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书法研习|《书谱》:大致内容、释文(附注音、分节)

 泊木沐 2022-10-02 发布于辽宁


《书谱》

吴郡孙过庭撰

夫(fú)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锺、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


王羲之云:“顷寻诸名书,锺、张信为绝伦,其馀不足观。”可谓锺、张云没(mò,殁),而羲、献继之。又云:“吾书比之锺、张,锺当抗行(háng),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háng)。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谢之。”此乃推张迈锺之意也。考其专擅,虽未果于前规;摭(zhí)以兼通,故无慙(cán,惭)于即(jí)事。


评者云:“彼之四贤,古今特绝;而今不逮古,古质而今妍(yán)。”夫质以代兴,妍因俗易。虽书契(qì)之作,适以记言;而淳醨(chúnlí)一迁,质文三变,驰骛沿革,物理常然。贵能古不乖时,今不同弊,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返)玉辂(lù)于椎(chuí)轮者乎!


又云:“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之不及锺、张。”意者以为评得其纲纪,而未详其始卒也。且元常专工于隶书,百英尤精于草体;彼之二美,而逸少兼之。拟草则馀眞,比眞则长(cháng)草,虽专工小劣,而博涉多优;揔(zǒng,总)其终始,匪(fěi)无乖互。谢安素善尺椟(牍),而轻子敬之书。子敬尝作佳书与之,谓必存录,安辄题后答之,甚以为恨。

安尝问敬:“卿书何如右军?”答云:“故(固)当胜。”安云:“物论殊不尔。”子敬又答:“时人那(nǎ)得知!”敬虽权以此辞折安所鉴,自称胜父,不亦过乎!且立身扬名,事资尊显,胜母之里,曾参(shēn)不入。以子敬之豪(毫)翰,绍右军之笔札,虽复粗传楷则,实恐未克箕裘(jīqiú)。况乃假託神仙,耻崇家范,以斯成学,孰(shú)愈面牆!后羲之往都,临行题壁,子敬密拭除之,辄书易其处,私为不恶(è)。羲之还见,乃歎曰:“吾去时眞大醉也!”敬乃内慙(惭)。


是知逸少之比锺、张,则专博斯别;子敬之不及逸少,无惑(或)疑焉。

余志学之年,留心翰墨,味锺、张之馀烈,挹(yì)羲、献之前规,极虑专精,时逾(yú)二纪。有乖入木之术,无间临池之志。


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竒(奇),鸿飞兽骇之资(姿),鸾(luán)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峯(峰)之势,临危据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涯),落落乎犹衆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一画之间,变起伏于峯(峰)杪(miǎo);一点之内,殊衂(nǜ,衄)挫于豪(毫)芒。


况云积其点画,乃成其字。曾不傍窥尺椟(牍),俯习寸阴;引班超以为辞,援项籍而自满;任笔为体,聚墨成形;心昏拟效之方,手迷挥运之理。求其妍妙,不亦谬哉!


然君子立身,务修其本。杨雄谓诗赋小道,壮夫不为,况复溺思豪(毫)釐(lí)、沦精翰墨者也!夫潜神对奕(弈),犹标坐隐之名;乐(lè)志垂纶,尚体行藏之趣。讵(jù)若功定礼乐,妙拟神仙,犹挻埴(shānzhí)之罔穷,与工鑪而并运。好异尚竒(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zé)。著述者假其糟粕,藻鉴者挹其菁华,固义理之会归,信贤达之兼善者矣。存精寓赏,岂徒然欤!


而东晋士人,互相陶淬(cuì)。至于王、谢之族,郗、庾之伦,纵不尽其神竒(奇),咸亦挹其风味。去之滋永,斯道愈微。方复闻疑称疑,得末行末,古今阻绝,无所质问;设有所会,缄(jiān)祕(mì,秘)已深。遂令学者茫然,莫知领要,徒见成功之美,不悟所致之由。




或乃就分布于累年,向规矩而犹远,图眞不悟,习草将迷。假令薄(bó)解草书,粗传隶法,则好溺偏固,自阂(hé)通规。讵知心手会归,若同源而异派;转用之术,犹共树而分条者乎?加以趋变适时,行书为要;题勒方畐(fú,幅,匾),眞乃居先。草不兼眞,殆于专谨;眞不通草,殊非翰札,眞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眞亏点画,犹可记文。逥(囬)互虽殊,大体相涉。故亦傍通二篆,俯贯八分,包括篇章,涵泳飞白。若豪(毫)釐不察,则胡、越殊风者焉。至如锺繇(yóu)隶竒(奇),张芝草圣,此乃专精一体,以致绝伦。伯英不眞,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而)使转纵横。


自兹已(以)降,不能兼善者,有所不逮,非专精也。虽篆、隶、草、章,工用多变,济成厥(jué)美,各有攸宜。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敛)而便。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验燥湿之殊节,千古依然;体老壮之异时,百龄俄顷。嗟呼,不入其门,讵窥其奥者也!

