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十讲 为原书每一段话备注标引,给每一个标引词群集类分; 按照一定规则将大类排序,于是有了全新的《论语》。 第八讲 品评 一个人的价值观、是非观决定着他对自己和他人,以及事事物物的品评。 反之,从一个人对自己和他人,以及事事物物的品评也可看出他的价值观和是非观。 这一讲主要收集孔子对自己、对弟子、对外人及外物,以及他人对孔子的品评。 【评外人事物】【人】 13.8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卫公子荆”,即卫国六君子中的公子荆,他是卫献公的儿子,字南楚。其生活的态度知足随和、超脱豁达。 对生活的期望值低,也就是说对物质的欲望低,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其志向低呢?志向不是一向提倡要高远吗?要有竞争性吗? “居室”,积蓄家业,也就是居家过日子的意思。孔子的这段话是夸卫公子荆知足常乐。 苟:差不多。 合:给、足。 开始,刚攒下点东西的时候,他就说这也差不多够用了。 后来,东西又多了一些,他就说,这也差不多完备了。 最后,东西真的有富余了,他就说,这差不多就完美了吧。 越是知足,越是有福;越是有福,越会富有。 杨氏曰:务为全美,则累物而骄吝之心生。公子荆皆曰“苟”而已,则不以外物为心。其欲易足故也。 【评外人事物】【人】 13.11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心底善良的统治者,以仁治国,差不多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才可能制止酷刑和滥杀。 胜残,就是战胜残暴;去杀,就是抑制杀戮。 杀伐果断,见效快,但是不持久。 以德治国,见效慢,却可以长远。 尹氏曰:胜残去杀,不为恶而已,善人之功如是。若夫圣人,则不待百年,其化亦不止此。 《太平御览》:善人居中不践迹,不入室也。此人为政不能早有成功,百年乃能无残暴之人。 【评外人事物】【人】 13.12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世,一代,古人以三十年为一世。 如果有天选之王,极优秀的统治者,由他推行仁政,也需要三十年的时间。 学好难,学不好快着呢。 败坏一件事容易,做成一件事难着呢。 把差不多被别人快要败坏了的事再做成,难上加难。 在正确的道路上,无非是快点慢点,早点晚点,每天进步一点点,积少成多,积小进步成大进步。 如果走错了路,倒行逆施,那就离成功越来越远了。如果没有“王者”站出来,临危受命,力挽狂澜,非败了家不行。 程子曰:“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即其效也。”或问:“'三年’'必世’,迟速不同,何也?”程子曰:“'三年有成’,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渐民成仁,摩民以义,使之浃于肌肤,沦于骨髓,而礼乐可兴,所谓仁也。此非积久,何以能致?” 从以上两段话可以推断出“善人”的功力大概是“王者”的1/3。 【评外人事物】【事】 13.18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rǎng]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直躬”就是直身而行。 “证”是检举、揭发的意思。 叶公跟孔子说,我家乡有这样一个直人,他爸爸偷羊,被他检举告发了。 孔子说:“我的家乡对'直人’的评价标准不是这样的:父亲要为儿子遮掩,儿子要为父亲隐讳。这是人之常情,仍不失为'直’。” 孔子是亲情至上主义者,他提倡为尊者讳,不单单是父母,还包括领导、老师。 谢氏曰:顺理为直。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 朱子曰:父子相隐,天地人情之至。故不求为直,而直在其中。 【评外人事物】【事】 13.22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南人”指南边的人。宋国在鲁国的西南,结合其它文献,大概是指“宋人”。宋人是商的后代,商人热衷卜筮。 巫医就是用卜筮给人冶病的人。 孔子引用了一句话,意思是说人如果没有恒心,是做不了巫医的。 孔子评价这句话:说得多好啊!正符合《周易》里“恒”的精神。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出自《易·恒》,意思是不能持之以恒地修养德行,半途而废会被人看不起,就要承受羞辱。 “不占而已矣”是说“这是告诉那些没有恒心的人是不能够去做占卜罢了。” 【评外人事物】【事】 13.24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乡人”指乡党邻里。古代的群众关系主要是邻里关系。 