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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小英 好久没有更新# 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生活 #，一转眼我已经和他们一起生活超过两个月，习惯了每天上下班两小时左右的通勤时间，琢磨透了两个老人的生活习惯，时间过得好快。 我觉得外公的身体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衰老，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他的毛病越来越多。大人很喜欢对小孩说的一句话是：“你们长得多快啊，一下子就这么大了。” 而外公外婆老去的速度之快，和我们长大的快，不是一种快。 我后来想，也许外公过去也是以这样的速度衰老的，但是我并没有和他一起生活，感知没有那么明显。而外婆，她总是很凶，说一些让人丧气的话，向我传播一些令我无比抓狂的观点和思想，但这些都不妨碍我爱她，也就不妨碍我理解她的这种性格。 毕竟，一天二十四小时和一个头脑不清楚的，总是找麻烦的，需要时时看照的高龄老人相处真的很累，更何况，她自己都八十岁了，还因为不可逆转的“肺部纤维化”而天天咳嗽，时而因为要做的事太多、太累而喘不过气。 我还是挺乐观的，我总觉得他俩还能活很久很久，就算是最后一天到来，我想他们老年生活也算是圆满（我只能这么说，毕竟过去的日子太苦太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 每一次提笔写日记都是一次回忆，我尽力把当时的场景用文字的形式还原出来。 此刻，我坐在电脑前，外公刚刚洗完澡，外婆帮他穿衣服，哄道：“我家老头子洗完澡真是白白净净的！” 外婆打算向我教授炒股知识，几乎每个上午九点左右，她都要打开电脑看看股票。那天，她把我喊到她身边。 我真是憋得不行，实在很想上厕所。但是外婆兴致好高，不好扫她兴，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在她身边。 外婆带着老花眼镜也看不太清电脑屏幕，然后半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眼睛和电脑几乎“0”距离接触。我想着，要是我这么看电脑，我妈非得把我的椅子往后拖二十米不可。 想得远了，还没上课我就在开小差了。 “这是K线图。” “你可以从这里看这个公司的业务是什么。” “你看咯，好多人会在这里提问，有专门的秘书来回答。” “你看这支股票，搞军工的，现在就很火啊。你要关心新闻、国际话题，你才知道现在的趋势是什么。” …… 我在一旁嗯嗯啊啊，表示我听进去了。肚子好痛啊，真是好想上厕所。 外婆指着那个红绿交错的图标问我：“这是什么？” “K线图！” “你学东西这么快啊？我们家糖贝贝是特殊人才嘞。”外婆赞叹道。 其实那个图旁边，就写着“K线图”三个字，顶着“特殊人才”的名号，我跑去了厕所。 因为就上过那一节课，十分钟都不到，现在我已经啥都不记得了。K线图除外。
交公不管什么家务活，外婆总是会说：“我来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有时候不是晚辈们不愿意做，是她不肯放手。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去做。 外婆总是做完活之后，往沙发上一摊，喊道：“累死了。” 我常劝她，更准确地说是批评她：“如果别人愿意帮你，你就要接受我们的帮助。你八十岁了，做这么多事干嘛呢？喜欢表现哦。” “能让别人做的事，我们在你身边的时候，帮你做饭、洗碗不挺好吗？你也可以休息一下，等我们都不在身边，谁能帮你呢？” 和外婆相处，想要帮她做点事情太费嘴皮子，只要比她声音大，说话速度比她快，她也是招架不住的。即便在洗碗前总是要拉扯一两回，我还是次次争取到了洗碗的大权。 每天下班回家之后，总是先拖地，等他们吃完了我才洗碗。洗个抹布的功夫，也要叮嘱外婆：“你不可以洗碗哦。”然后才放心去搓抹布。 只要听到锅碗瓢盆的声响，我就会在拖把池大喊一句：“这位朋友！黄牌警告一次！” 外婆没办法，把手里的锅铲一丢：“好！你来搞，我都交公好吧！”
