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当看见有人说“吃亏是福”时，我就觉得奇怪，想来想去也只看到亏是亏了，就是没看见福在哪里。 那些说吃亏是福的人，要么是没吃过亏，要么就是把吃亏当成一种投资，祈望着往后的回报，甚至是希望来世的回报。 在《白鹿原》里，陈忠实生动地刻画了很多人，有人当然是常“吃亏”，而有人有就不愿意一点儿亏，这两者谁好谁坏，也没法去评论。 白嘉轩一生吃了很多亏，却活得最坦荡，反观鹿子霖，一生不愿意吃亏，吃过的亏也要想方设法讨回来，夜半却难免被噩梦惊醒。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吃亏不是福，问心无愧才是，因为那些“吃亏”的人，恰恰因此而活得问心无愧。  01白嘉轩娶了几个老婆，结果个个都因病死亡。 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白嘉轩都打算光棍一辈子了，可老父老母觉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怕是卖牛卖马卖房卖地砸锅卖铁也要娶媳妇生子。 白嘉轩娶一房死一房的事儿传遍四方，谁家姑娘都不愿嫁给他，白家只能一次次抬高聘礼。 娶了六个，死了六个，白嘉轩已经绝望了，他甚至去找阴阳先生看看家里风水，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家是白鹿原的大家，但白嘉轩始终坚持一样，那就是绝不强迫人家女子，人家不愿意，他就回来，但他人比较善良，见人家可怜，还给了一些粮食。 这可以说他厚道，这次的厚道确实得到了女子的另眼相待，后来嫁给了他，成为他的第七房老婆。 这也算“吃亏是福”了，可是后来吃的很多亏，就真的是亏。 白家大摆筵席，村里很多人都吃得高兴，可是有个村民跑来说县里来人了，让白嘉轩去见见，去了才发现，来的不是县里的官老爷，而是山里的山大王。 白嘉轩羊入虎口，成为土匪勒索钱财的人质，最后险险逃过一命，算是九死一生，这亏吃大了，白嘉轩也明白，有族人想要害他，但他愣是把亏吃下了，并以德报怨。 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了族长，村里人都是自己的族人，他不是官老爷，他就是白鹿原这一大堆人的家长，作为家长，孩子犯了错，要原谅他。 在事情上，他是吃了亏，可是在做人上，他问心无愧了。 假如他打击报复，当然也没人说他的不是，但是他心里就有愧了。 他吃的亏还很多，黑娃作了土匪，回来白鹿原打劫，就想打断白嘉轩的腰，就因为他的腰太直了，让小时候一直生活在他身边的黑娃感到害怕。 白嘉轩心知肚明，可是他还是选择放下，最后更是不计前嫌，与黑娃重修旧好。 事实上，他也吃了亏，被打断了腰，养了那么许久。 但他的选择也让他问心无愧，因此夜晚照样呼呼大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白嘉轩和鹿子霖是冤家，也是兄弟，鹿子霖总是给白嘉轩使绊子，想取族长之位而代之，甚至还陷害过白嘉轩。 可白嘉轩，愣是将鹿子霖给的那些亏都吃下去了，没有发作。 他看似吃亏了，可是他问心无愧，不吃亏的人，却会因为占了别人的便宜而心怀愧疚，难免噩梦缠绕，难免受良心谴责。 从这一点来看，吃亏不是福，但问心无愧是福。  02白鹿原上，鹿子霖是最精明的人，也是白嘉轩最大的竞争对手。 白嘉轩做了白鹿原的族长，最不爽的，也是鹿子霖，因为他觉得自己输给了白嘉轩，后来做了乡约，他洋洋得意，在村里趾高气扬。 “起码不在白嘉轩之下了吧。” 他做人家都狗腿子，压榨村里人，结果村民在白嘉轩的领导下起义反抗，鹿子霖又揭发白嘉轩，他的目的就是搞倒白嘉轩。 可惜事与愿违，最后反而让白嘉轩获益。 黑娃将田小娥带回白鹿原，白鹿原也因为田小娥而鸡飞狗跳，鹿子霖计上心头，自己睡了田小娥，还怂恿田小娥勾引白嘉轩的儿子，想搞坏白家的名声。 白孝文被白嘉轩当成继承人来培养，鹿子霖觉得，一旦白孝文名声丑了，白嘉轩就将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 他成功了，白孝文确实上了田小娥的床，还被白嘉轩抓了个正着。 田小娥凄惨死去，鹿子霖心里有鬼，在家里处处贴上符，还总是做噩梦。 他看似没有吃亏，可是他做的事儿，让他心里有愧，所以他怕鬼，怕田小娥的鬼魂来找他。 他一生为了不吃亏，做了很多亏心事，背着妻子偷女人，这些事儿都让他心里有鬼。 一个心里有鬼的人，表面上再怎么风光，夜深人静的时候，也难免会受良心的折磨，当然，丧尽天良之人除外。 占别人便宜的时候，其实在做人上，就已经输了一筹了，在灵魂上已经矮了一截了。 