所有援助的。达什伍德太太:我的表哥约翰·米德尔顿爵士向我提供了他庄园里的一座小房子。约翰:约翰·米德尔顿爵士?他一定很有财产,很有身份吧?达什伍德太太:他是个鳏夫,他提出让我们住的是巴顿别墅。范妮:一座别墅?多迷人呀!别墅虽然窄小,但很舒适。达什伍德太太:亲爱的爱德华,我们不能再依赖你姐姐的善意了,我们很快就会动身。达什伍德太太(动情地):你什么时候能来,就尽快来吧。记住,你总是受欢迎的。埃莉诺很动感情地爱抚着一匹心爱的马。爱德华走了过来。爱德华(诙谐地):它在厨房或许有用吧?请原谅。(开始有些吞吞吐吐)达什伍德小姐,埃莉诺,我有话要对你说……爱德华:有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关于我的……教育。爱德华:嗯,我在那儿呆了四年,在一个叫普拉特的先生开的学校里。范妮(匆忙跑来):爱德华,爱德华,你要立刻回伦敦。马车滚滚的声音伴随着一片喧嚣,声音起处,一群狗跑过来,而后是肥胖和蔼的约翰·米德尔顿爵士和他的岳母,肥胖乐哈哈的詹宁斯太太。约翰爵士(边走边热情地):你们好,你们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约翰爵士:这是我亲爱的岳母詹宁斯太太。(对埃莉诺)你一定是达什伍德小姐。(对众人)你们旅途一定非常辛苦。约翰爵士:你们干嘛不到大宅子去休息一下呢?我等不及,就来了。约翰爵士:不,不,不,我不接受你的推辞。不行,我很坚决。詹宁斯太太(感慨地)∶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能让她们出嫁吗?不能再等了。约翰爵士:走吧,妈妈,不打扰她们了。(对达什伍德太太)准备好了就让男仆来叫我们的马车。约翰爵士:不用谢,不用谢。(对着狗群)走吧,男孩子们,男孩子们。埃莉诺披着衣服,吹熄了蜡烛,跑上床,在玛丽安身旁躺下。玛丽安(一边给玛格丽特洗脖子)∶你怎么能把脖子弄得这么脏呢?约翰爵士:布朗顿上校能在哪儿呢?我希望他没有骑马骑跛了人。詹宁斯太太:布朗顿上校?这个县里最有资格的单身汉。詹宁斯太太(兴味盎然地):对,考虑到他的年龄,他配达什伍德小姐合适。但我敢说,她在苏塞克斯一定有意中人。詹宁斯太太:我看见你了,玛丽安小姐,我认为我发现秘密了。詹宁斯太太:我们来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吧,达什伍德小姐。詹宁斯太太(愈发得意地逼问着):他是干什么的,达什伍德小姐?玛丽安(板着脸对妹妹):玛格丽特,你知道得很清楚,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玛丽安(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约翰舅舅,我可以弹你的钢琴吗?布朗顿上校终于出现了,他三十四五岁,外貌一般,老成持重,绅士派头十足,骑马来到邸宅前,听到曼妙的琴声,他从门口往里看着,只见美丽的玛丽安在边弹边唱,众人在倾听。布朗顿上校马上有些陶醉,直至歌声结束,他才走进门去。约翰:布朗顿,你到哪儿去了?来见见我们美丽的新邻居吧。詹宁斯太太:真可惜,你来晚了,没听到玛丽安小姐悦耳的歌声。约翰爵士:达什伍德太太,我来介绍一下我最亲密的朋友布朗顿上校,我们一起在东印度群岛服过役。我向你发誓,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玛格丽特(极有兴趣地):你去过东印度群岛吗,上校先生?约翰爵士:确实。现在,达什伍德小姐,轮到你给我们出节目了。约翰爵士(意味深长地挤挤眼):我相信我知道你唱什么调,是F大调。他与詹宁斯太太开心地大笑起来。埃莉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玛丽安(严厉地对妹妹):你没有权力到处说出你的推测。玛丽安:玛格丽特,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陌生人面前不能说这样的事。玛格丽特:我喜欢她。她爱谈一些事,而我们从来也不谈事。达什伍德太太:请别说了。够了,玛格丽特,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谈天气好了。众人在采芦苇,詹宁斯太太和达什伍德太太坐在远处。詹宁斯太太热情地向人们招着手。玛丽安想折断一根芦苇,没有折断,布朗顿上校连忙递上一把小刀,玛丽安割断了芦苇。约翰爵士:你知道人们说什么吗?他们说你很喜欢和一个人在一起。而就我所知,你这样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她会是个很幸运的年轻女子的。布朗顿上校:玛丽安·达什伍德是不会考虑要我做她丈夫的。詹宁斯太太与埃莉诺一起坐在桌旁,看着不远处玛丽安与布朗顿上校一起玩球。詹宁斯太太:噢,好久了,我认识他有15年了。他的邸宅离这儿就四里远。他和约翰很要好。他没有妻子儿女,有一段很悲惨的过去。他爱上过一个姑娘,那是20年前的事了。