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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刊备选)村庄守护人|崔吉明(山东)

 天赋文学图书馆 2022-10-10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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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时代微刊·总第8950期





村庄守护人

文/崔吉明(山东)

而立之年,我因参加工作离开家乡,转眼30多个年头了。不管在哪里学习和工作,几乎每一年都要回村里几趟。父母在村里居住时,我和家人来去频繁,星期天和节假日都要回到父母身边。父亲去世后,把母亲接到了县城来住。但族人、亲戚、朋友大都仍然住在村里。对故乡村庄的眷恋,就像飘在天空中的风筝,总有一根家乡的情线牵着你。

故乡的村庄傍黄河而居,村前是黄河大坝,登上坝顶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滚滚东流去的黄河,大坝与黄河之间就是一望无际的黄河滩地。数百年来,黄河滩地的肥田沃土,养活了整个村庄。那是我的青年时代和乡亲们一遍遍耕耘过的土地。虽然已有多年没再耕种过土地,但见到土地依然格外亲近。在庄稼生长的季节里,黄河滩区广袤无垠的青纱帐,总是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让人们充满期望和希冀。

1981年,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整个村庄沸腾了。乡亲们那种激动的心情,不亚于解放初期分得土地的情形,人们种田的积极性极大的迸发出来。那年的谷雨季节,我随父亲到自己的责任田里栽地瓜。犁翻过的土地松松软软,用大镐打起的地瓜埂如新就的诗行横列在那里。父亲左手抓一把秧苗,右手将秧苗一棵棵按进起垅的土窝里。我跟在父亲身后提水浇坑,然后,往秧苗坑里撒上煮熟的黄豆或豆饼渣作为底肥。待浇下去的水全部渗透后,我和父亲每人一垅,学着父亲的样子把苗坑抚平。一株株秧苗被微风吹动着,待一场春雨过后,秩苗就会蓬勃翠绿。

父亲坐在地边,边抽烟边对我说:“到秋后这二亩地瓜,能收获七、八千斤呢。”父亲和我说着话,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新栽入土的两千多棵秧苗。

白驹过隙,星转斗移。无情的时光,将我带进了退休人的队伍。闲暇之余,经常想起村里的人,以及黄河滩里那些熟悉的土地。越来越想回村里转转,穿行于林荫清风,村庄旧居,长街小巷,去寻找记忆中的那些美好。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我邀一位文友,陪我回到了故乡的村庄。一切似曾相识,但村子里一片寂静,当年村庄里那种人声喧嚣,鸡鸣犬吠的热闹场景已不复见。先看看我家的老院子吧,大门上的锁头锈蚀,怎么也打不开。这时,路对面的院子里,有人走过来了,边走边喊着我的名字:“你回来了。”我抬头一看,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姓王,乳名叫树生。他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走,到我家里喝茶去。”

树生家的院子收拾得很整洁,牛棚里拴着一头牛,院子里散养着十几只鸡。树生跟我说,他儿子在邻县一家大企业里干副总经理,在县城给他买了一套房子,老两口搬过去住了一年,总觉得还是住家里的老院子好。孩子尊重他们的意愿,把家里的老院翻修了一下,树生老两口又重新回到了村里。他的左邻右舍都搬到城里去住了,他就在邻居的院子里,种上了各种菜蔬,常年就吃到时令菜蔬。他说,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不想再离开这里了。

按照我的提议,树生领我到了表哥家里。表哥表嫂已年过七旬,身板硬朗,夫妇俩高兴地接待着我们。在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聊起了当年我跟着表哥下洼拾草、推石油,去临朐县换地瓜干的事。表嫂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是村里有名的巧媳妇,每年秋后都制作一坛坛美味的小菜,四邻八舍没少吃她的小菜。我记忆最深的是表嫂制作的豆豉。她将黄豆煮熟后发酵晒干,将豆子放进盛花椒水的盆里,然后放上白菜叶和其他调料,那种清香味至今记忆犹新。当我提及当年吃豆豉的事时,表嫂问道:“还想吃吗?”我回答说:“当然了。”

表嫂说、现成的豆豉没有了,冰箱里放着发酵过的干黄豆,给你带上点吧。然后她告诉我回家后泡制豆豉的方法。并嘱咐说,制作后的豆豉要放在冰箱的冷藏里,随吃随拿。表哥表嫂告诉我们,两个孩子都在市场上经商,经常回来留钱送物,夫妻俩生活无忧。表哥说,这些年一直没离开过村子,人老了,哪儿也不去了,就这样陪着村子一起老去了。

当年我在村小学任民办教师的时候,学校后邻住着玉兰婶一家。玉兰婶心灵手巧,是村里剪纸、做绢花的能手。每逢六·一儿童节或是学校里有啥文艺活动,她帮着做一些大红花或表演道具,把学生们的表演搞得有声有色。树生陪我径直走进玉兰婶的屋子里。树生悄悄跟我说,玉兰婶的丈夫已去世多年,她支撑着一个人的家。玉兰婶端祥着我们,迟迟叫不出我们的名字。我上前握住老人的双手,报上乳名。玉兰婶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嗔怨地说:“你还知道来看看恁婶子啊。”

也许是过于激动,玉兰婶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眼圈红红的。她告诉我们,女儿远嫁他乡,经常来看望她,几次提出接她去住,她都拒绝了。她说:“在村里住着的已经不多了,她舍不得离开村里的老姐妹。”她想陪着老姐妹们终老在村里,然后就去陪她在地下等她的丈夫。

在村西头,我们走进了六叔的家门。六叔是村里的庄户把式,种田能手。我高中毕业后在生产队里参加劳动,那些劳动技能都是六叔手把手教得我,也算是我的恩师了。也许是印象太深的缘故,六叔一看到我就叫出了我的乳名,我紧走几步,上前紧紧握住六叔的手。说起守护村庄的话题,六叔说:“我出生在这个村里,对这里的一切感情太深了,丢不下这里。现在村里水、电、路、电视、电话都有了,就是离大公路远了一点,其他都还方便。我要帮搬走的那些人家照看房子,我走了,村里就没有几个人了。”说着,六叔拿出多串钥匙给我们看。

见过村里的发小和老人,心中感慨万千,久久难以平静。守村的人们,在执着地坚守着老宅老院,守着朴素的民风民俗,守着过往的一切。然而,他们已日渐老迈,守护村庄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一阵阵伤感堵在我的心头。

在返回的路上,随行的文友见我一脸凝重的样子,主动与我搭讪,他说:“我构思了一首小诗,刚写了两段,读给你听一下吧。”

小诗的题目叫《村庄的光》:村庄的光,在一声声犬吠里,落在弯腰的农具上,覆盖寒冷的问候,漂洗的思念太白,拉长的身影太长,横在失眠的村庄。

村庄的光,空荡荡,像母亲的眼神在失眠的房间。生吞坚强,活捉悲伤,无数个夜晚不是数星星就是数着羊。午夜的光,揉碎的是守望。

我想,还有这些人坚守着村庄,乡村就有烟火和精神,村庄就有生机和灵魂。只要这些老人尚在,村庄就不会远离。

(2022年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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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崔吉明,利津县工信局干部,先后从事基层教育、文化、党政部门工作,东营市作家协会会员。长期以来,喜爱新闻写作和文学艺术作品创作,饱含热情,笔耕不辍,在市、省级报刊、电台发表文章百余篇。喜欢挑灯夜战,遨游知识的海洋;在方格阵里疾书,痴醉于缤纷多彩的文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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