子贡问老师:“如果乡里人都说这个人好,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好人?”孔子说:“不能这么说。”子贡又问:“如果乡里人都说这个人不好,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就不是好人?”孔子说:“也不能这么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乡里有德望的人都说这个人好,乡里的乌狼混鬼们都说这个人不好,那么这个人兴许是好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群众的认识有时候不到位,他们站不到那个高度,看得不全面,看得不长远。 有没有这样一种人,跟乡人之善者能处得来,跟不善者也能处得来?人人都说他好的“老好人”,其实是没有立场、没有原则、没有是非观念的人。 人,还是要“站队”的。 【评外人事物】【人】 14.9 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问子西。曰:“彼哉彼哉!”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孔子一评子产,二评子西,三评管仲,三人都是政界的老前辈。 孔子说子产是个惠人,即宽厚仁慈、施惠于民的人。 子西,即楚昭王令尹公子申。子西是吴兵入楚后,辅佐昭王复国的功臣,两度让政,亦有令名。立昭王,而改纪其政。然不能革其僭王之号。昭王欲用孔子,又阻止之。他不听叶公之劝,引发白公之乱,死于难。他看不上孔子,孔子也看不上他,说“就那样”。 孔子对管仲有褒有贬,这里是赞扬。孔子说管仲“仁”,把伯氏在骈地的食邑统统剥夺,只给伯氏吃粗食,但伯氏到死都没有怨言。 伯氏,齐国大夫,名偃。 骈邑,伯氏的采邑。 没齿:死。 荀卿所谓“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拒”者,即此事也。或问“管仲、子产孰优?”曰:“管仲之德,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德。然于圣人之学,则概乎其未有闻也。” 【评外人事物】【人】 14.11 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 孟公绰,鲁国大夫,清心寡欲,清高,廉洁,是孔子称道的贤人。 孔子说,孟公绰这个人,给晋国的赵氏、魏氏当“老”(家臣),那是好样的,但不能胜任滕国和薛国当大夫。 晋国是大国,滕、薛都是小国,孟公绰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他在大国当小官比较轻松,但不适合在小国当大官。 有的人适合执行,做基层工作非常优秀。但是,并一定适合做决策,你让他把握全局,引领方向,那他就露了怯了。 杨氏曰:“知之弗豫,枉其才而用之,则为弃人矣。此君子所以患不知人也。” 【评外人事物】【人】 14.13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公叔文子,即卫国六君子中的公叔拔。公叔是氏,文子是谥,拔是名。 公明贾,卫臣,公明是氏,贾是名。 公叔文子是卫国的贤达,孔子听别人说他这个人“不言、不笑、不取”,向公明贾打听传言可不可信? 公明贾评价:这样说有夸张的成分。公叔文子并不是不言、不笑、不取,而是先观察(有眼色),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不说;发乎内心的高兴然后才笑,不高兴不笑;取之有道,不合道义的东西不拿。所以别人对他的言、笑、取一点儿也不讨厌。他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不言不笑不取,而是少言少笑少取罢了。 孔子羡慕地说,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评外人事物】【人】 14.14 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防:在今山东曲阜市东,是臧氏的私邑。 后:后人。 要:要挟。 臧氏是鲁国三桓以外的另一支重要贵族。 臧武仲本来是臧宣叔继室所生的幼子,宣叔废长立幼,臧武仲继位不合法。他还参与了季氏的废立,同样是废长立幼,既得罪了被废的季氏长子,也得罪了孟氏,在孟氏和季氏的矛盾中,无法立足,遭诬陷和围攻,逃往齐国。 后来他又回到了鲁国的防地,向鲁君提出要求,以让他的后人来继承他的卿位为条件,自己才离开防地。如果鲁君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很可能会据邑反叛。 孔子认为,这分明就是要挟君王,他说是“不要君”,孔子根本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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