那姑娘受他家的监护,但是他们不许他娶她。詹宁斯太太:为了钱,伊莉莎很穷,他父亲发现以后,伊莉莎就被赶了出去,他也被送去参了军。如果不是约翰支持他,他早就自杀了。詹宁斯太太:噢,她有过不少男人。她从上流社会消失了。布朗顿从印度回来以后,找了她很久,结果在一个贫民院里找到了她,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当时以为我女儿会使他振作起来呢,但他几乎不理会她。现在你看看布朗顿呀!这么温柔!我要试探试探。埃莉诺(急忙地):请求你詹宁斯太太,求你放过上校吧!詹宁斯太太:不,不,不,亲爱的,追求者是需要帮助的。布朗顿上校,好久没听到你弹钢琴了。詹宁斯太太:玛丽安小姐,你知道吗?上校也很爱弹钢琴,弹得很棒。你们来个二重奏怎么样?我们来看看你们并肩弹奏吧。玛丽安(走进来):真是一时一刻的安宁也没有。租金也许低廉,但我认为条件可真是苛刻。埃莉诺:詹宁斯太太有一个已婚的女儿,除了把别人的女儿也嫁出去以外,她无事可做。仆人(从外面拿进来一个大包裹):达什伍德太太,你的包裹。玛丽安:真是荒唐,老拿他和我开玩笑,他又上了年纪,又有风湿症。达什伍德太太:如果布朗顿上校上了年纪的话,那我还活着就一定是个奇迹了。玛格丽特(看着打开的地图册):但爱德华说他要亲自把地图册带来的!达什伍德太太(念字条):最亲爱的达什伍德太太,达什伍德小姐,玛丽安小姐,玛格丽特船长,我很高兴地将这地图册物归原主,但伦敦的事务使我不能前来。虽然这使我比你们还要难受,但回想起你们的友善,我会坚持下去。永远忠于你们的仆人爱德华·费拉尔斯。达什伍德太太:但是他爱你,亲爱的。对那一点我很肯定。埃莉诺:他并没有向我表示爱意,但我认为,设想他会娶一个连糖也买不起的女子是不明智的。埃莉诺:他的处境使他不能随心所欲,我们最好理智一些。风声呼呼,兴致勃勃的玛丽安拉着很不情愿的玛格丽特在散步。玛丽安:不,你喜欢兔子。(眺望着山雨欲来的景色)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玛丽安(试图站起身来,但没有成功):玛格丽特,我想我走不了路了。你快去叫人来帮忙。这时,在风雨交加之中,一个青年骑马而至,马险些撞到玛格丽特身上。那位名叫威洛比的青年长得挺英俊,他急忙勒住马。马嘶叫一声,直立起来。威洛比翻身下马,跑到玛丽安身边。玛丽安(全身已湿透,十分狼狈地坐在那儿):只是扭了脚腕。威洛比:我能不能确定一下是不是骨折了?(他摸了一下玛丽安的脚腕)没有骨折。现在,搂住我的脖子,我送你回家。达什伍德太太和埃莉诺焦急地看着窗外,终于盼来了飞奔而进的玛格丽特。威洛比(抱着玛丽安往屋里走):她扭了脚腕。我冒昧地摸过了,没有骨折。威洛比:我不想在家俱上留下水印。请原谅。但是请允许我明天来探望病人吧。达什伍德太太:我们会盼望你光临的。我来送您出去。把帽子拿给先生,玛格丽特。玛丽安(十分倾倒地重复着):约翰·威洛比。一个多棒的绅士呀,毫不费力就把我抱了起来。玛丽安(仍然十分沉醉地):他那么优雅,他说话并不多,但是风度翩翩。约翰爵士:威洛比先生是个很有身份的人,达什伍德小姐,玛丽安小姐不能把男人都据为己有。玛丽安(急切地):关于威洛比先生,你都了解什么呢,约翰舅舅?玛丽安(仍然很渴望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品味、喜好、追求是什么?约翰爵士:嗯,他有一条最聪明的猎犬,它昨天是和他在一起吗?约翰爵士:艾伦罕?那是一处很不错的房产,从这往东三哩远。他要从富有的亲戚艾伦夫人那儿继承的。听到外面的狗吠声,玛格丽特急忙迎了出去,见到的却是布朗顿上校。玛格丽特(叫道):是布朗顿上校,我去外面守候。早上好,上校。埃莉诺(接过上校带来的鲜花):噢,非常感谢。上校,噢,真好看。约翰爵士:玛丽安小姐,我真不明白,在你已经征服了这么棒的一个男人以后,为什么还要钟情于威洛比。约翰爵士(很有兴致地):他每都年来这儿,要继承她的财产的。他在萨莫塞特有他自己的不错的产业。你知道,达什伍德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是不会把他拱手让给我那往山下滚的妹妹的。约翰爵士:好吧,布朗顿上校,我知道女士们的心不在我们,我们告退吧。达什伍德太太(对起身要离去的二人):非常感谢你们的来访。埃莉诺(对毫无表示的妹妹):玛丽安,上校和约翰舅舅要走了。威洛比:荣幸的是我,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相信玛丽安小姐没有着凉吧?威洛比(将帽子递给玛格丽特):当然了,这一带到处是探子。(递给玛丽安一把鲜花)而由于你不能到大自然中去,那么,必须把大自然给你带来。威洛比: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个送花的人,花也不是最优美的,我的花是从地里采来的。达什伍德太太:噢,我们感激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威洛比先生。