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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札记·第15期】第2章 君子论 第9节 君子之完美人格——文质彬彬

 陆英图书屋 2022-10-03 发布于北京

【论语札记·第15期2章 君子论

9 君子之完美人格——文质彬彬

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所谓“”,与生俱来的质朴本真的禀赋,是人的真情实感。所谓”,在后天所得到的教化,是人的文化素养。一个人如果质多而文少,就像个乡下野人,虽然很朴,很坦率,但没有文化的熏陶,表现出来就是粗野、鲁莽,恰似《水浒传》里的李逵;如果文多而质少,就像个管文书的史官,本真的一面太少了,表现出来就是浮华,虚而不实,恰似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孔子认为,这两种偏向都是不好的文质彬彬”的“彬彬”二字,是形容事物相杂而适均,这里是强调文与质配合适宜,既有朴实本情感,又有高雅的人文修养,从而使人的情感能有所节制、合乎礼仪的加以表达,才算得上一个君子。

文与质,是一个品格高尚的君子必须兼而有之的两种素质。“文”这个字,最早见于甲骨文 ,含义指“文身”,字形是一个身上有文身图案的人形,表明原始人试图把自己与动物区别开来的文化觉醒。后来,人类发明了各种美丽的服饰来打扮自己。再后来,人们认识到人的美丽不仅在于外表,更在于内心,在于他丰富的学识、礼貌的举止和文雅的谈吐等人文素养。孔子关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论述,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告诉人们,文与质都很重要,不可偏废。

然而,现在人们使用文质彬彬”这个成语,往往是形容人的举止文雅,态度从容不迫,只注重文,而忽略了质,这并不符合孔子的原意。

实际生活中还有另一种偏向,也不符合孔子的原意。《论语·颜渊》篇记载,有一位卫国大夫棘子成说:“君子质而已矣,何以为文?”他把文与质的关系对立起来,只强调质而忽视文,否定孔子的观点。子贡用一个形象的比喻反驳了他,具体而生动地说明了老师的思想。他说,虎豹之皮和犬羊之皮的区别,就在于它们毛的花纹不同,如果把毛去掉,二者就无法区别了。“文犹质也,质犹文也”,文与质对于君子而言,是同等重要的。子贡还告诫他说:“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先生这样谈论君子,真可惜呀!话一说出去,就是用四匹马拉的快车也追不回来。成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出自这个典故,比喻说话一定要慎重,不可失言。

培养“文质彬彬”的君子,基本途径就是教化。因此,孔子格外重视学文,学诗。

关于学文。《论语》有两处重要的记载。其一是《学而》篇第6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其二是《述而》篇第24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这两章都是讲孔子教学的内容,但教学次序有所不同。《学而篇》第6章是以孝悌、谨信、爱众、亲仁等德行列前,学文列后;而述而》篇第24则以学文列首位,德行列后。这是为什么呢?前者的教学对象是少年弟子,古代称为“小学”,故而把学习做人放在前面;后者的教学对象是成年人,古代称为“大学”,故而把学文列在前面。教学次序虽然有所不同,但是,教学的内容和基本精神则是一致的。为什么要学文呢?这是因为,人与动物在自然本能上是没有多少区别的,即所谓“食色性也”(《孟子·告子上》)。动物的本区别,就在于文化的修养。正如孟子所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孟子·离娄下 )在他看来,动物相区别之处,就那么一点,即人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而动物没有。孟子在这里所称的“四心”,是从道德意义上讲的,是人类所具有的共同的自觉的社会道德。孟子还指出,人所拥有的“四心”需要操持存养,否则,就有可能放失其本心。这就是为什么孔孟儒学特别强调学文,强调道德修养的原因之所在。也正因为如此,孔子对春秋末期那种“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徒,不善不能改”(《论语·述而》)的社会风气深为忧虑,并用毕生的精力教化学生,把他们培养成社会的有用之才。他育少年弟子的基本功课是《学而篇》第6章中的内容,后世学者列为《弟子规》总纲,广为流传,影响甚大。育成年弟子的基本功课是文、行、忠、信”。“”,就是学文,包括历代,也包括一切知识文、行、忠、信四个方面综合起来就是德才兼备按照上述两个方面的教学次序和教学内容培养出来的人,就是文与质兼而有之的君子。无怪乎孔子最得意的学生颜渊感叹地说:老师的学问如此高深,又善于有步骤地诱导我们,“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论语·子罕》)“博我以文”,是用各种文献丰富人的知识,重在求知,是学问之基;“约我以礼”,是用礼节约束人的行为,重在力行,是道德旨归。孔子正是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又善于有步骤地加以引导,才培养出众多“文质彬彬”的君子。

关于学诗。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为政》)《诗经》的基本精神,用一句话来概括它,就是思想纯正。孔子还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兴于诗,强调诗教之重要,所兴的是人的情感。立于礼,是说礼教的目的是使人在社会上立足。成于乐,则是告诉人们,通过乐教才能使这种“立”最终得以完成。就教化的功能而言,“乐教”、“诗教”是一个人品德养成、人性完善的最高层次。孔子重视诗教,其原因就在这里。

关于诗教,《论语·八佾》篇有一段孔子与子夏的精彩对答。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俏皮的笑容是多么美好啊,美丽的眼睛是多么动人啊,用素粉来打扮啊。这几句诗是指的什么呢?孔子答:“绘事后素。”这里的“绘”,绘画。“素”,指绘画之前洁白的底子。孔子告诉子夏,这就好比绘画,先有白色的底子,然后才可以在上面画花。子夏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于是又问:“礼后乎?”是不是礼乐的产生在仁义之后呢?孔子用绘画作比喻,讲的是底色与画的关系,子夏一点就通,立即从中推导出仁与礼的关系问题。“礼后乎”三字,点到了礼的根本上。于是孔子说: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启发了我的是卜商(子夏名)啊,现在可以和你谈诗了。因为礼之本是人心之仁,仁是基础,礼则是在仁的基础上加以文饰。仁与礼的恰当配合,犹如白色底子上增添了绚丽的文采才能最后完成一幅画一样,是相得益彰的。仁与礼的关系、文与质的关系,角度虽然不同,但其实质和道理却是相同的。人的朴实本的质就像那洁白的底子,绘画就是施加于其上的文采,就是人的文化素养。朴实本的质是对人进行教化的基础条件,只有经过教化,才能使人具备“仁”的品德,遵循“礼”的规范,这就是“学文”,包括诗书礼乐教养、仪态举止的修炼、玄歌雅颂的才艺等等,是对人的天性的文饰。孔子重视诗教,并不是就诗论诗,而是引导学生由论诗而推及人生的哲理。文学来源于人生,只有紧密联系人生的道理去探讨,才能领略诗的深层意蕴,使学生从学诗中懂得为人之道。

孔子关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育人思想,对塑造完美的君子人格,浇铸中华民族的文化内核,产生了深刻影响,为当今社会的人们加强人文修养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标准,为培养大批有理想、有本领、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源。我们要深入挖掘五千年文明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引导人们向上向善,追求和向往学道德、尊道德、守道德的生活,认真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积极投身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社会实践之中,在改造客观世界的过程中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在为人民、为社会做贡献的过程中,实现人生境界的升华,绘就出彩的人生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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