又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mèi),乖则彫(diāo,凋)疏。略言其由,各有其五: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殉,xùn)知,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遽体留,一乖也;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阑(lán),五乖也。乖合之际,优劣互差。得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五合交臻,神融笔畅。畅无不适,蒙无所从。

当仁者得意忘言,罕陈其要;企学者希风叙(叙)妙,虽述犹疏。徒立其工,未敷厥旨。不揆(kuí)庸昧,辄效所明,庶欲弘既往之风规,导将来之器识,除繁去滥,睹迹明心者焉。



代有《笔阵图》七行,中画执笔三手,图貌乖舛(chuǎn),点画湮讹(yān’é)。顷见南北流传,疑是右军所制。虽则未详眞伪,尚可发启童蒙。既常俗所存,不藉编录。至于诸家势评,多涉浮华,莫不外状其形,内迷其理,今之所撰,亦无取焉。若乃师宜官之高名,徒彰史牒;邯郸淳之令范,空著缣缃。暨乎崔、杜以来,萧、羊已(以)往,代祀(sì)緜(绵)远,名氏滋繁。或藉甚不渝(yú),人亡业显;或凭附增价,身谢道衰。加以糜蠢(mídù)不传,搜祕(秘)将尽,偶逢缄赏,时亦罕窥,优劣纷纭,殆难覼缕(luólǚ)。



其有显闻当代,遗迹见存,无俟抑扬,自标先后。且六文之作,肇自轩辕;八体之兴,始于嬴正(政)。其来尚矣,厥用斯弘。但今古不同,妍质悬隔,既非所习,又亦略诸。复有龙蛇云露之流,龟鹤花英之类,乍图眞于率尔,或写瑞于当年,巧涉丹青,工亏翰墨,异夫楷式,非所详焉。

代传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鄙理疏,意乖言拙,详其旨趣,殊非右军。且右军位重才高,调清词雅,声尘未泯,翰椟(牍)仍存。观夫致一书、陈一事,造次之际,稽古斯在。岂有贻谋令嗣,道叶(xié)义方,章则顿亏,一至于此!又云与张伯英同学,斯乃更彰虚诞。若指汉末伯英,〖时代全不相接;必有晋人同号,史传何其寂寥!非训非经,宜从弃择。夫心之所达,不易尽于名言;言之所通,尚难形于纸墨。粗可髣髴(仿佛)其状,纲纪其辞,冀酌希夷,取会佳境。阙(缺)而未逮,请俟将来。


今撰执、使、用、转之由,以祛(qū)未悟。执,谓深浅长短之类是也;使,谓纵横牵掣(chè)之类是也;转,谓钩鐶(gōuhuán)盘纡(yū)之类是也;用,谓点画向背之类是也。方复会其数法,归于一途,编列衆工,错综群妙,举前贤之未及,启后学于成规,窥其根源,析其枝派。贵使文〗约理赡(shàn),迹显心通;披卷可明,下笔无滞。

诡词异说,非所详焉。然今之所陈,务裨(bì)学者。但右军之书,代多称习,良可据为宗匠,取立指归。岂惟会古通今,亦乃情深调合;致使摹搨(tà,拓)日广,研习岁滋。先后著名,多从散落;历代孤绍,非其效欤?


试言其由,略陈数意。止如《乐(yuè)毅论》、《黄庭经》、《东方朔(shuò)画讚(赞)》、《太师箴(zhēn)》、《兰亭集序》、《告誓文》,斯并代俗所传眞行绝致者也。写《乐毅》则情多怫鬱(fúyù),书《画讚(赞)》则意涉瓌(guī,瑰)奇,《黄庭经》则怡怿(yì)虚无,《太师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诫誓,情拘志惨。所谓涉乐(lè)方笑,言哀已歎。岂惟驻想流波,将贻嘽(chǎn)喛(huǎn,缓)之奏;驰神睢(suī)涣,方思藻绘之文。虽其目击道存,尚或心迷义舛,莫不强名为体,共习分区。岂知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既失其情,理乖其实,原夫所致,安有体哉!