威洛比:感激的是我。每次经过这别墅,我都因为里面空空的而很悲伤。这次我刚一到这儿,就听艾伦夫人说这儿有人住了。那使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趣。认识你们我非常高兴。威洛比(坐下来):谢谢。(看到放在桌上的诗集)噢,谁在读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呀?威洛比(很带感情色彩地):别让我对真挚的婚姻设置障碍,爱,如果能够改变,或是随风摇摆的话,它就不算是真正的爱。(对玛丽安)接下来是什么?威洛比:我们来看看。(从兜里掏出一本袖珍诗集)很奇怪,你竟然在念这个。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威洛比(在往外走):那么明天见吧。我的小书就送给你了,玛丽安小姐。它会使你不受伤害的。埃莉诺:干得不错呀,玛丽安。你们谈了莎士比亚和斯各特的诗,接着就会谈他对爱和大自然的观点了。而后你们就没有别的可谈了,这一关系就结束了。玛丽安:他为什么要怀疑呢?我为什么要隐藏我的敬意呢?埃莉诺: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我们对他不怎么了解。玛丽安:时间本身并不能决定亲密的程度。对于某些人来说,七年时间可能不足以使他们互相了解,而对另一些人来说,七天可能就富富有余了。玛丽安:我感到我已经很了解威洛比先生了。如果我的感情不深的话,我是可能象你那样把它隐藏起来的。她向房间的另一边看去,看到威洛比跪在玛丽安面前,剪下她的一缕头发,温柔地放在嘴里吻着。玛丽安:如果我的行为真有什么不当之处的话,我会感觉到的,埃莉诺。玛丽安:如果詹宁斯太太的议论证明行为不当的话,那我们就每时每刻都是行为不当的。布朗顿上校:达什伍德小姐,玛丽安小姐,我来向你们发出邀请。下周四我要在我的特拉福德庄园举行一次野餐会,请你们赏光出席。詹宁斯太太的女儿和女婿也会特地赶来参加。布朗顿上校(看到玛丽安没有表示):当然,我们也会请威洛比先生的。威洛比(驾着马车过来了):早上好,达什伍德小姐。早上好,上校。威洛比:太好了。我听说你有一架特别棒的钢琴,上校。玛丽安:百老汇的大钢琴?那我就可以真正地给你们大家演奏了。埃莉诺:对,玛丽安不会掩饰她的感情。她对于情爱有一种不幸的倾向,就是举止不当。布朗顿上校:我认识一位女士,很象你妹妹,脾气性格很相似,她被迫变得成熟世故起来,结果她的境遇很绝望。希望不要这样,达什伍德小姐。众人聚集在此,准备出发,大家都兴致勃勃,十分高兴。约翰爵士(摆弄着风筝):布朗顿上校家的草地放风筝很合适。詹宁斯太太(絮絮叨叨地):你想象一下吧?达什伍德小姐,当夏洛特和她丈夫还有露西表妹一起到来时,我可没有想到会看到她。(她稍稍压低了声音)她自己家里没有钱供她玩乐的。露西走了过来。她长得挺漂亮的,圆圆的眼睛,一脸的精明。露西(对詹宁斯太太):好久没有见到您,所以趁机来看看您。詹宁斯太太之女胖胖的夏洛特(尖声抢白说):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你想见的是达什伍德小姐而不是妈妈。这一路上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达什伍德小姐是这样吗”,“达什伍德小姐是那样吗”,你怎么这么感兴趣,妈妈在信中不过是提到了她们而已。(对丈夫)她们是不是象她在信中描绘的那样?她的丈夫帕尔默先生倒一表堂堂,绅士派头十足,丝毫没有妻子那喧嚣、俗气的作派。夏洛特(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噢,帕尔默先生,你知道,你今天非常无礼。(转向埃莉诺)他要当国会议员了,达什伍德小姐,他被迫去使所有的人都喜欢他,那让人很累。他说的话真让人震惊。夏洛特(咯咯地笑着):你看,帕尔默先生很有幽默感。看看吧,他来了。詹宁斯太太:来呀,威洛比先生。见一见,这是我女儿夏洛特,女婿帕尔默先生。露西(走到埃莉诺身边,亲切地):我可以坐在您身边吗,达什伍德小姐?我听到人们对您赞誉有加。埃莉诺:很高兴。约翰爵士和詹宁斯太太是很爱说人好话的。露西:噢,不是,不是他们。而那个人的称赞是不会夸大的。那匹马停在人们面前,骑手是一个信使模样的人,他翻身下马。约翰爵士:不,那不可能。我们都到齐了,而没有主人我们怎么去野餐呢?威洛比: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走吧,也就是六个小时以后的事。威洛比:为什么?他是那种人,所有的人都说他的好话,但是没有人想和他说话。威洛比(做出很滑稽的样子):无礼的先生,我知道你那邪恶的形为方式。(目光紧逼埃莉诺)达什伍德小姐,说出你男朋友的名字来,不许有秘密,说出你男朋友的名字来。(目光又转向玛丽安)而玛丽安小姐。我发誓,到喝下午茶的时候,我就会令你嫁给上校的。就好象你能嫁给这样一个人似的。威洛比:因为,在我想要天气晴朗时,他吓唬我说要下雨,而且他对我的马车的平衡挑毛病,我还无法说服他买我那匹棕色的母马。