外公是个磨人精外公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每天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有毛病。 有时候糊涂到不认识桌子，有时候吃饭吃得很少，有时候爱发脾气，有时候要爬几趟楼…… 国庆的时候舅舅回家吃饭，晚上我到家，发现大家都在餐桌前，唯独外公不在。 我一问才知道，外公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心里一紧：不会瘫了吧？ 舅舅比我更紧张，急得要马上带外公去医院。 我其实不太赞同，外公这样的年纪去医院，如果真的有很大的毛病也于事无补啊。他天天爬好几趟阁楼，上上下下几回都不见得有毛病，我估计是状态时好时不好的原因。不可能没有任何预兆地就瘫了。 这种事情我是没有发言权的，还是劝说外婆和舅舅，第二天再带外公去医院看看。 最后检查结果是某个地方（至今我搞不清是哪根骨头）有一些骨裂的情况，医嘱是静养。 外婆一定要医生开一点点滴，一天还不够，要打三天吊针。 她说：“这样可以疏通血管。” 一时语塞，我外婆到底是在哪里听得这些奇怪的言论。 不过我也认真和外婆沟通过了我的想法，我的观念是，老人家有些不舒服很正常，年纪摆在这里，不可能生龙活虎。医院对这样的高龄老人办法估计也不多，尤其是外公的阿尔兹海默症，头脑不清晰，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说不清楚自己需要怎样的帮助。 外婆表示赞同，毕竟这样折腾最累的还是她，如果连外婆都倒下了，那情况只会更糟糕。 每天回家第一句就是问他们今天过得好不好。 外婆如果说好，证明这一天风平浪静。不过这样算少数。 如果她先叹口气，我就知道她要开始讲故事了。磨人精今天肯定磨人了。 “我今天真的气到了。”反正外公做啥不听指挥的行为，都会让外婆生气。所以外婆总是这样开场。 “你外公嘞，今天又跑到楼上去了。” “我是怎么发现的呢？我在厨房洗菜，听到了动静。我一看是！他居然在楼上！” “气得我不得了啊，我直接就跟他说啦，你要是还能往上爬，就证明你根本没事！” 外婆讲故事总是事无巨细，反复说一个细节，我一边拖地，一边附和她。 “哦，是吗？爬上去了？” “确实，要不得！我说了他没什么大问题嘛。” “是的，不听指挥。” “嗯咯，这样不对。” 然后她又讲了一个让我不得不放下拖把，仔细聆听的故事。 外公从楼上下来之后，去阳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我们现在对外公抽烟都保持着开放的心态，反正年纪这么大了，抽一点也没事。外婆在切菜的时候，听见外公叫了一声。 回头一看，外公直直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老人家最注意不要摔跤，我听到这里都紧张了。 “我觉得他可能脑子被烟熏晕了。”外婆说。 外婆搬不动外公，她也八十了，没有力气，再加上肺的原因，只要用力她就喘不来气。而她居然没有想过和我们打个电话，只是找了个小的凳子，像是一个支撑点，把外公架起来。然后又把客厅的沙发搬过去，一层层让他坐到沙发上去。 中间还去房间里祷告一番，希望上帝能帮助外公自行坐起来。 我赶紧看了一眼外公，他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啊！也没有受伤的样子，倒是外婆，身心疲惫。哎，清醒的人都是最难受的。 我告诉外婆，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问题，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给你们打电话有什么用？那么远还开车来哦。”她反驳我。 “当然啊！我们就住在一个城市里好不好，你要像舅舅他们在外面那肯定回不来，我们肯定立刻开车来了啊。你先给他在地上盖个被子，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自己不要因为扶他自己也摔跤了。哪怕我们回不来，我们还可以打电话给物业嘛。” 这下外婆被说服了，自言自语道：“好咯好咯，再摔跤就给你们打电话。” （第二天又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外婆根本不听我的指挥啊！） 外公总是懵懵懂懂的，眼睛里蛮是迷茫，因为外婆带他在外面剃头，头发剃得很干净，人又瘦，有时候我觉得他真像是孙悟空。 国庆那天，他凭借一己之力把氛围搞的紧张兮兮。卧房和客厅的距离像是一场漫长的征途，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我对他笑，他也对我笑。 外公越来越像一个小朋友，吃饭需要哄，有时候还需要喂饭，最爱吃棒棒糖，稍微搞怪一下就能把他逗乐。 某一天的午睡后，他又不太能起身，我去扶他。 外公是个瘦瘦高高的老头，不过这几年因为他的脊柱弯得越来越厉害，像是缩了一半水的样子。我总是觉得他年纪好大了，好虚弱。可是我抱着他的时候，喊：“1、2、3、起！”我根本没法把他扶起来，他好重啊，只能他先撑着床，稍微起来一点，我才能借着股力把他从床上扶起来。 穿好裤子、鞋子、衣服，折腾出我一身汗，外公还好好地活着，那是我当时心中唯一的感受。
# 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生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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