夫运用之方,虽由己出,规模所设,信属目前,差之一豪(毫),失之千里。苟知其术,适可兼通。心不厌精,〖手不忘熟。若运用尽于精熟,规矩闇(ān,谙)于胸襟,自然容与徘徊,意先笔后,萧(潇)洒流〗落,翰逸神飞。亦犹弘羊之心,预乎无际;庖丁之目,不见全牛。尝有好事,就吾求习,吾乃粗举纲要,随而授之,无不心悟手从,言忘意得,纵未穷于衆术,断可极于所诣(yì)矣。



若思通楷则,少不如老;学成规矩,老不如少。思则老而逾妙,学乃少而可勉。勉之不已,抑有三时;时然一变,极其分(fèn)矣。至如初学分佈,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通会之际,人书俱老。仲尼云:五十知命,七十从心。故以达夷险之情,体权变之道,亦犹谋而后动,动不失宜;时然后言,言必中理矣。


是以右军之书,末年多妙,当缘思虑通审,志气和平,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子敬已(以)下,莫不鼓努为力,标置成体,岂独工用不侔(móu),亦乃神情悬隔者也。或有鄙其所作,或乃矜(jīn)其所运。自矜者将穷性域,绝于诱进之途;自鄙者尚屈(jué,倔)情涯,必有可通之理。嗟乎!盖(gài,盖)有学而不能,未有不学而能者也。考之即事,断可明焉。


然消息多方,性情不一,乍刚柔以合体,忽劳逸而分驱。或恬澹榷(雍)容,内涵筋骨;或折挫槎枿(chániè),外曜(yào)峯(锋)芒。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况拟不能似,察不能精,分布犹疏,形骸未检。跃(yuè)泉之态,未睹其妍,窥井之谈,已闻其丑。纵欲搪(唐)突羲、献,诬罔锺、张,安能掩当年之目,杜(dù)将来之口!慕习之辈,尤宜愼诸。


至有未悟淹(yān)留,偏追劲疾;不能迅速,翻效迟重。夫劲速者,超逸之机;迟留者,赏会之致。将反(返)其速,行臻会美之方;专溺于迟,终爽绝伦之妙。能速不速,所谓淹留;因迟就迟,讵名赏会!非夫心闲手敏,难以兼通者焉。


假令衆妙攸归,务存骨气;骨既存矣,而遒(qiú)润加之。亦犹枝榦(干)扶疏(苏),凌霜雪而弥劲;花叶鲜茂,与云日而相晖。如其骨力偏多,遒丽盖(盖)少,则若枯槎架险,巨石当(dāng)路,虽妍媚云阙(缺),而体质存焉。若遒丽居优,骨气将劣,譬夫芳林落蘂(蕊),空照灼(zhuó)而无依;兰沼(zhǎo)漂蓱(萍),徒青翠而奚託(托)?是知偏工易就,尽善难求。


虽学宗一家,而变成多体,莫不随其性欲,便以为姿。质直者则俓(径)侹(挺)不遒,刚佷(hěn)者又掘(倔)强(jiàng)无润,矜敛者弊于拘束,脱易者失于规矩,温柔者伤于软缓,躁勇者过于剽(piāo)迫,狐疑者溺于滞涩,迟重者终于蹇钝(jiǎndùn),轻琐者淬于俗吏。斯皆独行之士,偏玩所乖。


《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况书之为妙,近取诸身。假令运用未周,尚亏工于祕(秘)奥;而波澜之际,已濬(jùn)发于灵台。必能傍通点画之情,博究始终之理,鎔铸虫(虫)、篆,陶均草、隶。体五材之并用,仪形不极;象八音之迭起,感会无方。


至若数画并施,其形各异;衆点齐列,为体互乖。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迟,遣不恒疾;带燥方润,将浓遂枯;泯规矩于方圆,遁钩绳之曲直;乍显乍晦(huì),若行若藏;穷变态于豪(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自可背羲、献而无失,违锺、张而尚工。譬夫绦树、青琴,殊姿共豔;随(隋)珠、和璧,异质同妍。何必刻鹤图龙,竟慙(惭)眞体;得鱼获兔,犹恡(lìn,吝)筌蹄。


闻夫家有南威之容,乃可论于淑媛;有龙泉之利,然后议于断割。语过其分,实累枢机。


吾尝尽思作书,谓为甚合,时称识者,辄以引示。其中巧丽,曾不留目;或有误失,翻被嗟赏。既昧所见,尤喻所闻。或以年职自高,轻致凌诮。余乃假之以湘缥,题之以古目,则贤者改观,愚夫继声,竞赏豪(毫)末之奇,罕议峯(峰)端之失。犹惠侯之好伪,似叶(shè,或yè)公之惧眞。是知伯子之息流波,盖有由矣。夫蔡邕不谬赏,孙阳不妄顾者,以其玄鉴精通,故不滞于耳目也。

向使竒(奇)音在爨(cuàn),庸听惊其妙响;逸足伏枥,凡识知其绝群,则伯喈(jiē)不足称,良(伯)乐未可尚也。至若老姥(mǔ)遇题扇,初怨而后请;门生获书机,父削(xiāo)而子懊,知与不知也。夫士屈于不知己而申(伸)于知己,彼不知也,曷足怪乎!故庄子曰:“朝菌不知晦朔,蟪蛄(gū)不知春秋。”老子云:“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之,则不足以为道也。”岂可执冰而咎夏虫(虫)哉!