(他拉着玛丽安转起圈来)如果这种说法能够让你满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其它方面是无可挑剔的。由于承认这些一定让我感到有些痛苦,你必须给予我不喜欢他的特权,正如我爱慕……(他含情脉脉地看着玛丽安)……这个别墅一样。达什伍德太太:我有很棒的计划来把它加以改进,威洛比先生。威洛比:不,那是我决不能同意的!墙上一砖一瓦都不能加。如果我有钱,我就把我的房子推倒,把它建得和这个别墅一模一样。威洛比:特别是冒烟的火炉。那样我在家里就和在这儿一样了。(与玛丽安幸福的目光凝在一起)这个地方有我喜欢的东西。那是别处不可能有的,答应我,不要改变它吧。看去他那蕴含无限的目光与话语深深打动了达什伍德太太母女。玛丽安:当然了,我会要求妈妈,在她们去教堂的时候留下来。玛丽安痛苦地在屋里哭着走来走去,达什伍德太太和埃莉诺等见状,赶忙走进去。达什伍德太太(焦急地):怎么了,亲爱的?(转向呆在另一边的威洛比)威洛比,怎么了?威洛比:我……原谅我,达什伍德太太,我被打发……也就是说艾伦夫人行使了她对一个受其扶助的穷亲戚的特权,打发我到伦敦去。达什伍德太太:噢,真让人失望。我希望不会让你去得太久吧?威洛比:您很友善。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般一年只来艾伦罕一次。达什伍德太太:噢,威洛比,你到巴顿别墅来还要邀请吗?威洛比:噢,我要办的事是那种性质的,我不敢……再留在这儿是愚蠢的。我不再折磨自己了。达什伍德太太(对哭泣的女儿):亲爱的,玛丽安,怎么了?达什伍德太太:嗯,不象,也许艾伦夫人不同意他对玛丽安的爱,于是找出一个借口把他打发走了。埃莉诺:那他为什么不说呢?他这样缄口不言,可不象他的作风。达什伍德太太(站起身来):当然不能了。不能逼她说,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达什伍德太太(激烈地):我喜爱他,这是我的看法,我们都应该喜爱他!埃莉诺(在后面追着):妈妈,我很喜欢威洛比,妈妈,妈妈!玛丽安与母亲的哭声从两间卧室中传出来,玛格丽特走进玛丽安的卧室,埃莉诺无助地在楼梯上坐了下来。詹宁斯太太与女儿等在打牌,玛丽安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雨景,心事万千的样子。詹宁斯太太(得意洋洋地):是你把她娶过去的,而且这一婚姻对你大大地有利。现在,我可比你更有利,你不能把她还回来了。(她咯咯地笑着,而后转向玛丽安)噢,玛丽安小姐,来和我们玩牌吧!看着外面的天气是无法把他带回来的。詹宁斯太太:我们最近都有点儿不开心,我们的朋友都去了伦敦。露西(走近坐在长沙发上的埃莉诺身旁,亲近地):达什伍德小姐,也许我们可以交谈一下。夏洛特(叫着):噢,达什伍德小姐,如果威洛比先生回家去了的话,我们可以送玛丽安小姐去看他的!只有半里地远!夏洛特:不,没有那么远,我们可以从山顶看见他的宅子,真的有五里半吗?不,我无法相信有那么远。埃莉诺(十分惊奇地):范妮的母亲?不,我从来没见过他。露西:我这样问你一定觉得很怪。如果我说出来,你就不觉得怪了。詹宁斯太太(从牌桌旁):露西,如果她告诉你F先生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们。露西:眼下,我和费拉尔斯太太毫无关联,但那个时间会到来的,到那时,我和她会有很亲密的关系。埃莉诺(不由得停下脚步):你是什么意思?你和范妮的小弟弟罗伯特有婚约吗?露西:我和他已经秘密订婚五年了。我知道你很惊愕,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你会保守秘密的。爱德华不会介意我告诉你的,他把你看作自己的姐妹。埃莉诺:对不起,我们……(二人又慢步走起来)我们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位费拉尔斯先生吧?露西:正是同一个。他曾经受教于我的叔叔普拉特先生。他从来也没有提起过吗?露西:我很不愿意在她母亲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订婚,但是我们爱得太情不能禁了。达什伍德小姐,你和他很熟,你一定知道,他能使一个女子衷心地爱上他。这对于我们每个人都很不容易,我们一年最多见两次面。詹宁斯太太(从牌桌旁):我不能再忍了,我必须要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露西。露西(没有理会詹宁斯太太,急急地对埃莉诺):如果让人知道了,就会毁了他。詹宁斯太太(忍不住走了过来):达什伍德小姐,什么事使你这么着迷,都告诉我们!詹宁斯太太:谈吧,孩子们,我们已经做出了世界上最好的计划。我很快就要去伦敦。而且我邀请你,露西和两位达什伍德小姐和我一起去。詹宁斯太太:你太年轻了。(转向另外几位小姐)你们可以住在我家,出席各种社交聚会。夏洛特(对丈夫):噢,你不想要两位达什伍德小姐去伦敦吗?