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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国梅:天门方言,那一抹厚重的乡愁

 铁马冰河风雨斋 2022-10-05 发布于广东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丁国梅,女,七零后,记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协会闪小说会员,《天门周刊》文学版责编。有中短篇小说散见《延河》《小小说选刊》《小说月刊》》《百花园》等报刊杂志,有作品入选人教版《全国中考试题100篇》题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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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方言,那一抹厚重的乡愁

曾几何时,方言是我们最熟悉的音调,随着生活环境发生变化方言留在村头的泥巴地里、老街斑驳的墙缝间,不经意间,一点思乡的细雨稍作滋润,便会悄成长为游子床前的明月光,让人感慨万千

天门话的特点

“我是云南的,云南怒江的……”近日,一位云南僳族小伙,用僳族特色方言录制了一段视频火遍全网,被各地网友争相模仿。我市各大网红和网友也纷纷跟风效仿,天门歌手代少平的“我是湖北的,湖北天门的,天门多宝的,多宝话是枪囊说的,大家来听我说哟.......”标准的多宝弹舌音赢得无数点赞;在广东工作的天门籍网红麒麟哥哥也写了一段让他的小儿子读:“我湖北的,湖北天门的,天门麻洋的,麻洋话是枪怎雪的......”生长在广东的儿子已经说不出正宗麻洋话了,前面两句普通话说的非常麻溜,到家乡话的时候就开始东张西望、结结巴巴了,让人忍俊不禁。

每个地方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家乡话最接近普通话的,天门人也不例外。有一浙江的朋友来到天门,好奇地说,你们天门人说话像外语,吵架跟吹喇叭是一样一样的哪,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其实,很多我们认为非常平常的天门话,我们自认为人人都懂,却让外地人一脸茫然,其实天门方言有很多没法用普通话的汉字发音来准确注音的。硬是用汉字来注音,由于有音调的问题或翘舌卷舌等问题,发出来的音很多不地道。如“傻子”,若注解为“半转”,按普通话发音“bànzhuàn”。如果真的这么说,天门人一定说你是个“bàn juàn”。如“可以”注解为“可得哈”,但这里“可”字发音应该“(阔)”,如果你说成“kě得哈”,听起来就不伦不类了。

天门话若细分可以分很多版块,很多老天门人可以分辨出哪一种方言是哪一个乡镇的。天门方言仔细研究,非常有意思,比如很有地方特色的天西“多拖张”(多宝、拖市、张港),他们都有着自己祖传的“弹舌音”,外地人往往认为自己弹得炉火纯青了,“多拖张”人却嗤之以鼻,说根本不是那样“得儿”的。“多拖张”的语言基调很相同,但也略有不同,多宝与荆门毗邻,口音就有明显的荆门味儿,张港偏潜江口音,拖市偏京山口音,基本上都是和哪个地域近就接近哪里的语言,天门人认为“多拖张”说话一样的,但他们自己却可以分辨出具体乡镇甚至村来。还有天门多祥镇,一般人觉多祥话跟仙桃话一模一样的的,但他们自己却能瞬间区分出来。

“猪饲料”大多天门人会说“居词料”,“多拖张”就说“猪饲料”;“梳子”天门人说“收子”,“多拖张”说“嗦子”。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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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乡音,留住乡愁

在中国基层,尤其是农村,随着老人们的离去,越来越多的方言与俚语悄悄消失在了年轻人回不去的故土里。就算现在居住在天门本地的年轻一代也不会原始的天门“土话”了,他们说的都是经过“改良”的天门话,偶尔有老人板出一两句土罐子话,都会被人笑话。

网上有个小段子,乡下婆婆教孙子看图认物:克马,洗脸服子......媳妇听到后立刻让婆婆回了老家,网上一边倒,说不能让婆婆带偏了孩子。现实中很多婆婆也尽量用憋足的普通话和孙子说话,其实老人自认为的普通话与真正的普通话相距甚远,会误导孩童认为这就是普通话。也有很多人认为,方言的背后是人和故土,这种天然的亲切感,任何实物都无法比拟。作为生命之初听见的第一声,方言除了寄托乡情,也承载着地域文化的精髓和历史文化底蕴。

向先生是天门人,定居在上海,他说:“普通话是最容易学会的语言,根本不用刻意去教。家乡话是根,是传承,是行走的路标,就像在上海的街头看到一辆'鄂R’车牌号一样,明知道车主是素不相识的人,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和亲切感。”他表示,自己的孩子首先得学会天门话,再学会上海话,最后学普通话。

一知名作家说:“我十八北上读大学时,曾为普通话说得很差而自卑和焦虑。而今,我听儿子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却不会家乡的方言,又有一种莫名的惆怅。”他说,每当和儿子聊天,特别是想表达“一种微妙而精准、爱中有责怪之意”的情感时,普通话里说不出,唯有方言能一下子准确抓住,一如他的父母曾经对他那样。但是,他的孩子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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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是一种文化遗产

母语是人类唯一能轻装带走的行李,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散发出母亲的味道。遗憾的是作为人们守望乡愁的载体,方言面临着传承乏人的困境。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几年前的一次调查,全球有 6000 多种语言处境堪优,每两周就有一种语言(主要是方言)消失.超过了很多动物的灭绝速度。可喜的是近年来在有识之士的呼吁下,对方言的保护目前正引起社会越来越多的关注。早在2008年,国家语委就“以保存地道的方言”为目的,启动了中国语言资源有声数据库建设试点,苏州率先建立了山歌、昆曲、渔歌等苏州口头文化语料库,并在幼儿园和小学推行了“保护苏州话”的试点。北京、上海、广州、长沙等地也已相继设立方言保护项目。

因为方言的独特味力,越来越多人开始重拾乡音,尤其方言类影视作品越来越受到追捧,比如原荆州电视台陇上频道的方言节目《有么子说么子》受到了广大观众的喜欢;互联网上的各种“方言”层出不穷,特别是各地“方言版”的防疫宣传引发广泛关注,我市九真镇龙背村妇女主任天门版防疫宣传曾让人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现在疫情已经从常态化进入临战状态,耸意思呢?就是雪很危险,呔黒人,不是些把些.......”

普通话已成为现代人沟通的主要语言,不过,那些韵味十足的方言并没有消失,很多人也在致力于保护方言,天门市民间艺术协会主席唐本庆热衷于天门方言的收集整理,他说:“方言土话就像现在的人们开始热衷于原生态的东西一样慢慢被人重视。方言是一个地方历史的沉淀,有独特的美感,比如天门民歌《幸福歌》,太阳啊一屈(出)啊笑啊嗬嗬哟......这里的'屈’的发音就比普通话发音美妙许多。”他表示自己目前已经整理保存很多方音、土语、民歌、民间故事等,希望能为天门的民间文化保护尽一点微薄之力。

保护方言与推广普通话并不相悖,普通话能让人走得更远,但方言是原点,它能让人记住自己从哪里来、根在哪里,能让我们瞬间识别谁是同饮一江水的山河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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