自汉魏已(以)来,论书者多矣,妍蚩(chī,媸)杂糅,条目纠纷。或重述旧章,了不殊于既往;或苟兴新说,竟无益于将来;徒使繁者弥繁,阙者仍阙。今撰为六篇,分成两卷,第其工用,名曰《书谱》,庶使一家后进,奉以规模;四海知音,或存观省。缄祕(秘)之旨,余无取焉。

垂拱三年写记。


《书谱》的大致内容

《书谱》的内容历代以来众说纷纭,我这里从文本出发作具体分析梳理,供同好批评。

我仔仔细细、反反复复阅读了《书谱》以后,感觉孙过庭真的是了不起。姑且不说书法,就说做文章,孙过庭也是洋洋洒洒、滔滔不绝,条条是道、下笔千言,文思飞扬、不可遏抑。这样,当然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信马由缰的前后逻辑照应不是很严密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并不很严重,且这样也使得文章充满了生气。一篇关于书法问题的长文,是很容易写得死气沉沉、枯燥无味的,《书谱》本不是当散文来写的,却写得文情并茂,让人百读不厌。

《书谱》从开头到结尾按顺序大概写了八个方面的内容,习惯说层次结构的人,可以理解为八个层次:

1、评钟张羲献。《书谱》从评论钟繇(元常)、张芝(伯英)、王羲之(逸少)、王献之(子敬)开篇,结论是“逸少之比锺、张,则专博斯别;子敬之不及逸少,无或疑焉”。作者批评了“今妍”不如“古质”的厚古薄今的观点,提出了著名的“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与时同进的高见,指出了简单化的“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之不及钟、张”是“评得其纲纪,而未详其始卒”。在这个人物评论里面,已经包含了后文作者关于书法学习的比如专与博、精与勤、学艺与人格的关系等等问题的一系列观点。

2、“余志学之年——存精寓赏,岂徒然欤”,自己二十多年学书感受,书法艺术“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真的是奇妙无穷。这里面还包含有这样一些意思:如果不是长时间潜心研习的话,就不可能“求其妍妙”;任何人,潜心书法艺术,并不是没有意义。

3、“而东晋士人——畅无不适,蒙无所从”,要学书,要学到真谛,不容易,原因是:东晋至今“去之滋永”,“古今阻绝”,“缄秘已深”;真草隶各书体的特征,异彩纷呈,不入其门,难窥其奥;五合五乖,“乖合之际,优劣互差”。

4、“当仁者得意忘言——披卷可明,下笔无滞”,作者表示“不揆庸昧”来 “言”“陈”“叙”“述”,写作此《书谱》,表达心愿,“庶欲弘既往之风规,导将来之器识,除繁去滥,睹迹明心”;然后明列八种自己未在《书谱》里面具体言说的情况;再就是正面讲了四种笔法;后说自己的写作“贵使文约理赡,迹显心通”,要让学习的人“披卷可明”,达到“下笔无滞”的效果。

5、“诡词异说,非所详焉——考之即事,断可明焉”,推荐王羲之,认为王羲之“良可据为宗匠”,表达对书法艺术境界的理解。具体说明王羲之“并代俗所传眞行绝致”的几个帖子及其神韵之所在;明确王羲之书法艺术的境界是“运用尽于精熟,规矩闇于胸襟,自然容与徘徊,意先笔后,萧洒流落,翰逸神飞”,是“心悟手从,言忘意得”,不为书体而书体(“原夫所致,安有体哉”);指出要不断学习,学到老,“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右军之书,末年多妙”;感叹“盖有学而不能,未有不学而能者也”。

6、“然消息多方,性情不一——得鱼获兔,犹吝筌蹄”,讲风格问题。具体从刚柔、迟疾、骨气讲到人的性格特征与书风的关系,讲到最佳状态:天人合一,“无间心手”,“忘怀楷则”。

7、“闻夫家有南威之容——岂可执冰而咎夏虫哉”,批评了书法评论鉴赏方面存在“叶公好龙”和“执冰而咎夏虫”的现象。

8、“自汉魏已来——缄秘之旨,余无取焉”,汉魏以来,论书者多,情况不好;对自己《书谱》的展望。

从上列具体情况看得出来,一个内容到下一个内容,一层到一层,转换过渡还是很自然的。大致的从评论名家开始,从自己的经验出发;讲学习的难处,讲书法的要诀;指出历代书法评论的不足,表明自己写作《书谱》要达到的目的。大的脉络不差。

这样,那个“撰为六篇,分成两卷”的问题,现在就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了,以宋徽宗的意见为代表的一种比较权威的意见就又浮上了心头……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