埃莉诺(站起身来):詹宁斯太太,您真好,但我们不能离开我母亲。詹宁斯太太:我不接受你的推辞,达什伍德小姐。我们击掌约定吧,如果我不在米迦勒节以前把你们三个人嫁出去的话,那可不是我的错。玛丽安(兴高采烈地):我实在是非常感激詹宁斯太太。我会看见威洛比,而你会看见爱德华。(看到躺在床上的埃莉诺毫无反应)你睡着了?达什伍德太太送女儿们与詹宁斯太太一起离去了。玛格丽特忍不住跟在马车后面追了几步。露西(一副倾吐知心话的样子):……可真是艰难。唯一的安慰是,他对我始终如一。埃莉诺:你很幸运,订婚这么久,对于他对你的忠诚还不用怀疑。露西:我天性爱嫉妒,如果他谈到别的女子,我会起疑的。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对别的女子垂青过。知道我们是朋友,他会很高兴的。詹宁斯太太(走进来,对守候的男仆):你常说挂念我,我总是不信。你挂念我吗?男仆:很挂念。一切都安排好了。该订煤了,詹宁斯太太。露西(小声对埃莉诺):写信?他们订婚了吗?詹宁斯太太说她要在这儿买婚纱。玛丽安(听到了什么,匆忙赶到门口,倾听着):是威洛比,确实是他。埃莉诺(热情地):又见到你真好,上校,你一直在伦敦吗?上校:请原谅,达什伍德小姐,我在伦敦到处都听见这件事。达什伍德小姐,请你一劳永逸地告诉我,你妹妹和威洛比之间的一切事都解决了吗?埃莉诺:上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告诉我,但我毫无疑问,他们彼此相爱。上校:谢谢你,达什伍德小姐,我祝福你妹妹得到所有可以想象的幸福,也祝威洛比先生配得上她,他也最好那样。范妮和丈夫、詹宁斯太太、埃莉诺与妹妹、露西等一群人在向前走着。玛丽安(迫不及待地问嫂子):亲爱的爱德华呢?我们想见他。詹宁斯太太(对埃莉诺):我发现你没有查问是否有口信。詹宁斯太太:喂,不要烦躁,亲爱的,有人告诉我说,这好天气使爱运动的人都到城外去了。寒冷的天气很快会把他们赶回城里来的。玛丽安(顿时高兴了):当然了。这我倒没有想到,谢谢你,詹宁斯太太。詹宁斯太太:噢,达什伍德小姐,我听你嫂子说,她今晚会邀请费拉尔斯家所有的人出席她的晚会的。詹宁斯太太带领众小姐下了马车,这里拥挤不堪,到处是马车。詹宁斯太太:一定要小心,亲爱的,街上有马粪。要小心,开始下雨了,跟我来。詹宁斯太太: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是约翰·达什伍德太太,我们看见她了。噢,来吧。约翰·达什伍德(走了过来):詹宁斯太太,很高兴见到您。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内弟,罗伯特·费拉尔斯。这是达什伍德小姐,斯蒂尔小姐,玛丽安小姐。罗伯特·费拉尔斯(花花公子派头十足地鞠了个躬):亲爱的女士们,我们终于见面了。詹宁斯太太:你一定是那个小弟弟,爱德华不在吗?达什伍德小姐想见他。罗伯特:噢,他很忙,而且这儿也没有他特别想见的熟人。詹宁斯太太:我说,我可真不明白当今的年轻男子是怎么搞的,都躲起来了?当然了,罗伯特,你哥哥不在,你必须陪达什伍德小姐跳个舞。罗伯特:那会是我的荣幸。也许斯蒂尔小姐也会考虑赏脸和我跳个舞吧?罗伯特:我特别喜欢别墅,如果有钱,我自己会盖一座的。一大群人在跳宫廷舞,在不断的换位中,埃莉诺突然发现,她的临时舞伴竟是令玛丽安昼思夜想的威洛比!不远处,玛丽安隔着正在跳舞的人群,一眼发现了威洛比。玛丽安(情不自禁地大叫):威洛比!(急忙地走到他面前,十分激动地)天哪,威洛比,你不和我握手吗?玛丽安(急切地):怎么搞的?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不在伦敦吗?你没收到我的信吗?威洛比:谢谢,我很感激。请原谅,我得回到我的朋友那儿去了。威洛比转身走开了,玛丽安不由自主地尾随着他,埃莉诺赶上前来,制止了妹妹。不远处,威洛比和几位贵族气十足的女子在一起,其中一个显然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威洛比的女友(看看埃莉诺和玛丽安,轻蔑地):你认识她们?玛丽安:我也没有。那我们俩人就都没有可告诉人的事了。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而你是因为有事不说出来。詹宁斯太太:我真希望达什伍德太太没有请这么多客人。那儿那么热。我真庆幸我们提前就离开了。詹宁斯太太:便条来了!爱侣的争吵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这封信应该可以弥补。噢,我得走了。我希望他不要让她再等了。看到她这么伤心我很难受。露西(看到屋里只有她和埃莉诺了,赶忙抓紧机会炫耀起来):爱德华家的人对我真热情,达什伍德小姐。我很惊奇,你从来没说过你嫂子对人有多好。而且罗伯特先生也那么和蔼可亲。埃莉诺:也许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们订婚的事。