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美文荐读】吴琼丨古人的颜色有多美

昵称71028402 2022-10-02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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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的颜色有多美

□ 吴琼 / 文

生活在当下的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相比之下，古人比我们要有情趣、有内涵得多。我们现在虽然有铺天盖地的网络、微信、美团、代驾、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但由于快节奏的发展速度和生活速度，使我们仅仅将这些高科技作为一种使用工具，却无法慢下来去细品其中滋味；由于眼花缭乱的新鲜事物层出不穷，使我们通常只是走马观花的看热闹和浅尝新鲜感，却没有静下来挖掘其中深意。但在古代，尽管烛火没有电灯明亮，马车没有高铁迅速，纸笔没有电脑便捷，但古人在思想和心意上，有着我们所未能达到的境界。

譬如他们对待节日充满了仪式感，仪式的过程也是充实饱满的，并不是为了虚张声势，所以有人会说，古人那才叫过节，我们现在充其量就是放了个小假。譬如他们做事情很正式也很专注，刺绣要将手洗干净，煮茗要起早去收集露水，或冒着严寒去采集梅花上的雪水，所以有人说，古人那才叫讲究，我们现在大多数都是在将就。再譬如他们很善于发现生活中微小的美，临窗听雨，四时插花，夜来侯月，平平常常的事物在古人眼中都是那样不平常，所以有人说，古人那才叫生活，我们现在充其量就是在过日子。

古人的颜色也比我们现在要美得多。我们现在随口说出的红色、绿色、蓝色、黄色，都是简单而直白的，古人的颜色都是有名字和典故的。说到这儿，首先要提起的就是“秋香色”。这个颜色在我国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中多次出现。《红楼梦》不仅仅是一部名著，更可以说是我国文学的巅峰，它里面所提到颜色名称都是很唯美、很浪漫的，有松绿色、银红色、蜜合色、雨过天晴色等等。秋香色，在《红楼梦》中不止出现过一回。第三回写黛玉初进贾府来到王夫人的住处：“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第四十九回写史湘云的打扮：“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皮小靴，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第一百零九回写妙玉：“只见妙玉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绸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著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尾念珠，跟着一个侍儿，飘飘拽拽的走来。”秋天的花木枝叶颜色当然不会是那么浓郁，生命力也不再是那样旺盛，随着初秋、中秋、深秋的渐次深入，已开始呈现由绿变黄的过程。由于地域、气候、温差、水土、光照等自然因素的差别，加上植物本身的品种不同，会呈现出不同的黄色。有的植株早枯，会是黄棕色，有的耐凉，绿色素会褪去的比较晚，或者并不彻底，是黄绿色，像枫叶之类的便是红中带黄，而且红多黄少。所以，折中一下来说，这秋香色便是在绿色与黄色中间的颜色。当然，这里的绿色并不是夏天那样的纯正的绿色，而是秋天趋于枯萎的秋绿色，是一种较灰的、浅橄榄的绿色，若是用颜料刻意调配，当是由绿黄二色调制而成。这里的黄色也不是纯粹的黄色，而是白色加黄色，再带有一点点似有似无的绿，与通常意义上的浅黄、淡黄、黄绿的颜色都不一致。因而，秋香色又被分为秋香黄与秋香绿两种颜色。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这是苏轼的名作《赤壁赋》中的句子，这里面的“东方既白”便是一种颜色。“壬戌之秋，七月既望”，在这样一个夜里，“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上。”天快亮时，客人高兴地笑了，洗净酒杯重新斟酒，菜肴果品都已吃完，杯子盘子杂乱一片，大家互相枕着垫着睡在船上，不知不觉东方已经露出白色的曙光。所以，这种颜色是微微放白的东方曙色，妙处就在于，天空上将出现旭阳朝晖的一抹红，先是薄薄的一层，然后慢慢变厚，是世间万千缤纷色彩逐渐浮现的序曲。

两汉时期王褒所作的《九怀》中有“红采兮骍衣，翠缥兮为裳”的句子，“翠縹”也是一种颜色。翠是我们很熟悉的，縹通常出现在缥缈一词中，读作一声，但在这里要读作三声，指淡青色，或青白色的丝织品。那么，这种颜色与翠组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自然是飘逸、雅致、清新、浅淡的，如同仙女的裙裾一般，超凡脱俗。

最耐人寻味的一个名字，还要数“玄色”。别的颜色即便是没有直接的告诉你，即便是也都拐着弯儿的取了一个很朦胧的名字，但从字面上也多多少少能够猜出些来。而玄这个字太抽象、太复杂。对于今天的我们，接触它最多的意思是深奥，或者与事实相距太远。在古代，玄有黑色的意思。古人将黑云叫做玄霄，将长有黑色羽毛的燕子叫做玄禽，因而又被引申为黑暗、深厚，玄室便是暗室，玄窗便是阴暗的深坑，玄渊便是深渊。但将玄用到色彩学上，它又不是单纯的黑色，而是一种黑中透着红的红黑色。《说文》中说“ 黑而有亦色者为玄。”《周礼·考工记·钟氏》中又说：“五入为緅，七入为緇。凡玄色者，在緅緇之间，其六入者与？”意思是緅为青赤色，緇为黑色，在二者中间的叫做玄色。这个颜色与这个字极为相配，黑色与红色在中国堪称国色，历来为最高统治者和最隆重的场合所使用，自然是充满了高大上的敬畏感和神秘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