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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年(5)

 新用户5531YIa3 2022-10-01 发布于陕西

文/张朝金 (陕西)

开学在即,父亲强打精神,拖着病恹恹的身子(父亲确诊胃癌晚期),把二哥上中学用过的木箱子拾掇拾掇,换了两扇崭新的合页和扣环,又用油漆粉刷一新。母亲挑灯为我缝制了一身新衣裳,还特意缝了一个背干粮的口袋,母亲戏谑为“讨饭布袋”。还抽空拆洗了二哥上学用过的被子,精心筛了上灶需要交的玉米榛子,又起早为我烙了一个香喷喷的大锅盔。

该上学走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出门,母亲搀扶着父亲送我到村口。大哥挑着担子,一头挑着装满玉米榛子和干粮的木箱,一头挑着棉被和上灶需要交的柴火,一直送我到洛峪河下游,十五里外的中村中学。到了,再三叮嘱我:“兄弟,要好好学习,不负家人。”

走进学校大门,只见学校中央大厅,高高悬挂一幅毛主席遗像,和“继承毛主席遗志,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挽联,显得格外肃穆。大厅两侧场地上,麦草搭建的防震棚鳞次栉比(唐山大地震不久),如同营房一样,整整齐齐。新生防震棚预留空地上,用白石灰划了许多四四方方的格子,标明了具体班级。

新生入校:一是吊唁毛主席,二是搭建防震棚。10个人一个棚,寄宿生自己动手搭建,做为临时宿舍。然后,铺上一层稻草,两个同学一拼,一床被子铺底下作褥子,一床被子盖上面做被子,打对头睡着,晚上棉被裹得紧紧的,如同蚕宝宝似的,防震棚就成了我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家”。

开学了,既没有教室(临时在室外上课),也没有课本,仅有同学们各自准备的不够统一的作业本,纸张有黑的、有白的,装订有浆糊粘的、针线缝的,还有铁钉钉的,五花八门。往往老师在黑板上写一遍,同学们往作业本上抄一遍,誊抄的教案即是作业又是课本。

好不容易有了课本,却是“暂编教材”,打开课本让人目瞪口呆,不仅装订粗糙,残缺不全,还错误连篇。

上课时,抬一块黑板,放在教室屋檐下,老师首先需要和同学们一起校对教材,一堂课需要大半时间进行校对,进度赶不上了,老师就虎头蛇尾地说一句:“后面的同学们自己看”,草草收场,下课了事。

同学们普遍感到有“学一漏十”之憾,好学的娃主动求教老师,不学的娃破罐子破摔。于是,高下立分,渐渐差距也就越拉越开了。

1978年,高二新学年开始,教学气氛有了明显改善。“改变教学方向,提高教学质量”被提到议事日程,校办农场和校办工厂明文叫停。学校重新组织统考,划分甲乙丙丁“快慢班”,紧接着全县遴选“尖子生”,成立“尖子班”。

经过三选两拔后,“快班”成了香饽饽,教学资源向“快班”倾斜,“慢班”沦落到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步,只有班主任尽尽“人事”罢了,同学们也听天由命,抱着“混毕业”的心态混日子。

原本,我是在乙班的,算是“快班”吧,再不济也算个“较快班”。只可惜一场病耽搁了大半个学期,再回来时,已今非昔比,课程被撂开了一大截儿,咋努力也无济于事,撵不上了,只好进了“慢班”。

进入“慢班”,高考推迟到79年夏季,毕业也跟着顺延一学期。眼见努力已无用,我的心劲大减,情绪一落千丈,想着自暴自弃。慢班的班主任方老师,知道我的底子还可以,寄希望于我,常常暗中鼓励我,说:“打起精神,奋起直追,还是有机会的”。

为了培养我的信心,方老师提拔我为“学习干事”,并不断鞭策我:“好好学习”。听了方老师地鼓励,自己也鼓足了勇气,准备咬牙一拼。可能是上天不负有心人吧,我的学习成绩有了突飞猛进,也可能是“矮子里选将军”吧,在一群混毕业的“慢班”里,我倒成了特别显眼的佼佼者。

学校评选先进,“慢班”总是非我莫属,我接连被表彰为“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新长征突击手”等荣誉,并光荣加入了期盼已久的“共产主义青年团”。胸前团徽熠熠生辉,提振了我的士气,找回了久违的自信心和夺魁的勇气。 我也暗暗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冲刺高考。

最终,因学习“欠账”太多,无缘“金榜题名”,遗憾的名落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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