请原谅我离开一下。玛丽安(念着信):亲爱的女士,我全然不知我在哪一点上如此不幸地冒犯了您,我非常诚挚地尊敬你们全家人,但是,如果我是那么不幸,以致使别人以为我怀有某种我并没有感觉到,而且也没有打算表达的意思的话,我将因为自己没有更检点地表达我的敬意而自责。我的爱情早已别有所寄。我非常遗憾地服从您的吩咐,把我有幸从您那儿收到的信和您亲切地赐予我的那缕头发归还给您。您谦卑顺从的仆人约翰·威洛比敬上。埃莉诺:噢,玛丽安,亲爱的。知道他的意愿是最好的,那比起你们订婚好几个月好几个月,而后才分手来,要好得多。埃莉诺:你是什么意思?你写信给他!我以为你们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呢。埃莉诺:不是那么卑鄙。(坐在妹妹身边)他对你说过他爱你了吧?玛丽安:是的。没有。不,从来也没有明确说过。这一点,每天都有暗示,但是从来也没有明确说过。有时我认为那件事确实发生了,但其实没有。玛丽安(禁不住笑出了声):他是爱我!他是爱我!他爱我就象我爱他一样。詹宁斯太太(走了进来):噢,玛丽安小姐,她当然会很伤心的。难怪呢,达什伍德小姐,我从我的朋友毛德勒小姐那儿听说,他要为了五万镑娶一个叫韦恩的小姐。在这个月底就要结婚了。我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他就是利用我朋友的坏人。我从心底里希望,他的妻子会刻薄地待他。噢,亲爱的,他不是唯一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你长着漂亮的脸蛋,不会缺乏追求者的。詹宁斯太太:让她大哭一场吧。我去找件让她分心的东西。她喜欢橄榄吗?约翰:她不能指望他娶她。我们同情玛丽安,她会失去美貌,结果象埃莉诺一样独身。我想我们可以考虑请她们来我们家住几天。嗯,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而且我父亲……范妮(赶忙插话):亲爱的,我很想请她们来,但我已经邀请斯蒂尔小姐了。而我们不能一下子把陪詹宁斯太太的人都叫走。斯蒂尔小姐更需要你的慷慨款待。可怜的姑娘。埃莉诺:我会尽快带她回家。帕尔默夫妇回家到克利夫兰,那是回巴顿的顺路。埃莉诺:我承认,那正是我所希望的。玛丽安很伤心,让人难受的是,她还为威洛比辩护。但你了解她的性格。布郎顿上校(有些迟疑地):也许……达什伍德小姐,如果我说出一些情况……我只是出于热切的愿望,希望有助于……布朗顿上校:我离开巴顿的时候,不,我得从以前说起,无疑,詹宁斯太太已经把我过去的经历对你说了,我和伊莉莎相爱的悲惨结局。别人不知道的是,20年前,伊莉莎去世以前,生了一个私生子。孩子的父亲,无论他是谁,抛弃了她们。伊莉莎死前,托付我照顾那个孩子。我有负于伊莉莎,当然不能拒绝她的托付,我收留了那个孩子,她叫碧姬。我把她托付到乡下一个我确信她会得到很好照顾的地方。一有机会我就去看她。她变得十分倔强,那都是我的错,我太惯她了,太爱她了。大约一年以前,她失踪了。布朗顿上校:我派人四处寻找,但是,八个月的时间,毫无消息。终于,在要去野餐的那一天,我第一次得到了她的消息。她怀孕了。而那个抛弃她的无赖根本没提自己的去处——布朗顿:在我去和他面对面之前,艾伦夫人得知了他的所作所为,把他赶了出去,于是他急忙逃往伦敦。布朗顿上校:艾伦夫人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而他所剩的财产用于偿还他的债务,维持他的那种生活……埃莉诺:于是他抛弃了玛丽安。她几乎连一千镑都没有。碧姬在城里吗?布朗顿上校:她决意留在乡下。(停顿一下)如果我不是从内心深处感到这会减轻你妹妹的遗憾的话,我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来打扰你的。我把威洛比先生描绘为最淫荡的人。但我知道,他确实曾打算向玛丽安求婚,所以我无法否认,他对玛丽安小姐怀有的意图是可敬的。而且我肯定,他会和她结婚的,如果不是为了——埃莉诺:无论他过去的行为如何,但他的行为表明,他爱你。露西(走了进来,关心地):噢,你亲爱的妹妹怎么样了,达什伍德小姐?可怜的人儿。如果有男人这么不尊敬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露西:噢,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达什伍德小姐。我相信你嫂子很喜欢我。噢,我得告诉你,你想象不出发生了什么事。露西(兴高采烈地):昨天,把我介绍给了爱德华的母亲!她对我客气极了。我还没见到爱德华,但我确信很快就会见到。女仆(走进来):爱德华·费拉尔斯先生求见,达什伍德小姐。爱德华(这才看见露西,尴尬地):当然,你好吗,斯蒂尔小姐?露西:发现我在这儿,你一定很惊奇,费拉尔斯先生。你以为我在你姐姐家吧。埃莉诺:我去叫玛丽安吧,费拉尔斯先生,她看见你一定很高兴。