鹿子霖不止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人，还是一个想方设法占尽便宜的人，可最后他也为自己的“不吃亏”买单，为他的“占便宜”买单。  03田小娥是白鹿原最悲惨的女人。 她年纪轻轻，就被给了别人做小老婆，虽然不愁吃穿，可是按她说的是，过得“猪狗不如”。 后来遇到了黑娃，两人暗生情愫，可是事情很快就败露了，田小娥被赶回娘家。 随后黑娃找到了她，将她带回白鹿原，可是白鹿原是一个观念落后的村子，在那个“身死事小，名节事大”的年代里，田小娥就是为人所不齿的那种人。 当她的过去被白鹿原上的人知道后，她安宁的日子也就被打破了，白鹿原上的人，看不起她，鄙视她，男人呢，又在听身上挪不开眼睛，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狐狸精。 尽管如此，她还是只想安安生生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后来出了事情，黑娃逃亡做了土匪，田小娥留在白鹿原，开启了更为悲惨的生活。 抓不到黑娃，人家就拿她出气，为了救黑娃，她遭到鹿子霖的欺骗，让他上了自己的床。 最后心灰意冷，听从鹿子霖的计谋，勾引白孝文，可看到白孝文被打得半死，她才觉得“真正害了一回人了”。 和白孝文在一起，也是好景不长，两人好吃懒做，白孝文那点财产，很快就花完了，还迷上了抽大烟，最后没有饿死，却被鹿三一梭镖杀死。 她的命运，真的残酷，她吃的亏，也从来没有福。 她死了就死了，死在偏见和无知里。 田小娥死后，白鹿原闹起来瘟疫，大家都说田小娥阴魂不散，那些让田小娥“吃亏”的人，开始怕了，因为他们心里有鬼啊，他们曾经侮辱过这个人，或许也扔过石头砸她。 田小娥吃了大亏，也没福，可是很多让她吃亏的人，内心也受到了折磨。 这世间最难得的，是被善待，可这世间最难的，却是活得问心无愧。  04吃亏从来不是福，吃亏了就是吃亏了，怎么也变不成福气。 鹿子霖蹲了几年监狱，出来之后，房子被卖了，只剩下一点点土地，可他反而看破了很多。 “我坐了一回监，才明白了世事，再没争强好胜的意思了。” 他以前趋炎附势，可是后来才明白了，“世上除了自个还是自个，根本就没有能靠得住的一个人” 曾经不愿意吃亏，争强好胜，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人活着，就是自个儿的事，活的就是一个坦荡，就是一个心安。 白孝文后来做了保安团的团长，出卖了黑娃，害黑娃丢了性命，白嘉轩也不惯着儿子，直接将儿子交给鹿兆鹏，让他落了法网，不想让他再继续做坏事。 说到底，也还是为了问心无愧。 什么是问心无愧？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摸着自己的良心问自己，他这一生所做的事，是不是都是正当的，是不是都是该做的。 当然，从我们的角度来看，白嘉轩这人，当然算不得好，他充满那个时代的偏见，儿媳妇不怀孕，他甚至想让儿子休了人家，这是偏见，在对田小娥的事情上，他虽然是为族人考虑，可是做得也很绝情，当然，那也是因为无知和偏见。 但他所做的事情，都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他是站在族长的位置做决定，是站在一个“人”的角度去做决定，只是他所理解的人，因为社会的原因，还充满偏见。 但不可否认的是，白嘉轩活得很坦荡。 这就是人生最大的福气。  05之前和一个朋友聊天，就说到人生的很多怪事，很多争端，在名与利之中的失落。 我说我就想活得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但我们也都承认，问心无愧，其实很难，可是当我想到白嘉轩的一生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问心无愧”这个词。 他或许不是什么英雄，也算不上什么大善人，但他按照自己的原则做人做事，活得问心无愧，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活成了白鹿原的一个标杆，活成了白鹿原上一棵挺拔的树。 一本书就像一面镜子，我们从里面照出自己的样子，从而对某些行为进行调整，变成一个更加完善的自己。 一本书也是一种食物，我们从中吸收自己需要的营养，让自己去成长。 《白鹿原》是一本厚重的书，里面讲了怎样才算一个人，也讲了那个时代那些“吃人”的传统。 不同的阶段，我们可能会读到不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成长。 文|不有趣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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