玛丽安(从房内快步走出,热情地一把抓住爱德华):爱德华,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终于来看我们了。爱德华(窘迫地):请原谅,我早该来。你的脸色苍白,生病了吧?玛丽安(热情地):不要想我的事,你看,埃莉诺很好,这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一定就足够了。爱德华(更加尴尬地找话题):你们觉得伦敦怎么样,喜欢吗?玛丽安: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们来伦敦只是为了见你一面,是不是,埃莉诺。(转向爱德华)你为什么以前不来看我们?玛丽安:被别处的事情缠身?你不该来见我们这些好朋友吗?玛丽安:不是,爱德华是我见过的最不自私的人了。爱德华,坐下,埃莉诺,帮我说服他呀。露西(站起身):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送我回你姐姐家去吗,费拉尔斯先生?玛丽安:无疑,他的原因是你冷落他。我要是他,我一定认为你对他毫不动心。露西:可怜的玛丽安小姐,她一定很不舒服。一想起她,我就怕嫁不出去,因为我没有钱。范妮:你的性格会弥补那一切的。如果你嫁得很好我是不会惊奇的。露西(显然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噢,我真希望那样……(沉吟一下,做娇羞状):确实有一个年轻男子。范妮:啊哈,听到这我很高兴。我想他又有钱,又出身名门吧?露西:这是一个很大的秘密,我怕他们发现,没对别人说。露西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忍不住附耳低言,将秘密告诉了范妮。范妮(勃然大怒,扑向露西,将她扑倒):啊,我家的叛徒,滚!詹宁斯太太(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噢,天哪,真是乱了套了!那个我常拿他和你开玩笑的爱德华·费拉尔斯先生,已经和露西·斯蒂尔订婚五年了。可怜的费拉尔斯先生,他母亲很高傲,她说,如果他不和露西解除婚约的话,就剥夺他的继承权。但他拒绝解除与露西的婚约,由于他的好作派,他被剥夺得一文不名了。他母亲把他的继承权转给了罗伯特先生。我必须去找露西,你知道,你嫂子狠狠地申斥了她。埃莉诺(关上了门):自从詹宁斯太太提出带我们来伦敦就知道了。埃莉诺:他从来也没向我承诺什么。他曾经想把露西的事告诉我来着。埃莉诺:他在认识我以前很久就订婚了。虽然他可能有些后悔,我相信是那样,但我很高兴他还是尽了他的职责,没有食言。说到底,说到底……想到一个人的幸福完全依赖与一个人,是很刺激的。那是可能的,我们必须接受。他会和露西结婚,而你我会回家。埃莉诺(终于忍不住了,激动地):我的感情你了解什么呢?对于一个痛苦的人,你又了解什么呢?我已经痛苦了几个星期,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而且是听那样一个人来亲口讲出来,她以她在先的婚约毁了我的所有希望!(坐了下来)我还不得不反复地听她那得意洋洋的讲述。如果不是答应保守秘密的话,我的伤心表现不会下于你的。布朗顿:我听说,由于他订了婚,他继承的财产尽归他弟弟所有了。我听说的没错吧?布朗顿上校:不,我们从没见过面。但我很不理解这种残酷,将相爱已久的年轻人强行拆散的不明智的残酷。布朗顿上校:我有一个建议,使他可以马上和斯蒂尔小姐结婚。由于他和你们家很好,你是不是能向他提出来?布朗顿上校:我不那样认为。他的行为证明他很骄傲,非常骄傲。埃莉诺:布朗顿上校想要我告诉你,听说你想当牧师,他荣幸地把他在达特福德的教区的教职给予你,希望那会使你和露西小姐能够结婚。埃莉诺:是的。他以此来证明,他很关心你可能面对的残酷状况。埃莉诺:你自己的亲人的不善使你在见到别人的友善时很惊奇。爱德华:我知道,这都是由于你。这件事我多亏了你的帮助。我并不去表达我的心情,我知道我不善于表达。埃莉诺:你全弄错了。这完全是由于你的好品格,和我根本没有关系。埃莉诺: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你遵守诺言,那是最重要的。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很快乐。夏洛特(喋喋不休地):露西他们找到巴顿附近的教区可真好。你们可以经常见面,那会让你们很开心的。(对玛丽安)为了你,我很不喜欢威洛比。真是不能容忍。我们从山上可以看到他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宅子。我会让人种一些高大的树。布朗顿上校将埃莉诺、玛丽安扶下了车。众人进了宅子。埃莉诺:谢谢,上校。(对妹妹小声地)自从离开伦敦,她就一刻不停地讲话。我该找别的家庭同行的。夏洛特(看到丈夫笨拙地抱着初生不久的儿子的样子,开心地):我们很以儿子而自豪,我很少见到父亲这样对儿子的。达什伍德小姐,来见见小汤姆士吧。玛丽安(动情地吟诵着):爱,如果能够改变,或是随风摇摆的话,它就不算真正的爱,这是永久设置的记号,面对暴风雨……帕尔默先生:多谢你告诉我。(转向埃莉诺,态度马上变了)别担心,达什伍德小姐,布朗顿会找到她的。夏洛特:我屋里有火炉,快去。辛迪,拿毯子来!还有白兰地!埃莉诺拿着蜡烛走到门前,敲敲门。穿着睡衣的帕尔默先生开了门。夏洛特(看到上校焦虑的样子):你太劳累了,上校,别担忧,卧床休息一下她就好了。帕尔默先生:你可以指望哈里森医生,他是最好的医生了。哈里森医生:她这么年轻,竟然染上了这么严重的传染性热病。帕尔默太太,我建议马上把您的孩子抱来。帕尔默(真心地对埃莉诺):亲爱的达什伍德小姐,我的抱歉之情无法表达,如果您要我留下,我会乐于留下效劳的。埃莉诺:帕尔默先生,您真好,但是布朗顿上校和哈里森医生会照料我们的。为了这一切谢谢您。哈里森医生(给玛丽安号过脉后对埃莉诺):她的病没有起色。布朗顿上校站在那儿,焦急困顿之情溢于言表。埃莉诺走进来。布朗顿上校:让我做点儿事吧,达什伍德小姐,否则我会发疯的。玛丽安仍然昏迷不醒,哈里森医生给她放了血,埃莉诺端着盘子走了出去。哈里森医生(对埃莉诺):我得去拿点儿鸦片酊,我不能假装您妹妹的病不严重,达什伍德小姐。您得准备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埃莉诺(伏在玛丽安的病床前):玛丽安,玛丽安,请你努力,玛丽安,求求你,努努力,努努力。(不禁哭了起来)我不能没有你。我没法忍受其它的一切,我没法。但是求求你,亲爱的,亲爱的玛丽安,别抛下我一个人。天蒙蒙亮了,伏在床前的埃莉诺醒过来,揉揉眼睛。玛丽安哼哼了一声。医生过来摸摸玛丽安的前额,看看埃莉诺,两个人终于笑了。这时,得得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了。埃莉诺(匆匆地从病房中迎出来,对着匆忙走下马的母亲):妈妈,她脱离危险了,脱离危险了。达什伍德太太(看到那一情景对大女儿):他不如威洛比活跃,但是外表要顺眼得多。你记得吧,他眼睛里有某种神情,是我不喜欢的,对吧。布朗顿上校(在念书):当我们说到土地时,它既没有多,也没有少,因为,无论从一处落到另一处什么,潮汐还会带来,因此,失去的都是可以找到的。玛丽安(手指远处):是那儿,那是我跌倒,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玛丽安:照这个逻辑,如果得到我,他就会满意了吗?他会得到他爱的妻子,但是没有钱。一个爱他的钱袋甚于感情的人是不会那样的。(坐了下来)他的难受有我的一半就够了。玛丽安:不是,我把他的行为与应该的做了比较,我与你的行为做了比较。男仆托马斯拿着牛肉走了进来。达什伍德一家坐在桌旁。达什伍德太太(对埃莉诺):是给玛丽安的。在萨莫塞特比较便宜。(转向男仆)那儿人多吗?托马斯:我见到格林小姐了,听到了一些事……费拉尔斯先生结婚了。当然,这件事您们已经知道了。达什伍德太太:谁告诉你费拉尔斯先生结婚了,托马斯?托马斯:我见到费格尔斯太太本人了,夫人,就是原来的露西·斯蒂尔小姐。她和费拉尔斯先生正在买东西。我发现是斯蒂尔小姐,于是摘下了帽子。她问候了您,小姐们,特别是达什伍德小姐,而且说要送一块蛋糕。托马斯:噢,玛丽安小姐,她说她心满意足。由于她是位和蔼的年轻女士,我斗胆向她祝了福。马车声由远而近,在别墅前停了下来。送货人抬进一架大钢琴。达什伍德太太(念着便条):我终于找到了放在客厅的钢琴,我几天以后回去,布朗顿。达什伍德太太:一定是他,他说他今天要来的。你得为他弹你的新歌,玛丽安。爱德华(一边向众人行礼):达什伍德太太,玛丽安小姐,玛格丽特,达什伍德小姐,我相信你们很好吧?玛格丽特(见到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我们正在享受很好的天气。爱德华:这么说,你们没有听说了?我想,我想,你指的一定是罗伯特·费拉尔斯太太。爱德华:对。我……我收到了斯蒂尔小姐的一封信。我应该称她为费拉尔斯太太。嗯,嗯,她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我弟弟罗伯特。他们在伦敦经常在一起,而且……由于我无法继承家业,我认为应该解除婚约。他们上周在普利茅斯结了婚。埃莉诺失声哭了起来。达什伍德太太、玛丽安拉着玛格丽特,匆匆走了出去。爱德华:埃莉诺,埃莉诺,我认识露西时非常年轻。我当时要是有职业的话,是不会感到那么无所事事的。我深深地爱上了你,但我无法使之超越友谊,我心中无可奈何。现在,我可以自由地向你表白了,我的心将永远属于你。玛格丽特(往别墅内看着):他跪下来了,他跪下来了。吹吹打打的人群之中,布朗顿上校身穿红衣,喜气洋洋地挽着身穿白色婚纱的玛丽安。而后是埃莉诺与爱德华、约翰爵士、詹宁斯太太和范妮。远处,威洛比独自一人骑着马,从小山上眺望着远处的喜庆场面,他看了一会儿,策马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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